文安本來就是低窪處,這裏的鐵路本來已經在面臨着被水淹掉危機。
現在又決定将洪水往這裏引流,那文安的鐵路怎麽辦?
閻解成站起來,盯着地圖,一時之間沒了辦法。
從地圖上看到往文安引流,是最合适的,可是這地方有一條鐵路啊。
閻解成将問題跟指揮部委員們說了,大家便展開了激烈的談論。
最後沒有好的辦法,隻有往路基兩側築壩了,好在不長,隻有一公裏。
晚上閻解成還沒有休息,津門火車站站廳裏也是燈火通明。
閻解成靠在椅子上想着,不知道可欣那丫頭這會在做什麽?
有沒有想他?
話說,閻解成走了常可欣根本不敢一個人住,畢竟那麽大的一個院子,又是新的環境。
所以,晚上在四合院這邊吃過晚飯,便拉着閻解睇給她做伴。
兩個人回到小院,常可欣拿出了很多好東西招待自己的小姑子。
八九歲的孩子正是貪吃的時候,再加上小姑娘嘴甜。
可把常可欣哄得高興了。
婚禮上大家送的禮物,閻解成早就向部裏紀律委員會報備過了,這些東西如今都是合法的。
這些禮物都是來自天南海北的,不少是各地的特色小吃。
閻解睇今天也算是開了眼,抱着常可欣給她的零食罐不撒手。
常可欣見閻解睇吃的歡喜,也有點埋怨自己,下午去四合院的時候居然忘記給那邊帶一些過去了。
就這些東西,自己倆人不知道吃到什麽時候。
見閻解睇吃的已經很多了,常可欣怕她傷食,便從小姑娘手裏奪下了零食罐。
答應她明天帶學校吃,這才把閻解睇安撫下來。
倆人洗漱後,躺在床上。
閻解睇說道:“嫂子,我以後能不能天天住在這裏啊?”
常可欣笑道:“可以啊,剛好平時和我說說話。不過要爸媽同意,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閻解睇高興的說道:“嫂子真好!”
常可欣是真的喜歡自己這個小姑子,她覺得就應該讓自己小姑子跟他們一起住。
老閻家的住房情況,她是清楚的。
以前閻解成住東廂房,閻解放跟閻解曠住在西廂房旁邊連着的一個雜物間。
自己這小姑子跟公婆住一間屋,中間隻是隔了一個簾子。
在她看來這很不方便,畢竟閻解睇已經九歲了,是個半大的姑娘了。
現在,雖然那兄弟們搬到了東廂房,閻解睇住那雜物間,可還是不方便。
想到這裏,她決定明天就跟自己公婆去說一下。
理由她都想好了。
第一這裏住着寬敞,第二自己可以輔導小姑娘學業,第三……
想到第三,她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這二十年來,可從沒有在背地裏說過長輩壞話。
可一想起閻解成說起他父母,她就覺得搞笑。
閻解成怕她處理不好婆媳關系,給她出了一招。
大概意思就是老倆口愛占便宜,平日裏對老倆口小恩小惠的,婆媳關系肯定好。
所以,她第三個理由,就是跟自己公婆說閻解睇的吃住用花銷她都全包了。
錢這東西,在常可欣心裏雖然一直沒有什麽概念,可她也知道自己跟閻解成一個月兩百三十多的收入,在京城都屬于高的。
再說自己一年後,工資便能漲到八十多。
所以,她也不準備問閻解成的意見,自己就能做主。
難道養着他閻解成的親妹妹,他自己還能反對不成。
咱這可是減輕老閻家的負擔,這麽好的兒媳打着燈籠都找不到吧。
常可欣想着事,微笑着睡着了。
淩晨一點,指揮部調度處将各個分部工作進度情況做了彙總,送到了閻解成面前。
閻解成看完後,便召集各個處的負責人開會。
因爲他意識到了一個問題,面對災情,大家都比較着急,所以所有人都是一擁而上的搶險。
缺少人員組織,就像他們指揮部一樣,大家都不休息,都盯着各處的進度,這是不行的。
能熬一天兩天,可熬不住十天八天的。
所以必須要有一個輪休機制。
會上閻解成将問題提出來。
他們積極讨論後,決定給每一個指揮崗,都設置了一個副手。
一個崗12小時,然後必須休息8小時。
對于搶險的戰士,盡可能的三班倒,最低限度兩班倒。一定要确保杜絕非戰鬥減員。
會後,文書将會議紀要迅速的下發到了各個分部。
閻解成自己也休息了五個小時。早上七點便起來了。
随便吃了點東西,将後半夜送來的情報信息都看了一遍後,将指揮部的工作交給老謝,他帶着幾個人去救援現場了。
路上,他發現津門市民家家戶戶都在烙大餅,一摞摞的大餅格外顯眼。
有些詫異,便詢問了一下。
路邊的一位大媽說道:“燕趙省人民爲了保衛津門淹了自己,成了洩洪區。
俺們津門市人也不能當白眼狼,大夥白天黑夜連日趕緊烙些大餅,空投給災區,做人要将心比心啊。”
閻解成聽了五味雜陳,這個多苦多難的民族之所以生生不息,在漫長的曆史長河中始終屹立不倒。
是因爲我們每一個人都是民族脊梁,是因爲我們的意志無比堅忍,我們的民族無比堅韌。
等閻解成他們到津浦鐵路滄縣段時,映入眼簾的是一片汪洋。
路基早就被洪水淹沒,鋼軌被卷成了麻花。
救援的隊伍,開渠引流的開渠,築壩攔截的築壩。
所有人都幹的熱火朝天。
天下着雨,所有人都穿着雨衣,閻解成他們也不好找人。
見不遠處有幾個帳篷,想着可能是現場指揮部,便朝着帳篷走去。
走到帳篷處,發現這裏還有好多村民。有幫忙燒熱水的,有在扛木頭的,有在搬運泥土的。
閻解成他們走近帳篷,見帳篷裏沈有糧正在跟另一名學員說着什麽。
閻解成他們拿下雨衣上的帽子,沈有糧這才發現是閻解成。
趕緊說道:“主任,您怎麽到這裏了。”
閻解成說道:“我肯定要去各個點看一看,難不成讓我一直呆在指揮部當個泥菩薩?”
閻解成接着說道:“你這裏有沒有什麽困難需要我去解決的?”
沈有良趕緊說道:“主任,這裏的洪水很大,将鋼軌都從枕木上給沖掉了,鋼軌也都成了麻花,一時半會這鋼軌矯正不了,我們需要新的鋼軌跟道釘,還有枕木。”
閻解成聽了,點了點頭說道:“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了。
今天早上有一批從京城運到津門的,伱趕緊将數量統計一下,一會給我。
我直接打電話給指揮部讓他們發專列給你送過來。
不過,你也知道火車可給你送不到這裏,隻能送到前面兩公裏處,剩下的路需要你們自己想辦法。”
見沒有什麽事,閻解成一行人便到處去看了看。
兩個小時後,閻解成再次回到這裏時,沈有糧他們已經統計好了需要的材料數量。
這裏沒有電話,閻解成隻好以自己的名義給指揮部發了電報。
離開這裏的時候,閻解成叮囑沈有糧注意大家的身體狀态,并告訴他同材料一起到的還有十幾名醫護人員。
說實話,這種大型的救災工作很恐怖的。
不僅僅是救災本身,還牽扯到食品保障、醫療衛生、社會治安等方方面面的工作。
好在他們原本就是些經驗豐富的領導幹部,一般人還真搞不來。
就一個簡單的飲用水問題,就可能引起這項工作的前功盡棄。
下午,閻解成他們回到了指揮部。
閻解成将今天所有信息看完,又将所有審批文件批示完,便拿起電話,直接打給了呂副部長。
簡單的客套後,閻解成開門見山,就簡單一句話。
要人,要鋼軌,要枕木,要水泥,要鋼筋,要糧食,要藥品。
呂副部長聽到閻解成的話,也是一陣頭疼,沒好氣的罵道:“别的東西,我就不說啥了。你特麽要三百口大鐵鍋幹什麽?你閻解成的指揮部都是飯桶嗎?”
閻解成委屈道:“部長,洪水過後,都沒有幹淨水源了。
水裏到處都是死老鼠,甚至還有人的屍體,這水沒辦法喝啊,必須要燒開了。
不然到時候,這六七萬人怕不是個個竄稀。”
道理呂副部長都懂,可這麽多東西,讓他一時半會去哪裏協調。
由于鐵路中斷,南方的物資無法到達災區。
所以,整個京城的儲備一時之間被清空了,現在救災物資都是從東三省這邊調的。
閻解成這邊也沒有完全等領導,他将津門附近的火車站,工務段的負責人都聯系了遍。
這些地方的備品備件都被他搜刮了遍,光物資調集令他就簽發了一千七百多份。
閻解成怕有些人渾水摸魚,所有物資必須經過三道手續才可以存檔。
比如從津門工務段,征收了四百根鋼軌,先由津門工務段負責清點,簽發出庫單寫清楚數量、型号跟長度。
再由他們指揮部接收,核對數量型号長度等。複核簽字後,在送往搶險現場,由現場複核後簽字,這個才算結束。
可千萬不要覺得閻解成小題大做。
以爲這個時代的人都很純樸,其實壞人什麽時候都有的。
發國難财很更自古有之。
就這幾日,閻解成可是見了不少的龌龊事。
哄搶物資的事,這裏可沒少發生。
光通報中,燕趙省就已經當場槍斃了十幾名倒賣物資的幹部。
所以,閻解成他不得不防啊。
傍晚,常可欣帶着閻解睇回到了四合院。
倆人大包小包的帶了不少東西。三大媽看的都合不攏嘴了。
老倆口也就沒有在意,常可欣又在家蹭飯這件事。
吃完飯,當常可欣說起閻解睇的事,果然如她所料,老倆口很高興的答應了。
三大媽與常可欣,一個喜歡占便宜一個無所謂。
所以這婆媳倆關系變得很親熱。
與閻家高興的氣氛不同的是中院賈家。
這幾日,軋鋼廠突然開始了生産任務。
一個勁的生産鐵路道釘。所有工人都加班到晚上十點。
秦淮茹本來就是個女人家,幹着鉗工這活,平日裏下班都累的要死要活的。
這加班到十點她都感覺自己快要累死了。
好在他們軋鋼廠給管一頓晚飯,不然她都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堅持下來。
不過也就是這頓晚飯,讓她更加苦惱。
傻柱因爲晚上還要給工人們做一餐,所以這幾日下班回來都是十一點了。
這就沒辦法給她家帶飯盒了,這讓她很是苦惱。
苦惱又有什麽用呢,日子還是一天一天的過去。
八月十日這天,滕部長從京城出發,到了津門指揮部。
考察慰問完指揮部,閻解成等人便陪同前往附近的幾個搶險點去看了看。
滕部長臨走前,對閻解成他們的工作成效很滿意,讓他們再接再勵。
八月二十日。
津浦、京廣、石太、石德鐵路救援指揮部都彙報了搶險成果。
當得知這四條鐵路都已經具備通車條件時,閻解成便統一部署了後期的維護工作。
随後便将電話打給呂部長,給他彙報了這個喜訊。
對方聽了也很高興,立馬跟滕部長彙報了情況。
同一時間,總部調度室将這些線路恢複運營的消息,通知了相關路局和單位。
閻解成他們指揮部,當然沒有搬出來津門火車站。
雖然現在可以通車了,但不代表車站就可以開放了。
現在,那都是一些物資運輸。都是搶險物資或者保障生活的物資。
火車站可還不是向民衆開放的時候。
閻解成部署完這一切後,便翻開這些日子報上來的傷亡名單。
看着陌生或熟悉的名字,他心裏一陣陣難受。
這名單上光學院學員犧牲了就有十七人,還有三十幾人不同程度的受傷。
整個搶險,犧牲了一百多人。
這些人有些是責任事故,有些是自我犧牲,有些是過勞死,有些是感染疾病死亡,有些是被洪水沖走。
閻解成看着這麽多人犧牲,想到這些都是在自己的一道道命令下造成的。
又想起自己這些年一直搞安全生産,就是爲了減少傷亡。
沒想到自己第一次挂帥,便有一百多人因爲自己而死。
想到這裏,閻解成感到胸口一陣氣悶。
咳嗽一聲,一灘血便噴在了這名單上,随後便身子一歪倒在地下了。
這突然之間的變故,吓壞了指揮部其他人。
大家頓時亂做一團。
老謝趕緊走到閻解成旁邊,将閻解成扶着平躺着,然後喊着:“主任,主任你醒醒……”
喊了半天,見閻解成沒有反應,這會醫生也到了。
老謝說道:“張醫生,張醫生,你趕緊看看總指揮怎麽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