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就有那大病的樣子。
兩護士對視一眼:“新來的病人都是三樓最後一間的,你送她去那裏吧。”
其中一個就來帶着顧泠走,顧泠從頭到尾,安靜且平靜,甚至進了三樓最後一間病房,坐下來的時候都是端端正正的,倒真有種經過治療病人的感覺。
病房内有六張床,其中兩張躺着人,被白布蓋到下巴位置,看不到臉,一張是顧泠的,三張空床鋪,每張床都是特質的,随時可以捆住病人手腳和腰部頸部。
可在顧泠的眼中,真實之景象爲:破敗的布滿蛛絲的房間,棄用久了,床沿和陽台還有青苔,她坐的這張病床還有蜜汁昆蟲爬來爬去,隻是靠近顧泠的時候,不知道爲何都繞路走。
簡直像撞見了天敵。
護士離開後,顧泠收回真實之眼,側耳傾聽,沒聽到腳步聲,才站起來,朝着兩張蓋着白布的病号走去。
病床上的一個是真人,一個是滞留在這裏的陰魂,顧泠掀開陰魂的,對方面色慘白,眼下青黑,露出沒有眼白的黑瞳盯着顧泠,時不時冷笑一下,顧泠也對着它冷笑,掏出了一張符直接摁在對方嘴巴上,對方的嗚咽全都咽在喉嚨眼裏,直接被強行超度了。
“嗚嗚~嗯~”一旁生無可戀的男人見狀,眼中希望迅速凝結,嗚嗚嗚的發出聲音,試圖讓顧泠注意到自己。
顧泠也如願轉身,注意到了這個男人,他口中捆着口塞,顧泠手指放在唇邊,比了一個要安靜的姿勢,男人想點頭,幅度卻不大,因爲脖子上捆着鏈子,勉強隻夠他轉頭。
顧泠隻拿掉了他的口塞和脖子上的鏈子,并沒幫他解開束縛。“鬼蜮的核心沒找到,所以我需要時間,而在我破除的這段時間,你去哪兒都危險,被發現不對勁也危險,所以……隻能給你松綁到這個程度。”
“我,我知道,你肯定是外面的人請來救我們的,可是我害怕啊,我害怕半夜那院長老哥來抓我,之前就有被抓走的兄弟,一共回來兩次,第一次腦癱了,第二次什麽感覺都沒了,大小便都在床上了。”
顧泠看向門邊的那張床,現實中上面确實有一坨梆硬的排洩物,幻境中,那兒隻是一張幹淨的床鋪,還有霧霾藍的床單。
“多說說,你進來後都見到了什麽,體驗了什麽,你知道的東西都可以告訴我,最好是帶規律的,反邏輯的。”
“哦哦,好,我是特殊課小隊的,叫建峰,進來前我們隊長給了我一張符,說是好不容易從一個姓顧的大師手裏得來的,讓我們幾個留着保命,千萬别弄丢,進來後我就發現先我一步進來的幾個人跑得跑,散開的散開,被抓的被抓,因爲我們進來後,兩個護士一聲尖叫,叫來了好多穿着工作服的男鬼,外貌跟護工一樣,看着沒多強壯,我們的人卻半點招架之力都沒有,幾乎全軍覆沒,少數兩個從窗戶跳出去不知所蹤……”
顧泠聽着聽着,想到一個疑惑的地方:“不是有玄門的人跟你們一起進來了嗎,人呢?沒能護佑你們,最少也保住幾個吧。”
“他們啊,我被扛到人肩上的時候,那個柳家掌門拿着個什麽東西把那些鬼東西彈開,随後就消失在原地,後來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
至于顧泠問的特殊的有規律的反邏輯的情況:“規律是有的,最高級别是院長,其次是叫何大夫的,然後是護士,最後是護工,
我進來後,第一天,我按照脈搏頻率數了數,大約四個小時就天黑,天黑四個小時又天亮,每次天亮的一個小時左右他們吃飯,隔一個小時吃一次飯,不管手頭在做什麽,都要去進餐,
那些東西白天會抓走病号,入夜前送回來,黑夜的時候隻要不發出動靜,不會有東西進門,哦不對,入夜後的二個小時,會有東西進來查房,必須睡覺的狀态才安然無恙。”
顧泠點點頭,這些信息就夠了,其餘的她會問紙人們。
還沒召喚紙人,窗外一下就黑了。
建峰立馬提醒。“妹子,哦不,大師,快,快躺下裝睡不要發出動靜!”
顧泠讓他安靜,慢慢靠近了沒有反鎖透着一絲縫隙的門。
就在這時候,一陣腳步聲靠近了。
哒、哒、哒。
通過縫隙,都能看到白色的制服護士就停在門邊,和顧泠不到半臂的距離。
這距離,大點的呼吸都能清晰可聞,那護士站在門邊,忽然不動了,像是在側耳傾聽,讓屋内躺着的建峰都緊張得屏住呼吸。
不知道是不是顧泠也屏住呼吸了,那護士推着車又離開了。
顧泠轉身,将自己的病床僞裝成有人在的樣子,聽到外面沒了動靜,便打開房門朝着外面走。
“大師,等等,你叫什麽,等我出去了一定要好好感謝你!”
“顧泠。”她說完,轉身走了出去。
啊,她,她就是顧泠???
在他印象裏,該是個仙風道骨,咳,簡稱上了年紀的,最起碼該是個中年女性啊。
着看着,和個大學生有啥區别?
不,她還更精神點,沒黑眼圈。
隻不過那種安全感十足,倒不是一般年輕人能給的。
建峰胡思亂想的功夫,顧泠已經在二樓走廊逛起來了,幾個小紙片人從拐角出來,跑向顧泠,從她褲管直接往上,爬到了肩頭,叽裏咕噜說了一通。
顧泠篩選出了三條最有用的。
院長的具體位置。
柳家人的位置。
這個鬼蜮有個垃圾出口,是整個鬼蜮最薄弱的地方。
要選擇哪一個先動?
顧泠思索了幾秒,決定先去薄弱點看看,又吩咐幾個小紙人繼續追着需要救援的幾人的動向。
她自己則是朝着垃圾通道而去。
二樓有個燈光通明的房間,不過這麽顯眼,一定是個不那麽安全的地方,顧泠暫時無視了它,留待最後再觀察。
拐過二樓要到三樓通道口,顧泠路過了一個病房,裏頭一個女人正對着自己的臉癡迷的撫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