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後,蘇杳再次進入會議室,已經有了結果。
“蘇杳同志,經過我們一系列的讨論,決定将這個開辦職業學校的任務交給你,希望兩年之後能看到學校正式運營。”
蘇杳按捺着心中的激動,接下了這個任務。
學校不是一句話張口就能平地而起的。
金錢上,政府不能給蘇杳太多的支柱,但是爲了表示支持,給蘇杳劃了一塊地,約莫100畝。
蘇杳掏空了家底,拿到了地契,一邊是未來的夢想,一邊是現實的拮據,再看看桌上的日曆,離廚師大賽開始也沒有多久了。
突然間,她有了一種破釜沉舟的感覺,不管是爲了自己,還是爲了那些孩子,這次的大賽,她必須拿個冠軍回來。
專業的事要留給專業的人做,蘇杳借着老歐的路子,找到了龍城設計院的設計專家,把教學樓的設計工作移交了過去。
蘇杳拿到的那塊地,以前是河灘,現在沒有了河流,下面的河床暴露出來,布滿了石頭。
爲了日後方便打地基,蘇杳還得專門請了人清理。
這麽一通計算下來,蘇杳不僅自己的錢包會空,可能還得欠一筆外債。
在蘇杳爲了自己事業忙活的時候,也有人開始打起了她的主意。
不管是蘇杳自己一個女人開了工廠,辦得有聲有色,還是她老公是闫守成,這多重的身份,都讓蘇杳成爲盛縣關注度最高的女人。
在蘇杳拿到地契的第二天,圈子裏的人就都知道了蘇杳接下來的打算。
一傳十,十傳百,這消息傳到下合村的時候,村裏連夜開了一場大會。
會議結束後,就派闫拾雲到了盛縣。
有之前和蘇杳的不太愉快,闫拾雲沒有直接找蘇杳,而是去政府等闫守成下班。
不巧的是,蘇杳現在每天比闫守成還要忙,等蘇杳回家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了。
看到闫拾雲在自己家,蘇杳有些意外,換了一身居家常服後,在沙發上坐定,客氣的問了起來:“大隊長什麽時候來的,怎麽不和我說一聲,我提前回來就好。”
闫拾雲笑笑:“我反正沒什麽事情,不能打擾你忙正事。”
低調是成功的關鍵,蘇杳謙虛的說道:“什麽正事不正事的,我也就是瞎忙活。”
客氣話說到位了,時間也不早了,闫拾雲趕緊說起了自己的正事:“我前兩天去鎮上開會的時候,聽人說起,你打算開一個職業學校?”
蘇杳點頭,看着闫拾雲。
摩擦着雙手,闫拾雲說起了村裏的意思:“你也知道,村裏的孩子挺多的,因爲家裏條件不好,孩子們很多都不能上學。這次知道你現在有這個想法,就想問問,你這邊有沒有活計,蘇杳村裏人幫你幹的,到時候你的學校開起來,就給村裏的孩子們走個後門,讓他們來讀書。”
靠體力,換孩子未來。
這個主意不錯,蘇杳猜着,肯定是族長想出來的。
雖然自己是學校的老闆,但是以後自己的事業發展大了,自己肯定是沒有精力去一線管理的,自己給出了這個特例,長遠來看,對管理是不太友好的。
蘇杳想到最近工地要動工的事情,給了闫拾雲答複:“這樣吧,建學校的那塊地最近要清理一下,如果村裏人願意,可以來上工,我會給工錢的,有了這筆錢,給孩子讀書應該沒什麽問題。至于孩子上學的事情,如果家裏情況實在特殊,無法支持,可以向學校相關部門申請資助。有了這份資助,上學的問題就不用發愁了。”
闫拾雲看了看闫守成,請他幫忙說話。
蘇杳沒給他們說話的時間,解釋了起來:“雖然這個學校是我開辦的,但是也需要受到教育部門的監管,給下合村的孩子們開後門,就是對其他人的不公平。我創辦這個學校的目的,就是希望孩子們都能夠擁有公平的學習機會。我自己都做不到公平,那我還怎麽管理其他人,你說是不是?”
闫拾雲沒了話說,點頭接受了蘇杳的建議。
從蘇杳家離開後,闫拾雲在賓館住了一晚,第二天就回去給村裏人交代。
一聽能掙工錢,很多人就動了心,給闫拾雲登記報名的有二三十人。
活就那些,人多了,幹的快些,人少了,幹的慢些。
從中間選了一個靠譜的人做管事後,蘇杳便徹底放手了。
時間這麽一晃,也到了廚師大賽的時間了。
大賽分成了兩輪,第一輪是由各省份組織,選出最優秀的廚師,再參加全國的。
提前兩天,蘇杳帶着趙興到了龍城。
這一次比賽,由政府統一提供住處。
蘇杳和趙興到的時候,其他的參賽選手也在等着辦理入住。
聊天的功夫,蘇杳知道了大緻的情況。
這一次的賽事是由各級政府傳達的,所以各個城市都派了人來。
很多人和蘇杳一樣,都是第一次參加這種大型的賽事,有些緊張。
相比于蘇杳的淡定,趙興有些激動,混迹在人群中,聊着做菜的心得。
蘇杳拿到了自己的房間後,便住了進去。
這次省内的比賽,沒有将點心類單獨拿出來,那就意味着蘇杳要和各個菜系的師傅們進行比拼。
相比于其他菜系的味,點心可能會有些單調,但是在色上,點心類的吃食可以做出很多名堂。
爲了保證自己能夠脫穎而出,蘇杳拒絕了趙興的邀請,開始一個人在賓館做準備。
一晚上的時間,過得很快。
保持清醒的頭腦,蘇杳搭上了主辦方的車。
比賽的場地是專門搭建的,數十個竈台齊齊擺放,旁邊還有一個方條桌,用來備菜。
号碼牌和位置是對應的,随機分配。
蘇杳和趙興的比賽區域,相隔的比較遠,給趙興提醒了兩句後,蘇杳就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這次比賽的主題,是人生百味。
點心不同于炒菜,需要耗費的時間較長。
周圍的人已經開始颠勺的時候,蘇杳還在捏制。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蘇杳對周圍的一切都失去了感知,一心鋪在自己的點心上。
“叮——”
時間到,需要剛把點心從蒸籠中取出來,主持人就宣布了比賽的結束。
謝天謝地,趕上了。
把菜放在托盤裏,由禮儀小姐端上去,蘇杳的心又提起來。
現場參賽有小百人,每道菜都唱一次,除非特别出彩,不然在疲倦的味蕾下,是不會得太高分數的。
品嘗,打分,計分,排名。
兩個小時的時間裏,很快就有人等得不耐煩了。
蘇杳受了一點影響,視線看向了遠處。
随意的掃視一圈,蘇杳卻看到了夏雨露的身影。
趙興這個時候走了過來。
“我剛剛看到評委品嘗我的參賽作品了,表情不是特别好,我應該和得獎無緣了。”
蘇杳收回了視線,看向身邊的趙興:“勝敗乃家常之事,努力過就好,其他的順其自然。”
趙興來之前,也沒想過能拿獎,但是在這種氛圍之下,難免生出了一些鬥志,再加上這兩天和其他人的交流,讓他有些高估了自己的能力。
而今天的實戰給了他重重一擊,這一擊,讓他心裏有些沮喪。
“我這幾天有些太高調了,以前在盛縣,我是縣裏的第一,很多時候不把人放在眼裏。所以别人吃飯的時候,問我一些問題,我就毫無阻攔的告訴了他們。可他們卻是守口如瓶,什麽都不說。”
蘇杳聽着趙興這話裏有了一絲的怨氣。
“你現在是怪别人對你有隐瞞嗎?”
“不是”,趙興回了一句,但也覺得自己這話說得沒有一絲的信服力。
蘇杳給趙興報名,也是發現了趙興的問題,一直待在盛縣,讓趙興有了一種比别人優越的心理。
這種心理,讓他在做菜的時候高标準要求自己,對于飯店是一件好事。但也是因爲這種心理,他在同事面前總是端着,教徒弟的時候,總是一副懶得搭理的樣子,讓很多人對他有了嫌隙。
廚師是飯店的核心,但是一個不團結的飯店,最後也走不長遠。
讓趙興參賽,就是想讓他通過實際的經曆明白,這世界上,人外有人。
趙興現在的反應,在蘇杳的意料之内。
蘇杳沒有生氣,耐着性子解釋了起來:“比賽失利,怨不得别人,主要還是自己實力不夠。這一次的比賽,就當是長個經驗教訓,回去之後好好練習,大不了明年再來。”
“我看你前兩天跟人溝通,也是獲得不少的信息,也算是積累了經驗,不算白來這一趟。至于那些你認爲藏私了的人,可能不是藏私,而是自己真的沒點東西。”
報名比賽一切的費用,包括來龍城的車費都是蘇杳出的,趙興除了自己沮喪外,更多的是怕蘇杳失望。
現在蘇杳的态度,讓趙興松了一口氣,把蘇杳的話聽進去後,趙興做了保證:“您放心,我回去一定好好精進自己的技藝,等到明年在比賽的時候,我一定捧着獎杯回家。”
蘇杳滿意的笑了笑:“你得獎後,我一定把你印在店裏的招牌上。”
卸下了心思,趙興也不願意在這裏浪費時間,選中幾個自己認爲厲害的師傅,主動的湊上去,跟他們交流起了經驗。
蘇杳再回頭,看到評委席上的人正在看着自己的點心讨論。
看他們的表情,應該是意見不統一。
蘇杳是想參加全國比賽的,看到兩個評委的臉色比較嚴肅,蘇杳的心提了起來,生怕給自己打了低分。
“你怎麽在這兒?”
正集中注意力,看着幾個評委下筆打分的蘇杳,被這聲音吓了一跳,抖了抖身子,回頭看到夏雨露,眼睛微微眯起,反問道:“你怎麽在這兒?”
夏雨露攏了攏頭發:“我現在考上大學了,學校就在這附近,比賽需要我們做志願者,我就過來了。”
鄙視的眼神看向蘇杳,夏雨露說道:“你在這兒,是專門來參加比賽的?”
蘇杳回道:“既然你是志願者,你難道不知道我有沒有參加比賽?”
夏雨露充其量就是一個小喽啰,安排她幹點端茶倒水,準備道具的雜活,至于誰參加比賽,夏雨露之前不關心,也沒有資格拿到名單。
但是這個時候,夏雨露不會讓蘇杳覺得自己能力不行,強撐着說道:“我就說嘛,剛看到名單的時候,我還以爲是自己想錯了。我也是吃過你好幾年飯的人,就你那手藝,糊弄糊弄年輕人沒什麽問題,但是要來參加比賽還是差的有些遠。”
說着指向了離蘇杳五米遠地方的一個男師傅。
“那人是龍城大飯店的大師傅,平日裏一般人都吃不着他做的飯,據說祖上是在宮裏做過禦廚的,現在還能做好幾道以前隻有皇帝才能吃到的禦膳。這一次的冠軍肯定是他了。”
蘇杳也知道那個人,剛剛從人們的聊天中,也大概知道了那人的底細,心下佩服之餘,也多了一些緊張。
夏雨露手指一轉,指了指身後不遠處的一個年輕小夥子:“你别看他年輕,也是家裏手把手教出來的。最近個體戶的政策放寬後,他就直接自己開了一個飯店,專門和國營飯店打擂台,逼得國營大飯店的大師傅也不得不動手,親自應對他。”
不管夏雨露現在說這些是什麽心态,但是蘇杳還是感謝她提供了這麽多的信息。
摸了摸下巴,蘇杳決定比賽結束後,多在龍城留一天,專門去兩家飯店嘗嘗。
夏雨露沒聽到蘇杳的回應,回頭看向她:“怎麽樣?是不是害怕了?你自己要清楚自己幾斤幾兩,這個地方是你應該來的嗎?在這麽多高手面前,你不就是丢人嗎?”
“不過你出來見見世面也好,不然就真的成了鄉巴佬,什麽都不懂了。”
蘇杳看着夏雨露小人得志的模樣,忍不住冷笑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