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三柱送走人後,環顧了下四周,翻出埋好的糧食和銀錢,決定計算着過日子,熬到蕭家用自己那日。
等回到正房時,看到那人故意留下的五兩碎銀,忍不住痛哭起來。
爲什麽非要執着幫蕭家做事?
人活着,不就是年輕時娶親生子,老了有孩子依靠?他們這些殘兵被迫跨到“依靠”這一步,家中肯花銀子的,早早買回小娘子,娶親生子,有了依靠。隻他……
朱三柱眼神逐漸清明。
對啊。
他那些年寄回來多少銀錢?爹娘不是說幫他存着一些,一部分貼補家用嗎?真要心疼他,爲什麽不爲他娶親?而是打開始讓他疼愛侄子,讓他以後找侄子養老?這才緻使兄嫂有恃無恐,在爹娘去世後将沒用的他掃地出門?
他真是,這麽多年被豬油蒙了心,聽信了那些花言巧語啊!
往後,他不必再爲那個家而活。
隻要熬,熬到蕭家能用他們這些殘兵,他們以後能看到希望。
也會老有所依的。
蕭鍾離出了院子,看了眼天色,坐上趙大爺駕駛的馬車,淡淡道:“走吧,今日先回去。”
“欸,好。”
馬車有些颠簸,卻無法打斷他的思緒。
他看到那些殘兵的現狀。有些甚至生活不能自理,但祖母卻說這類人是可以用的……
祖母教他和蕭月濃怎麽用人,怎麽秉着本心去行事,去玩弄權術,但她自己從不掩蓋心黑,也不解釋心軟的一面。
祖母其實是擔心的,擔心他成了那不管不顧之人,成了那朝堂之上的佞臣,所以才将這檔子事交于他來做。
讓他看到這世上,不止是他受磋磨,還有更慘的。他們被家人抛棄,他們自暴自棄,甚至有些人,他沒趕上,自盡而亡的,連個替他們收屍的都沒有。最後是他自掏腰包……
蕭鍾離想明白這一點,心緒開闊了不少。
馬車抵達蕭家。
他下馬車後,見院子裏玲姐兒都在,便詢問了聲:“祖母哪兒去了?”
玲姐兒嘟了嘟嘴,“去哪兒了?郡地去湊熱鬧了,把十五也拎走了。”
蕭鍾離眨了眨眼,似乎知道對方去幹嘛了。
環玉閣。
老鸨對唐臧月客氣之餘,還帶着恭敬。
沒辦法啊,以前隻覺得對方一身氣度不凡,現在更眼饞對方想的那些衍生劇大綱。舞台劇讓環玉閣最近熱鬧也盈利不少。還有些走商聞到利益,專門跑來看舞台劇,之後在其他地兒宣傳的。
甚至于,其他地方将木蘭的衍生劇本後續給編造出來了。
隻是古人在想象力方面實在匮乏,不如唐臧月想的說的那樣跌宕起伏。所以木蘭真正的衍生劇後續,都在等這位爺兒出現呢。
老鸨安頓好唐臧月,又速速去請了書生來。
書生在午憩,靴都來不及穿,光着腳往環玉閣跑,也顧不上四周百姓視線了。
“奪命書生這是上哪兒去?這麽匆忙?”
書生給自己取了個響當當的筆名,也是唐臧月給過的參考。
奪命書生在郡地的名聲很大,很多酒樓邀他去寫本子,但都被他拒絕了。他有筆力但沒大綱啊!哪寫得出這麽跌宕起伏,打破陳舊觀念,吸引百姓的本子?
反正他是有自知之明的。
新本子木蘭衍生舞台劇出來後,他也在等這位爺兒的出現好嘛!
“這奪命書生,上哪兒去?那個方向好像是環玉閣?”
“之前不是說木蘭劇的點子是環玉閣一個歡場客想的嗎?聽說那人特意捧海棠姑娘……”
“難怪兩次舞台劇都是海棠姑娘主角……”
“奪命書生跑這麽急,該不會想點子的人出現了吧?!”
“啥?!那豈不是能看到木蘭後續發展了?!上次可把我吊的,發癢癢!木蘭自報女兒身,以罪身領命,帶領女子軍訓練。将軍也日思夜想睡不着,決定對木蘭負責……”
“木蘭也是膽子大,敢女扮男裝混軍營,和那些粗男人混一起,也不怕出什麽事兒。”
“旁白不是說了嘛?這是舞台劇,又不是真的。軍營那等地方,哪是一個女子能蒙混過關,亂來的?要混進去,也得将你祖籍調查清楚了,敢欺上瞞下,率先人頭落地的便是主角爹娘和知情人士。”
……
奪命書生這會兒已在海棠閨房,親手磨好墨水,目光灼灼地看向唐臧月。
後者不疾不徐,先是淺嘗了下酒水,吃下小塊糕點,才問:“上次說到哪兒了?”
沒等書生說什麽,老鸨快速将上次提要簡單道來。
她是真的服了這位爺兒了!明明這木蘭衍生的舞台劇,家喻戶曉的,怎麽到了對方嘴裏,好似早已抛擲腦後,壓根不上心……
唐臧月沉吟了下,才接着上文,道:“唧唧複唧唧,木蘭當戶織……”
“哎喲喂,我的爺兒啊,你快些入正題吧,不僅是我,這環玉閣外的普通百姓也都等不及了啊!”
“哦……”唐臧月眼皮都沒眨下,張口就是胡來:“先說女主木蘭的事業線吧,女子軍裏,手把手教她們,上戰場時該注意的問題,如何在保全自己的情況下刺殺敵方士兵。且經過日夜觀察,寫下适合女子體質的武術,這些都是木蘭自己的實戰經驗……”
奪命書生:“先生,這實戰經驗……怎麽寫?”
唐臧月指了指自己,“你,問我?”
“嗯。”他遲疑地點頭道。
唐臧月笑了,“我又沒上過戰場,我怎地知曉?不過,可以給你一個方針,去就地取材,然後發揮想象力編造。反正都是假的,沒人會深究。老百姓看得就是戰場上兒郎們揮灑血水,看得是巾帼不讓須眉的女主,少量看得是女主女扮男裝與将軍間那絲兒女情長。
他們不會去深究這裏面真實性和合理性,看的是個劇情和走向罷了。”
“是,先生。”
唐臧月繼續:“第一批女子軍上戰場,好歹比老弱病殘強,取得不錯的戰績,于是朝廷派下年輕女子也去軍營。
後來的女子經過第一批女子軍分别訓練,也有了上戰場的能力。木蘭所在國度,人人到了年齡上戰場,不分男女,日日交戰,夜夜把酒言歡,褪掉男尊女卑,女子不能抛頭露臉的皮,做到了暫時的男女平等局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