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對自家下手狠些,越是有利。
因早晨要運大醬缸子回去,所以運輸木料定在午時後,畢竟趙大爺的牛車就這麽大的地兒,還得栽人,哪有多餘的位置兩者同時容下?
今日到家,是柳姨娘來開的門,雖說還是那副怯懦的性子,但對陌生人,柳姨娘好歹能抱以微笑了。
對待家人,柳姨娘也不再是一句完整的話也要斟酌半天,被對方稍微說重一個字就駭得臉色刹白,磕磕絆絆,甚至湊不成順暢的呼吸,斷斷續續小泣起來。
“老……姐姐,你回來了?”
唐臧月微微颔首,“晚上吃什麽?”
來來去去就那幾個菜,因爲應季蔬菜就那幾種,肉的話也隻是常見的家禽和豬肉罷了。
柳姨娘給搬運木料的蕭鍾陸兄弟倆讓開一條道後,道:“面條。老姐姐,你走後我見咩咩精神頭兒好,但總在叫,便請了村長家兒媳來看,她家夫君是軍營裏的,見過幾隻母羊,也明白怎麽回事,說是産奶了。我順着村長兒媳的話試着擠了擠,居然擠出來不少奶!”
說完,柳姨娘才發覺自己似乎話多了,倏地,滿臉通紅!
躲着唐臧月身後的趙大爺,趕緊往廚房方向奔去。
唐臧月瞧着她這般窘迫模樣,忍不住笑出聲。人往往跨出第一步,後續才能做到勇往直前。
唐臧月扭身對趙大爺道:“讓大爺看笑話了,我打從認識柳妹妹,她便是這般怕生。”
趙大爺擺了擺手,表示不在意。
唐臧月又開始數落自家倆小子,“這倆小子,我看是幹活兒幹糊塗了,隻幹活不曉得動腦。我一句話沒叮囑,他們悶頭扛着木料子就往家裏沖,耽擱了趙大爺你的時間……”
“孩子嘛,有這個幹勁兒是好,我年輕時候也悶頭幹,還别說悶頭幹活兒能少想點煩心事,這樣挺好的。”
“這倒是。不過也不能耽擱你的時間呐,回頭我好好說說……你看,我一到家還挺忙,勞煩你待會兒給那倆小子帶句話,讓他們先把木料子卸下來,放在院門口,再往後院搬,别耽擱了你的時間。”
趙大爺擺了擺手,“行,快去吧。”
唐臧月沒急着去廚房,而是先去了卧房,翻箱倒櫃做出假象,實則從空間取出一包杏仁,才回到廚房。
她瞄了眼那不到木桶三分之一的羊奶,道:“放鍋裏煮,煮的時候丢幾顆杏仁,能去膻。”
柳姨娘點了點頭,“老夫人,這羊奶給誰喝的?”
“誰年齡小給誰喝。”唐臧月見孩子在外面玩瘋了,還沒回來,便撈起袖口,幫柳姨娘打下手。
一炷香後。
回到家的玲姐兒,看到祖母舀完一碗羊奶推到自己跟前,眼珠子瞪得老圓了。不可思議道:“這碗羊奶……”
“給你喝的。”唐笑容和煦慈愛臧月接話道。
玲姐兒雙眸本就水靈靈的,這會兒委屈得就跟還在鍋中沸騰的荷包蛋般,一戳,未熟的蛋黃給你說流就流出來。
“玲兒還沒喝,就覺着聞起好膻,可以不喝嗎?祖母。”
唐臧月捏了捏這幾日總算養回點子肉的玲姐兒臉蛋,道:“不可以哦。”
蕭鍾浩在一旁竊喜。
每次笨蛋小妹遭劫,他就高興呢。
他可真是個絕世好兄長。
唐臧月點名道姓,“浩哥兒,你也跑不掉。”
蕭鍾浩:???
蕭鍾然拍了拍阿兄的肩頭,一副節哀的表情,心中偷着樂。一物降一物,還是祖母能壓制住兄長。
唐臧月又丢了顆重磅炸彈:“還有你,然哥兒。”
蕭鍾然:???
蕭月濃最終沒躲過命運的安排,對上祖母慈祥的笑臉。
蕭月濃垂死掙紮了下,“祖母,我們爲什麽要喝羊奶?”
“羊奶富含營養價值高,你們還在長身體,當然是你們幾個年紀小的喝,難不成還得是你們大哥哥二哥哥?”
被提了一嘴的蕭鍾陸蕭鍾離,就,很慶幸。
逃過一劫。
畢竟是祖母/母親的命令。
被勒住了喉嚨的他們,隻能咬着牙往肚子裏咽。
雖說聞着膻,但喝起來,似乎味道并沒那麽難接受?
蕭月濃“咦”了聲,引來蕭鍾陸的好奇:“怎麽了小妹?怎麽看你神情好似很好喝的模樣?”
雙胞胎對視了下,連忙壓下臉上如同赴戰場般的死壯,秉着能坑一個是一個的心态,道:“大哥,好喝的,不信我喝給你看!”
蕭鍾浩咕咚咕咚很快喝完,順帶還抱着碗底子舔了舔,一副回味無窮的模樣,感慨:“真好喝啊!”
蕭鍾然雖說沒那麽誇張,但也沒好到哪裏去,隻見學着蕭鍾浩一飲而盡,眉頭舒展,肯定地點頭,閃爍着非、常、真、誠的眸子,道:“大哥你知道我的,不愛撒謊,好喝的。”
像這種,當事人隻要喝一口就能當場戳穿的謊言……唔,沒關系的,能坑一個是一個,誰讓大哥好騙呢。
你看,他和阿兄這麽賣力了,二哥都不爲所動,明顯就看出他們拙劣的演技了啊。
就在蕭鍾陸将信将疑之時,唐臧月也扛起了坑孫大旗,瞄了眼盆裏,然後熱絡道:“哎呦,瞧祖母這眼力見兒,一人一碗分完,還有剩呢,既然陸哥兒想喝,剩餘的都交給陸哥兒了。”
祖母都發話了,蕭鍾陸便以爲真如雙胞胎而言,直到親身嘗試……
嘔——
差點沒吐出來。
至于爲什麽沒吐出來?
還不是前一秒笑容慈愛,後一秒晚娘臉的唐臧月,厲聲警告:“敢搞浪費,明天餓一天幹活兒!”
硬生生的,蕭鍾陸将羊奶咽了下去。
這會兒,唐臧月表情跟唱大戲換臉譜一樣快,打趣地問他:“味道怎麽樣?陸哥兒。”
“好、好喝……”
唐臧月滿意地點頭,“正好,咩咩以後産的奶隻會越來越多,幾個弟弟妹妹喝不完的,你來解決?”
“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