娶她,怎就不是報恩?
不是報恩,難道還會歡喜她這個,吃得跟男子一樣多,長得壯實,皮子還黑黢黢的女子不成?
别人是小娘子,她便是大娘粗,實實與離哥不搭的。
見蕭月春眼神堅韌,卻不回答自己,蕭鍾離哪有不明白的?
他道:“我們蕭家,一生隻娶一名女子,而我是能控制自己能力和欲望的。我堅信,以後即便遇到歡喜之人,後院也隻你一人。”
蕭月春張了張嘴,想說的話大抵沒說出口,隻能化作歎息,道:“這對你來說,不公平。”
“我從出生就不公,本是将軍府嫡孫,卻被農家偷梁換柱,回到将軍府也不曾受親生爹娘待見。但我有祖母護我,大哥顧我。月春,人這一生會面臨很多不公平,若沒能力,我們隻能忍着,等到時機來了,能力足了,才能反擊。”
“這是……老夫人教你的?”
“是。”蕭鍾離又道:“況且,娶你不是不公,我心中也是歡喜的。除你之外,我沒想過娶其他女子,我們共患難,同吃苦,如果不能與你攜手,那我這一生走一遭又有何意義?”
她知曉自己配不上二少爺,可……
她心中有他。
不然在錢家也不會護着他,幫着他。
他都這麽說了,她再做隻縮頭烏龜,那便是她的不對了。
就讓她自私一回吧。
蕭月春:“你當真不後悔?”
“當真不後悔。”
下午,氣溫回升些,太陽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蕭月春沒去做重活,而是将一大家子的衣服漿洗出來。
衣服扛到前院,準備用缸裏的水漿洗衣服。
唐臧月也來幫忙。
漿洗衣裳是個費力活兒,需要棒槌死命捶打,才能将上面的污垢清洗幹淨。唐臧月敲了幾個來回,就有些……唔,厭了。
還是後世的洗衣機靠譜,能省去不少麻煩。
唐臧月決定,以後要麽請人洗這些,要麽買個老婆子專門洗衣裳。
衣裳洗了一個下午。
唐臧月人麻了。
最後一步,她與蕭月春将濕潤的衣裳一人一頭擰完麻花,扔回木桶裏,打算晾曬。
她同蕭月春道:“以後洗家中衣裳得兩個人一起,你瞅,兩人一起擰幹衣裳是不是要比一人擰方便許多?既然都是蕭家人,以後做事不得逞能,知道嗎?”
蕭月春虛心受教,“是,老夫人。”
唐臧月見她逆來順受的模樣,平日也大氣也不出一下……想想,歇了氣。反正以後是蕭鍾離娶進門的,那小子總不至于讓自家媳婦兒受了委屈。
倒是沒再繼續教育。
“祖母祖母,晚上吃什麽呀?”蕭玲兒見姨奶奶幫着晾曬,小短腿跑過來殷勤道。
唐臧月:“……”
瞅了眼除了吃就是玩兒的蕭玲兒,她:“晚上吃雜醬面。”
小崽子們吸溜吸溜哈喇子,主動提議:“我來幫姨奶奶看火!”
“我幫祖母捶手,祖母洗衣裳辛苦了!”
“還有我還有我。”
“你毛手毛腳的,不添亂就萬幸了。”
前院一片歡聲笑語。
面條是用百分之百的純細糧做的,碎肉是唐臧月出去了趟,空間拿的。
一見晚上吃的是雜醬面,面條還是白嫩嫩的,沒參雜一點雜糧在裏面,蕭鍾陸忍不住深吸了口氣,感慨道:“死而無憾了。”
蕭鍾離在一旁低嘲:“出息。”
“你有出息,你最出息了,有本事待會兒少打點臊子。”
“那不可能。”
“呵。”
吃了幾個月粗糧,這白面做的面條,果真有味道,不但不喇嗓子,還入口即化,口齒留着一股淡淡麥香,再加上濃郁的肉醬,那味兒瞬間在口腔蔓延開。
停不下來。
他們給香迷糊了,桌上隻餘下吸溜聲。
也因這碗雜醬面,他們更确定了柳姨娘的手藝,絲毫不比宮中禦膳房的差!
吃完飯,個個挺着肚子,還是蕭鍾浩來了句,“祖母,姨奶奶可以在鎮上擺攤做雜醬面不?”
他身側的蕭月濃立刻給了他顆暴栗,“還沒學會爬,就想學飛?”
唐臧月揮了揮手,“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吧,一步步來,祖母有安排。”
蕭鍾浩“哦”了聲,沒再發言。
唐臧月環顧四周,視線落在蕭景歡身上,“會養雞養鴨不?”
“????”蕭景歡一臉茫然。
唐臧月卻笑得和善,“不會沒關系,咱們可以慢慢學,不僅是雞鴨,還是小豬小羊都可以養起來,前院可以種點蔬菜瓜果,後院就圈養這些。
柳妹妹得去弄吃食,做營生買賣,離哥兒陸哥兒包括月春丫頭也要去找些短工做。今日我觀察了番,你力氣比不上月春丫頭,手藝比不上柳妹妹,那不能光看顧家中孩子吧?還是得找點事做。
養雞養鴨種菜這些,即便照料不好,也能自産自銷。若是連這點都做不好,那也指望不上你做其他的。”
蕭景歡:“……是,母親。”
想他堂堂将軍府四房嫡子,平日手頭多少票子?
一般出入的場合,要麽是煙花場所,要麽是那遛馬鬥雞的場合,一天不花個幾百兩,心頭還不舒坦。
多少人對他溜須拍馬啊?多少人捧着他啊?他一時高興,還能賞幾兩銀子,得更多吹捧。
那樣風花雪月的時光,一去不複返了。
爲了節省家中開支,他得親自養雞鴨養豬羊,以前隻跟鬥雞打過交道的,他覺得自己能勝任養雞的任務,至于其他動物……
蕭景歡打着商量的語氣,小聲道:“娘,要不我也一步步來?萬一養死了,損失的還是家裏公中。”
“到時候再看吧,這天,能有小羊羔子和豬仔賣給你?”
唐臧月:“提這個醒是讓你做好準備,院子重建好,前院的地,你就得翻一翻了,順帶去村長家問問,這個時節種點什麽菜好。”
“……哦。”蕭景歡無精打采,顯然沒做剛背完石子和泥土,又得種菜養雞的準備。
夜裏,蕭家人仍睡得沉,唐臧月裹上外套,準備下床借着上茅房的幌子,去見十五。
誰知蕭鍾離也醒了。
這小子一聲不吭地跟了一路,唐臧月也就沒避着他。
待十五出現,彙報完昏君眼線情況,唐臧月才道:“繼續盯着,明夜再續。”
“是,主子。”完畢,十五來無影去無蹤。
蕭鍾離這才道:“祖母,我和月春的親事……”
唐臧月腦門一拍,道:“給忙忘了。”
“……”蕭鍾離深吸了口氣,道:“那祖母是如何想的?”
唐臧月也沒藏着掖着,“月春還有一年及笄,本應該早日完婚,可你年紀未到……”
“我們可以對外宣稱,我比月春年紀大!”
“哦,你比月春丫頭年紀大,那你大哥年齡是否也得改大?況且家中長孫還未定親,你就急忙定下,讓他人作何感想?”
蕭鍾離偃旗息鼓道:“請祖母賜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