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王斷去鎖鏈,谛聽接住軟倒的顧泠。
他們用重刑,想冒險剝離鎮魔印,但都是無用功。
因爲鎮魔印已經認主。
沒有源源不斷抽取她靈魂之力的鎖鏈,沒有浸泡在毒水中,顧泠很快就恢複了自由行動的能力,可還是靠在谛聽身上沒下來。
閻王帶顧泠到了一處屋宅,内飾全都古色古香,顧泠挑了個太師椅軟軟的靠着,沒骨頭一般。
“你既已恢複,爲何還是這般狀态。”
“三個多月的身心拷打,是要些時間恢複的。”
閻王:我就多餘問那一句!
“說正事吧,顧泠,我并非找說辭拖延,實則你的命數終止在你剛成年的時候,強多一條命已是巧合中的巧合,若再是重返人間,你的身軀會像瓷娃娃,一點傷害就會痛感加倍,你的靈魂,一遇不平和打擊,就難以自抑,若是被鎮魔印認定你已不配爲主,那麽,你将會被鎮魔印灼燒殆盡。”
顧泠實話實說。“我不怕,幼時不被愛護,生活條件茶極,好不容易遇到一個帶我見世面的少年,卻被幕後人斷了我們聯系,坑害他母早死,十八年華,硬生生被紮了七千多針,放血、剝皮,墜入禁地,和妖魔互相啃噬,曆經千辛萬苦,又被你們關不住的堕佛無臨掌控手心,肆意踐踏虐打當我是吸血包,如果這就是好命格,那麽送與爾等後輩,你可能接受?”
閻王正想說幹嘛說他。
卻忽然想起。
這命格被坑害的第一次,他們地府沒能察覺,沒能将顧泠保護起來,反讓她再入魔窟。
算下來,真真也是地府失職。
便沉沉道來。“隻要你别太過火,能應的我就應了,但我還多一個條件。”
顧泠讓他說。
“若是你此番得償所願,自由重活一世,恢複命格該有之福報,想必再次相見,你身上功德隻多不少,說不得還會被留下爲官,甚至超脫俗世,屆時,失察之罪,還望莫要記挂于心。”
顧泠嘴巴答應了。“好。”
心裏卻是,那要看我心情。
如此,兩人敲定合作意向,生死簿也被顧泠拿在手裏翻頁,尋找想看的内容。
她可沒孫大聖那麽通天的本領,做不到想撕就撕,想毀就毀,隻能從特例中創造新特例來達成目标,終于,幾個例子出現眼前。
某某年,一女子氣息全無,送入火葬忽然清醒,起身與人言在彼岸之地遊了一圈,經查之,乃使者勾魂鎖鏈連帶,後使其入陽間,使者扣去五十年靈力。
某某地,一男子無故倒地,氣絕身亡,停靈七日詐屍而起,卻可見白日,三年又三年,方被家人認可,此爲人,不爲鬼物,經查之,男子沖撞化身爲樹的無常,一怒之下拘魂爲便桶,後男子魂歸體,無常被罰百年靈力。
她掌握了查找的方式,尋到了霍母的那行字,按照命數,她本身也患有病症,不日将在手術台上被連續加班生出不耐的麻醉師加多了劑量,沒下手術台,那位霍平的渣男老公,隻是提前了個把月,救不了了。
她又翻看了離魂導緻的癡傻的相等歲數之人,記下信息,翻了頁。
又要來最新卷宗,百年厲鬼需捉拿那邊,她把紅衣的名字抹了,把倩娘的名字加上去。
“我知一啄一飲都是自有定數,我很平等的,你看。”找個沒魂沒家人照拂就剩一個虛弱空殼吊着的身軀,用來放已經被養出一定靈智的霍母。
把紅衣名字抹了,這不是加上倩娘麽,一換一,不公平?
她也沒做什麽不該做的嘛。
閻王:……
你有理。
心道,等她大限将至,必要将她定爲地府黑名單,讓她三界都不收,叫她也知道知道沒歸宿的日子。
可這些話,到底是不敢從嘴巴說出來。
“成交,望你還陽後,多做好事,少生是非。”
顧泠謝過閻王的教導,來到了奈何橋,别人是千辛萬苦得來一個投胎名額,入六道輪回前就已經六根清淨前塵淨忘,她則是光明正大保持清醒走過去。“拜拜。”
閻王下意識擡手,顧泠已經快步走進光圈,下一步就踏空,整個人失重下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