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恕我冒昧。”顧泠忽然動作無比标準的行了個古禮:“該和七爺行個禮的。”
謝必安還是看着她,手裏的冥器也蓄力随時做好鬥上一場的準備。
它想起來了,這位是地府黑名單。
和自己,也是有些私怨。
她那相好的,把他引走後,沒少在他身上留下一道道傷。
這兩個,都不是什麽好對付的,也不是什麽好東西。
“七爺,禮也行了,我需要的東西,你肯定會立刻給我找來,對吧。”顧泠眼裏似乎有光,溫暖輕盈:“就像我知道你一年前在京城做了什麽。”
謝必安的表情終于有了變化。
他那死鬼臉,竟然還能更難看。
“顧泠。”兩個字像是從牙齒縫裏喊出來的。“威脅地府官員,你可知其罪。”
“京城,萬宅。”
“不管你怎麽說,本官都不會——”
“京城,萬宅,千工拔步床。”
“閉嘴!”謝必安一個鬼也難得有了慌亂的神色。
顧泠微笑,和煦添加了一個詞:“京城,萬宅,千工拔步床,羊脂——”
“顧泠!”謝必安身周綠光不斷閃爍,似乎要将顧泠閃瞎。
但,也隻能這樣了。
因爲這是他的秘技之一,可震懾于人,可顧泠站在那裏,什麽也沒做,卻憑空多了一股壓迫感。
這壓迫感,像是來自千年的詠唱,似乎是神明在曠古肆意發散威嚴,連他也幾乎要承受不住。
是了。
他怎麽忘記了。
她是地府黑名單,卻也是鎮魔印選中的人。
一死一生又死又生。
世上唯獨顧泠一人也。
謝必安收回那點技法:“我去取,三更天前交予你,下次再用同樣的法子,我可就……”
顧泠:“好說好說,這幾個詞我再也不說了。”
謝必安總覺得此話有詐,但顧泠已經做了承諾,必定不會食言。
他不是信顧泠,而是信鎮魔印。
謝必安旋轉一圈,緩緩沒入地下。
顧泠外,所有妖鬼全都松了口氣。
隻有顧泠才能這麽淡定的對待謝必安,在衆鬼和小妖眼中,他可是高高在上響當當的大人物。
不知道是誰先開口的。
“所以,千工拔步床,怎麽了。”
顧泠似笑非笑:“這可是籌碼,一次吐一點就好,說多了,不好。”
衆人面面相觑,忽然露出和顧泠一樣的微笑。
就在這種詭異的安靜中,謝必安上來了,手裏捧着顧泠要的東西。
顧泠笑眯眯接過:“人間尚且有跑腿一職,勞動七爺,一點辛苦費獻上。”
說着手一掐訣,青色烈焰瞬間吞沒了她身邊石台上的一疊冥币。
謝必安的手上立馬就多了一疊錢。
可他不怎麽高興,警惕更重。“你怎麽知道,我的生辰八字。”
“呵呵呵,說什麽呢,我就是幹喪葬這行的,我想給誰燒紙誰就能收到。”顧泠見謝必安還要再問,腳尖輕盈挪動一下。
陣法缺了一角,白無常無端又被吸力卷回地下。
此爲。
用完就丢。
東西已經備齊,顧泠融合了其他材料,将它們混合成泥,又用術法将它們按照一定的尺寸鋪平,用火烤成紙片後塑行,正好覆蓋了白紙大腿上的缺失,配以竹骨,順利修補好了白紙腿上的傷。
但,這非一次塑性,而是修補。
所以,白紙的腿要是湊近了看,還是能看出色澤的區别的。
不過,也沒人看得到就是了。
白紙跳下地,蹦了幾下,發現靈活度和從前一樣,更是抱着顧泠撒嬌。
連顧泠晚上睡覺,都不放過。
顧泠第二天打算不直播,推演一下這個什麽魔主的事情。
要是對方還不成氣候,自己解決了也就是。
要是解決不了,那就讓地下那些人出來一起解決。
平氣凝神,顧泠拿着羅盤測算方位,半晌不可置信。
“這雲栖市到底是個什麽地方,爲什麽什麽妖魔鬼怪都惦記來這裏?”
推演出來的結果,那所謂魔主,竟然就在雲栖市内。
繁華之地。
水澤。
十九.
不知道爲什麽,隐隐約約,能把這些線索,連成一個自己都不敢相信的結果。
三天後。
雨夜。
莊園來了客。
看着眼熟的男人,顧泠試探詢問:“文盛?”
文盛推推眼鏡:“是我,顧小姐,好久不見。”
這人正是以前合作過的官方特殊課的發言人,和顧泠有過接觸。
但是,時間不長,見面時間也少。
記得他,純屬他那個外号。
公主。
名字諧音梗,文,成。
紅衣端上水果點心和茶水。
文成沒碰,隻是對着顧泠表明了來意。“近期有組織和部門,以及部分媒體人,同時對你個人,進行了抨擊,投訴,等一系列有組織的構陷。”
能說出構陷這個詞,最起碼證明,文成的立場還是很明确的。
“顧小姐是什麽爲人,爲民衆做過什麽貢獻,有幸作爲參與者,曆曆在目。”文成遞過來一疊資料;“部分成員我們已經進行了管控和監視,目前爲止,調查到的源頭,在霍時淵所在的集團專用的公關平台上,
但具體是怎麽回事,目前也不能說死了,也有人提到這件事和玄門有關,霍時淵先生隻是個普通商人,之前和顧小姐,也算交好,其中緣由,無論和您是否有關系,我們都需要進行一個問話,所以,怕是要給顧小姐添麻煩了。”
顧泠配合文盛,回答了一些問題。
确定顧泠和霍時淵沒有私人恩怨,文成建議,雙方能面談一下,要隻是誤會的話,早點解除比較好。
顧泠表示自己會去的。
文盛公事辦完,猶豫了片刻。
“你還有,其他事情要問?”
“不是,是有些話想說,私人的。”
文盛坐立不安:“我想,能不能讓高主任回來啊,特殊課内部,現在亂成一片,許主任已經想通了,不會再因爲意見相左對高主任指手畫腳了,上級也重新下了命令,要她回去……可是,高主任态度很堅決,不想離開紙紮鋪。”
“這個嘛,你想讓我強行逼走高芸?”顧泠搖頭:“這不可能,先不說我不會這麽對她,就說高芸對特殊課的失望程度,哪怕離開了我的紙紮鋪,也未必回去,
不過,這件事也不是沒得商量。”顧泠頓了頓,道:“許主任退位讓賢,或者,離開現在的崗位,高主任或許就能放心的回去,不用擔心被壓迫了。”
顧泠一向是個護短的,如今高芸也成了自己這邊的,對于給高芸造成傷害的許主任,她說話也鋒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