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爲一個困在泥石流裏四天的人,蘇杳現在的狀态有些過于精神。
閃身出了空間,原本稀濕的泥石流早已幹涸。
蘇杳在泥裏滾了一圈,給自己沾上了一身的塵土後,跳在了炕上唯一沒有被泥石流侵蝕的角落裏。
蹲在在牆角,蘇杳雙手抱腿,頭埋在兩臂之間。
“蘇杳,蘇杳”
闫守成最先跑了進來,看到完好無損的蘇杳,提着的心落了地,大腿邁過滿地的泥濘,走到了蘇杳的身邊。
蘇杳在闫守成出聲的時候,就已經擡起了頭。
老房子不大,門也小很多,泥石流的沖刷,還沖到了安着窗戶的半堵牆,留給進出的口子更小了。
闫守成身形不小,那口子僅能容他一個人通過。
在蘇杳的眼裏,闫守成雖然沒有駕着七彩祥雲,但是身背霞光,走進黑暗,到了他的身邊。
“我沒事”
輕聲吐出幾個字,蘇杳向闫守成報平安。
跪在蘇杳的身邊,闫守成長臂将蘇杳攬在懷裏,幾天沒有拾掇自己,下巴的胡子冒出了青茬,抵在蘇杳的額上,有些紮人。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闫守成失而複得的心情,一時間沒有辦法用言語表達。
不斷重複說出的四個字,讓蘇杳感受到了他心底的激動。
輕輕拍了拍他的背,表示回應。
泥石流是從西邊來的,蘇杳住的房子是坐北朝南,所以湧進屋子的泥石并不多。
但是從村外進來的路上,路都沖壞了好多。
闫守成不是一個人進來的,但因爲憂心蘇杳,所以進來的最快。
兩人擁抱的這會兒功夫,其他人也趕了過來。
闫守成迅速脫下自己的外套,把蘇杳的頭蒙了起來。
最先進門的是闫拾雲,看到在牆角跪着的闫守成,心裏咯噔一下。
“守成,蘇杳她……”
後面半句話沒說出口,但聽到這兒的闫守成心裏也差不多明白了,沉着聲音回道:“沒事,就是這幾天擔驚受怕累着了,休息兩天就好。”
“哦哦,那就好,那就好。”
海棠這次立了大功,有她在村裏吆喝的那幾嗓子,村裏人都利落了跑了出去。
現在蘇杳也沒事,闫拾雲身上的擔子立刻放下了。
“這裏不能住人了,先把蘇杳帶回我家休息吧。”
說話間,闫守成已經抱起了蘇杳:“走吧。”
蘇杳被困在家裏的消息,村裏人已經知道的差不多了。
看到闫守成一臉肅穆的抱着被蓋着頭的蘇杳走過去,村裏人都不自覺的噤了聲。
蘇杳雖然這幾天在空間裏有吃有喝,但是心裏惦記着闫守成,也是沒有好好休息過。
這會兒闫守成在自己的身邊,蘇杳心裏踏實,直接靠着闫守成的胸膛睡着了。
從闫守成家裏到闫拾雲家裏,幾乎要穿過整個村子。
闫拾雲迎着闫守成進門時,剛好碰到自己的媳婦兒。
雖然闫守成和闫拾雲是很好的哥們兒,但是現在抱着人進門,
許彩英臉上還是閃過一絲的不喜。
闫拾雲什麽都沒有看到,直直的把人領到自己家的正屋。
闫拾雲打着簾兒,等着闫守成進屋。
許彩英忍不住開口了:“孩子們都在正屋呢,去側屋吧。”
闫守成的腳步一頓,轉身往旁邊的屋子走去。
闫守成安點蘇杳休息,許彩英卻是把闫拾雲拉到了一邊。
“闫拾雲,我知道你大小也是個幹部,一般在外人前面,我都給你面子,但你今天的事情做的是不是有點過分了,你有沒有把我放在眼裏。”
闫拾雲一頭霧水,看着許彩英,忍不住發問:“今天怎麽了?我一大早就忙前忙後的忙活,沒做什麽過分的事情啊。”
許彩英氣的長出了一口氣:“你讓闫守成帶着蘇杳進門,還不是過分的事情嗎?”
“守成他們家被泥石流沖塌了,沒去的地方,于公,我是大隊長,給他們提供個住的地方是我應該做的事情。于私,我們兩個是好兄弟,我能有今天還是守成的提攜,我能盡我所能幫幫我兄弟有錯嗎?”
許彩英被闫拾雲這話氣得紅了眼睛,指着闫拾雲的手指頭微微有些顫抖:“好你個闫拾雲,我嫁給你也這麽多年了,你是大隊長,心裏惦記着村裏人,我支持你,但是你現在,把你朋友都放在前面,你把我當成什麽了?”
闫守成被許彩英突然發起的脾氣沖的摸不着頭腦,迷糊的看着許彩英:“你今天怎麽了?吃錯藥了?”
“你……”
許彩英被氣得說不出話來。
“嫂子,家裏有被子嗎?偏屋有點冷,蘇杳睡着了,容易感冒,我拿個被子給她蓋一下。”
闫守成說這話的時候,臉上面無表情。
許彩英被吓得打了一個寒顫,伸手掐了闫拾雲一把,讓他給闫守成回話。
闫拾雲已經從許彩英的無厘頭中回過神來,樂呵呵的往正屋的方向走:“這幾年沒回家,家裏的竈火都滅了,家裏難免有點冷。一床被子夠嗎?要不要多拿兩床。”
“不用了,今天已經很麻煩你們了。”
闫守成接了被子,就轉身回了偏屋。
等人進去了,許彩英看着闫拾雲,生氣的壓着聲音說道:“守成自己魔怔了,你跟着胡鬧什麽?還嫌不夠亂啊。”
“守成沒有魔怔啊,清醒着呢”,闫拾雲給闫守成說話,也替自己辯解了一句:“什麽叫胡鬧,我這是高興。”
“蘇杳都出了事了,你有什麽高興的。”
許彩英覺得自己是不是看走眼了,以前怎麽沒覺得闫拾雲這麽沒有眼色。
“嗯?出事?出什麽事?”闫拾雲看着許彩英,心裏有一個猜想:“你該不會以爲闫守成抱着的蘇杳已經沒了吧。”
許彩英什麽話都不說,但是臉上的神情,就足以讓闫拾雲明白了。
忍不住的笑了一聲:“沒有的事,蘇杳好着呢,隻是累了,睡着了。”
看着許彩英哭笑不得的樣子,闫拾雲開口安慰道:“我不是那種是非不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