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夏雨露身上的衣服,還有她身後的那個人,蘇杳猜到了她現在的身份,記者。
“蘇校長,請問可以給您做一個專訪嗎?”
蘇杳以爲,自己和夏雨露後半生将不再會有糾葛。
重逢時,蘇杳沒有任何的激動和喜悅,反倒很是擔心。
蘇杳比誰都清楚。
作爲女主的敵人,自己是不會有好下場的。
夏雨露的出現,很有可能會讓她多年的努力,一夜之間打水漂。
“不好意思,我還有很多事要處理,實在沒有時間接受你的采訪。”
說完,蘇杳就要繞開夏雨露離開。
夏雨露卻不打算放過她:“蘇校長,貴校是龍城目前唯一一個職業學校,這對于整個教育界都有很深遠的影響。你現在這麽拒絕,是真的沒時間,還是怕自己的真面目被揭穿?”
夏雨露來者不善,成功激起了蘇杳心底的那份厭惡。
蘇杳停腳,認真的看着夏雨露:“我有什麽真面目?你是一名記者,記者的職業道德,你是不是忘了?”
夏雨露揚起一抹笑容:“我和蘇校長沒什麽交集,不會帶有個人恩怨的揣度蘇校長的爲人,所以想借着采訪,多和蘇校長交流。”
兩人說話間,就有人看過來。
蘇杳知道夏雨露是不會善罷甘休的,笑着接受了夏雨露的采訪邀請:“我十點到十一點有一段時間,如果夏記者不介意,可以等我一會兒。”
還有半個小時,夏雨露等得及。
把夏雨露安置在會議室,蘇杳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
蘇杳在外面安撫家長們,嚴守成在辦公室也沒有閑着。
連着打了好幾個電話,嚴守成确定了一些事情,看到蘇杳進門,說了起來。
“我料想的沒錯。最近出台了政策,教育這方面将是未來發展的重點。目前各個行業缺少專業人士,有人提出了職業培訓。龍城也有人有開職業學校的打算,不過還在籌辦中,比你慢了一步。你的免費入學政策,對于想要把教育商業化運作的商人來說,是一個打擊。所以他們不想讓你的學校順利開辦下去。”
教育一直都是賺錢的行業,尤其後世教育越來越被重視,很多無良商人出現,打着各式各樣的幌子,賺取家長的血汗錢。
蘇杳既然選擇做這行,就不怕競争,但是這種行徑,實在令人不齒。
有前世的經曆,蘇杳清楚那些人的套路,這會兒功夫,就有了應對的策略。
“那人什麽背景?”
嚴守成指尖敲了敲桌子:“這人背景看着幹淨,和官場沒什麽糾葛,具體的還要再查查。”
學校不是一天能辦起來的,蘇杳現在也不着急知道這人的情況,姑且讓他活躍一段時間,在成功到來之際,再給他重重一擊,比什麽都讓人難受。
蘇杳将這事壓在心底,和嚴守成說起了夏雨露。
“我今天看到了夏雨露,她現在是記者,今天也來了學校,剛剛說要給我做一個專訪。”
嚴守成眉頭皺起:“記者?她身份敏感,之前和你也有些私人恩怨,如果在報道上引導性的寫些内容,很有可能會對你不利啊!要不要我幫你?”
和夏雨露之前的恩怨糾葛,說不清誰對誰錯。
在嚴守成的記憶中,夏雨露可不是什麽好人。
夏雨露早不出現,晚不出現,偏偏在這個時候出現,難免會讓人懷疑夏雨露的動機。
蘇杳搖頭:“不知道,直覺告訴我不是什麽好事。兵來将擋,水來土掩。她敢造謠,我就能讓她丢了現在這個飯碗。”
看了看腕表,到了約定的時間,蘇杳整理了一下衣服,昂首挺胸,自信的走進了會議室。
夏雨露等待了許久,臉上挂着職業的笑容,讓人看不出她的心思。
蘇杳在夏雨露的對面坐定,采訪就開始了。
“請問蘇校長,當初創辦這個學校的初衷是什麽?”
蘇杳雙手交疊,放在腿上:“我之前下鄉做了很多年的知青,看到過很多身邊的孩子,因爲資質,家庭等原因辍學,一輩子隻能重複着祖輩的工作。有些孩子不認命,想出來闖蕩,但是城市裏的工作都是一個蘿蔔一個坑,根本容不下他們。我認爲阻礙他們發展的,是因爲他們太普通了,缺少一個具有不可替代性的手藝。所以我創辦這個學校,用我的能力,給他們打造一個好的環境。”
夏雨露滿意點頭:“看來蘇校長真的很博愛,願意爲這些孩子做這麽多的事情。我也是被學校的名氣吸引過來的,我見過貴校的宣傳,看得出來貴校爲了能夠替學生解決後顧之憂,做了很多的努力,推行了很多的政策。可以說說這些政策是基于什麽想出來的?”
蘇杳眉頭微微一皺,随後不着痕迹的展開:“一切都是爲了孩子,給孩子解決後顧之憂,讓孩子能夠安心踏實的學習,也是我作爲校長的責任。”
夏雨露連連點頭:“蘇校長确實考慮的周到。剛剛您的發布會我也聽了,但是我聽到的是,蘇校長有撤銷福利的念頭,我想知道蘇校長爲什麽會出爾反爾?”
夏雨露的話語裏充滿了攻擊性,蘇杳眼睛眯了眯:“我不明白夏記者說的出爾反爾是基于什麽做出的判斷?我之前有做過什麽與之違背的承諾嗎?”
蘇杳的态度在夏雨露的意料之内,看到蘇杳的反應,夏雨露就知道自己踩到了她的痛腳:“我當初看到的宣傳資料上,貴校可是可以免除學費的,現在又要收學費,這不就是出爾反爾呢?”
蘇杳冷笑一聲:“請問夏記者看的是我們正式宣傳資料,還是聽别人口述傳遞的信息。”
夏雨露一愣神,蘇杳繼續說了起來:“如果夏記者是确實看過我們宣傳材料的,那這個問題就不應該出現,我們宣傳資料上寫的是,我們學校會盡可能爲學生解決問題,比如免除學費,一對一幫扶等方式,讓學生無憂上學。”
“我們的意思很明确,我們的幫扶是建立在孩子有問題解決不了的基礎上,就以學費爲例,如果一個家庭本就吃穿不愁,還略有存款,那麽我們的學費對于他們而言也不是負擔,我們不免除學費,有什麽不對的地方嗎?”
夏雨露咬了咬後槽牙:“這種情況确實可以理解,但是對于那些學習不好的呢?每個孩子都不一樣,有些人很容易就能學會的東西,有些人就得花幾倍的努力,如果隻是靠外界的評價,對于孩子下了定論,是不是會有害孩子的發展。”
蘇杳回道:“我剛剛說過了,對于有問題的學生,我們會盡可能解決問題。你說的情況确實存在,所以我們會提供一對一的幫扶。我所針對的學生,是不包含這一類的,我們更關注的是那種調皮搗蛋,态度不端正的。還希望夏記者能夠多一點理解。”
夏雨露眼底閃過一絲的寒光:“蘇校長對學生做的努力,确實令我輩感動。”
“剛剛我也聽到很多家長對于我們的分配制度有些懷疑,我想問問,您覺得您說的,如果家長們覺得受到了不公平對待,可以選擇舉報,有多大的可行性?”
蘇杳眼底閃過一絲興味:“可行性?我不明白夏記者說這話是什麽意思,可以給我解釋一下嗎?”
蘇杳明顯就是裝傻,夏雨露很懷疑,但是沒有證據。而且她是不可以解釋的,不然這個屎盆子最後會落在她頭上。
這麽多年不見,蘇杳這麽有長進,夏雨露有些氣不過。
夏雨露握着紙闆的手緊了緊:“看得出來蘇校長爲學生做了很多,希望能看到蘇校長取得好成績。”
“借你吉言。”
采訪結束,蘇杳起身就要離開,卻被夏雨露攔下了。
“蘇校長現在這麽慈善,絲毫看不出來,曾經是個不講道理的潑皮無賴。”
夏雨露的挑釁意味滿滿的,語氣帶着一絲的傲慢。
“老朋友見面,不打算聊聊?”
蘇杳回頭,認真的看着夏雨露,眉頭微微挑起:“老朋友?咱倆什麽時候有這麽好的關系了?這麽多年不見,我不認爲咱倆還能有什麽共同話題能聊得下去。”
夏雨露眼底寒光閃過:“你現在的一切都是從我手裏搶過去的,你是如何能這麽安心的享受這一切?”
蘇杳坐回到椅子上,質問道:“我搶你的?我自己沒日沒夜的研究,幹活掙來的錢,積攢起的家業,你說是搶你的?你的證據呢?”
夏雨露怒目而視:“當初如果不是你橫插一腳,和嚴守成結婚的人就是我。你的家業都是建立在嚴守成的扶持下,如果那個人是我,現在肯定比你強!”
蘇杳不知道夏雨露哪來的底氣。
冷笑一聲,揭開了她的面具:“你真的有底氣,是知道了點什麽?或者很多年前就已經知道了些什麽?”
“我給你說說,如果沒有我,你會是什麽樣的。”
“我性格驕縱,一意孤行,害了嚴守成。你心底善良,在嚴守成身邊安慰他,鼓勵他,成爲他心底的白月光。後來你考上了大學,有了自己的成就,看到經濟發展迅速,有了創業的想法。嚴守成掏出自己的家底支持你。”
“趁着時代發展的紅利,隻用了一年,你就連本帶息還給了嚴守成。自此你一躍成爲了新貴,認識了一個有錢的老闆,兩人喜結連理。”
“你生活已經足夠優渥,但是你并不滿足,你開始擴大你的企業,涉足多項産業。你發現嚴守成有很多戰友,身居高位。你給了嚴守成一點股份,用這點利益把嚴守成牢牢綁在你的船上。”
“你的一生本應該這麽幸福的過下去,但是人心不足蛇吞象,你的盲目自信,最終讓自己栽了跟頭,老年窮困潦倒,不得善終。”
蘇杳是穿書不錯,書中的結局,是夏雨露最辛福的時候。
但商業圈,不是小說那麽簡單。
規模不斷擴大的商業版圖,必将會形成一個自發的運行系統。
以夏雨露的能力,還不足以把握這麽大的系統。
在書中,嚴守成是作爲舔狗性質的男配出現的。
但實際上,嚴守成并不是那種戀愛腦,他有自己的城府。
和夏雨露的合作,何嘗不是他的一步棋。把夏雨露推在台前,自己做幕後的那隻手。
夏雨露不聽話的那天,就是她覆滅的時候。
夏雨露擁有前世的記憶,或者說,她擁有兩世的記憶。
所以她知道嚴守成的危險,所以在看到自己和嚴守成的命運軌迹發生改變後,選擇和嚴守成劃清界限。
她的一切,曾是得利于嚴守成,沒有嚴守成,自然不會有她的輝煌。
蘇杳一字一句的說着,觀察着夏雨露的反應。
果不其然,蘇杳看到了夏雨露瞪大的眼睛。
伸手拍了拍夏雨露的臉頰,蘇杳繼續說道:“你想錯了,你的一切不是我搶走的,是你自己放棄的。倘若一開始你不拒絕嚴守成,或許你倆早就結婚了。是你放棄了你的一切。”
“我的商業版圖,一開始就比你那小打小鬧的二道販子行徑要大的多,嚴守成的那點積蓄還不足以支撐,我的一切是我努力得來的。”
“給你一個忠告,過好你現在的小日子就好,不要惦記太多。”
說完,蘇杳擦了擦手,離開了會議室。
在和夏雨露單獨會談之前,蘇杳心底是有些忐忑的,她擔心夏雨露會搶奪自己擁有的一切。
站在會議室外的那一刻,蘇杳茅塞頓開。
或許,這個世界的主角,不是夏雨露,不是自己,而且嚴守成。
因爲夏雨露對嚴守成好,所以夏雨露能有那麽好的發展。而自己抛夫棄子,傷害主角,所以會慘死。
而這一世,自己一直守在嚴守成的身邊,生意越來越好,有了自己的事業。
想到了這些,蘇杳突然想跟嚴守成好好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