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決完楚掌櫃這邊,唐臧月視線落在薛大夫身上。
楚掌櫃不着急走,偷摸着斜眼瞄了下,結果……
他瞠目結舌,“藥材這麽便宜?”
唐臧月裂開唇角笑,“倒也不是,薛大夫開藥鋪賣的藥材, 幾乎都是按成本價賣給鎮上百姓和邊關士兵,如果楚掌櫃你需要藥材做生意,那這價格得翻上一翻。”
楚掌櫃:“……”他覺着自己一張臉不受控制地,抽搐了許久。
人老了,還是别去招刺激了。
離開後,楚掌櫃還是忍不住胸口悶。
暗忖:那兩人怎麽想的?!這一看就是賺錢的生意, 兩人愣是做成了慈善!
楚掌櫃捂住胸口。
他再是良心商人,也是看重利益的, 對唐臧月和薛大夫這兩人白白錯過大把大把白銀的行爲,有點恨鐵不成鋼。
難怪薛大夫來邊關前家底看着豐盈,現在越活越回去了!是慈善做多了,慈善做多了!
薛大夫忍俊不禁,“楚掌櫃是商人,但沒薛某以前見過的商人勢力。”
唐臧月點頭,“是挺老實本分的。”
她除了賣海鮮,賺的大頭還有販私鹽,這要是邀請楚掌櫃參與,後者隻怕早就吓得屁股尿流,連夜收拾包袱跑路了。
商人分爲很多種,楚掌櫃就屬于那種保守派。不觸犯朝廷律令,不得罪他人,不手法黑狠的保守派。
結交完這邊的活兒,在對上暗處一線天幾雙視線後, 才快馬加鞭回九裏村。
離開前,九裏村村民還在撒種, 這會兒撒種完成, 許多壯勞力去鎮上找活兒了。婦孺則在村裏, 顯得有些悠閑。
看到一匹快馬馳騁而過,還納悶了下。
“剛剛過去的是誰?”
“好像朝着村尾的方向去了……找蕭家的?”
“不是,就我一個人看到騎馬的人是誰了嗎?”
就你一個人。
幾雙視線齊刷刷地落在最後一個說話人身上。
那人愣了下,賣了下關子,才道:“是唐大夫啊。”
是唐大夫啊——
唐大夫身體養好了?!還能騎馬了?!
爲她開門的是柳姨娘。
這會兒她們正在廚房忙着轉。
她看到來人,愣了老半天。
唐臧月眉宇透着疲憊,歎氣道:“怎麽了?不認識了?”
“老、老老老……”
這就結巴上了。
唐臧月輕輕推開她,“我現在累得很,等吃夜食再叫我,其他人先别驚動了。”
柳姨娘趕緊捂住自己嘴,掃了眼唐臧月臉上的困意,邊帶路邊道:“老夫人的床褥,每隔幾日月春那丫頭就得收拾一遍,你的洗漱用品,其他孩子也争先幫你打理,你且……”
剛推開女卧室的門,身後的人便軟了四肢, 朝炕上挪去。
她跟在唐臧月身後, 見對方剛蓋上褥子就阖上眼,下秒就進入夢鄉。柳姨娘深深看了眼唐臧月,才蹑手蹑腳地離開,順帶帶上門。
在廚房幫忙的孟媚,一邊擇菜,一邊忍不住好奇:“柳姨,是誰啊?怎麽丁點動靜都沒有?”
旁邊的蕭月春也好奇地看過來,但沒開口。
柳姨娘搖了搖頭,“沒誰,繼續幹活。待會兒還要做飯……今日我來做飯吧,發點白面,把今天從鎮上買回來的新鮮豬肉拿過來吧。今天蒸蔥香包子吃。”
蕭月春踯躅道:“會不會有點太多了?”
“吃不完的,留着明日吃,現在天氣冷了,不怕會放壞。陸哥兒他們不是還挖了個地窖嗎?那下面溫度低,空出點位置,可以放包子進去。”
唐臧月離開這一個月,前半個月蕭鍾陸蕭鍾離兩兄弟在幫楚掌櫃收完糧食,瞧着沒事,便挖起地窖來,方便儲存新鮮白菜蘿蔔,以及将地面上做好的大醬扛到地下來。
如今,新的一批大醬做好,就等着唐臧月回來處理呢。
……
自唐臧月離開後,蕭景歡是怎麽解決種子問題的?
他拿着自己草編的蜻蜓,和同村小孩換了點種子,回家種。
草編的昆蟲,自然廉價,所以每次換的種子沒多少。也幸虧是尋常見的種子,同村的村民見到了,也隻當沒瞧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這才有蕭景歡将前院那點兒種滿的情況。
也讓蕭景歡從流放以來到現在,心胸被填滿的實在感。
他悟了。
一定是母親以另一種方式在開導他,讓他證明在家中的價值,也爲這個家贖罪!
母親真是……
爲他操碎了心啊。
是作兒的不孝啊。
蕭景歡回到家中,發現正房圍滿了人,歡聲笑語就沒停過。
在人群中,他瞧見了滿頭華發的母親。
睡了個短覺起來的唐臧月,臉色仍有困意,但架不住熱鬧啊。
離開時玲姐兒還鬧騰呢,這會兒抱着她大腿,死活都不肯撒手了。
蕭鍾離也沒停過,詢問她路上可有吃好睡好?還說祖母瘦了不少。
好不容易在人群中瞧見最不待見的人影,唐臧月頭一回看這混賬東西順眼許多,撥開人群就朝蕭景歡招手,“老四,你過來。”
一下子,沒人再說話。
蕭景歡走到唐臧月跟前,就聽她道:“我瞧着前院的種子都種下了?怎麽得來的?不會靠家中人吧?”
蕭景歡趕緊搖頭,将自己用草編的蟲子與村中小孩換種子的事,一五一十說了,且沒放過任何細節。
唐臧月點頭,“遛鳥鬥蟲,你有一手。沒想到逗孩子還挺有一套的。”
蕭景歡心中一喜,緊接着,對方就遞過來折疊好的絲巾。
唐臧月:“其他人,都有我親手做的貝殼項鏈做禮物,我思來想去,就屬于你不應該。所以特地備了其他東西,打開來瞧瞧。”
蕭景歡手有點顫。
這雙做起農活的手,一開始經常打泡,夜裏自個兒在煤油燈下挑了,然後纏布,第二日繼續幹活,一個月後變得粗糙不已。
他怕繭子磨壞了掌心的絲巾。
畢竟這絲巾質地柔軟。
小心翼翼,且帶着希冀地展開,結果——
一顆顆黃扁圓,不足指甲蓋四分之一大的東西。
他實在瞧不出這是什麽。
迎上母親“慈善”的笑,聽母親道:“這個啊,是辣椒的種子,前院不是還有空地嘛,想想辦法,再種點這玩意兒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