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早有所料,但真的聽到時,她的心還是被紮了一下般,有些疼意。
“我知道了,以後别再打探殿下的行蹤,叫人知道了,不太好。”良久,她出聲警告道。
雲兒在心裏歎了口氣,“奴婢明白。”
晚上,陶憐在宮人的服侍下,沐浴更衣後,便上榻就寝了。
想到明日回門,就能見到家人了,她心裏湧現歡喜。
她盯着窗外看了許久,真希望立即便能天亮,那樣她就可以早點見到娘家人了。
……
翌日,陶憐收拾妥當後,便在寝殿裏等待祁晏過來接她,然後一起回陶家。
然而祁晏沒等來,卻等來了徐莺的請安。
徐莺今日換了一身衣裙,雖然不是正紅的顔色,卻依舊華貴。
她扶着宮人的手,走了進來,緩緩向陶憐下跪行禮,“妾給太子妃請安。”
陶憐愣了下,差點将她給忘了。
好在雲兒早有準備,将一杯茶端到了徐莺手裏。
徐莺接過後,高舉過頭頂,遞向陶憐,“姐姐請用茶。”
陶憐聽得她的稱呼,心裏說不出的别扭。
徐莺比她大,現在卻要稱她爲姐姐。
想到此,她忍不住開口道:“徐側妃還是喚我太子妃吧。”
徐莺愣了下,旋即垂低了頭,“太子妃别介意,是妾思慮不周了,下次一定改。”
“我不是……”陶憐開口想解釋,但想了想,又作罷了。
算了,話都已經說出口,她再解釋,倒顯得有些多餘。
陶憐象征性地抿了一口茶後,從手腕上褪下一隻镯子,遞給了徐莺,“徐側妃,這是我的一點心意,望你以後,好好服侍太子。”
“多謝太子妃。”徐莺瞥了眼那隻镯子,嘴角露出笑意。
“你快起來吧。”陶憐虛擡了下手。
徐莺依言起了身。
“好了,我這裏沒什麽事了,你且先回去歇着。”陶憐道。
徐莺問道:“太子妃今日是要回門吧?”
“是。”陶憐點點頭。
徐莺忽然歎了口氣,把玩着那隻镯子道:“我真懷念從前啊,可惜您如今貴爲太子妃,我們好像,再也回不去從前了。”
陶憐聞言,有些愧疚地說:“徐莺,我們如今進了東宮,一言一行,都代表了太子,雖然我們不能再像從前那般肆意,但你若是遇到了什麽困難,可随時來跟我說。
我能幫的,都會幫你的。”
看着她認真的模樣,徐莺目光閃了下,“當真?”
“是。”陶憐重重點頭。
徐莺笑了起來,“太子妃真好,不愧我們相交多年。行,既然你還有事情,那我便先回去了。”
“好。”陶憐點點頭,目送她跟着宮人走了。
走到僻靜無人處,徐莺臉上的笑意蕩然無存。
她看着手裏的玉镯,臉上閃過不屑。
她沒有絲毫猶豫地将這玉镯,賞給了旁邊跟着的侍女。
“賞你了。”
侍女一愣,“可是、可是這是太子妃送您的……”
“你要不要?不要的話,我便賞給别人了。”徐莺不悅地說。
侍女咽了咽口水,連忙道:“多謝娘娘賞賜。”
徐莺臉上重新浮現笑容。
不過那笑容有幾分輕蔑和鄙夷。
陶憐那賤丫頭,這樣的镯子,也好意思送出手。
她怎麽可能會戴?
那玉镯隻配丫鬟。
她将玉镯扔給了丫鬟,像丢什麽肮髒東西一樣。
丫鬟卻如獲至寶般,小心翼翼地将玉镯揣進了袖子裏。
側妃娘娘雖然不屑要這玉镯,但她卻看得出來,這玉镯不是凡品,況且,這可是太子妃随身戴着的呢。
她真是不知道走了什麽大運了,竟然讓她白得了這麽好的玉镯。
徐莺不知道的是,她方才的舉動,正好被路過的祁晏看到、聽到了。
他的面色很是難看。
身後跟着的随從,大氣不敢喘一下。
徐側妃竟是這樣的人。
表面一套,背後一套。
竟然将太子妃送的玉镯,賞給了下人,這也太不把太子妃放在眼裏了。
再說陶憐。
徐莺走後,她坐在椅子上,摸着空蕩蕩的左手腕,感到不習慣之餘,心裏還有些肉疼。
那镯子……
雲兒跟了她那麽久,見她這樣,自然知道她的心情,忍不住道:“小姐,那玉镯可是夫人送您的生辰禮,原本是一對的,一隻送了二小姐,一隻送給了您,您都戴了好多年了,怎麽就将它送了徐側妃?您大可以挑别的送的。”
陶憐回過神來,苦笑道:“我忘了徐莺要過來給我敬茶了,臨時再去取,恐會讓她覺得被怠慢了。
正好我手腕上那隻玉镯,還算貴重,送給她也合适。算了,送都送了。”
雲兒歎着氣道:“隻望她能珍惜才好。”
“應該……會吧。”陶憐不甚确定地說。
“殿下。”
這時,門外響起宮人行禮的聲音。
陶憐聞聲,連忙收拾好心情,起身迎接。
祁晏很快進來了。
“見過殿下……”陶憐剛要行禮,卻被大步進來的祁晏給扶住了。
他無奈道:“沒有外人。”
“多謝殿下。”陶憐說完,想抽回手,奈何祁晏的力氣太大,她根本動不了。
祁晏看着她空蕩蕩的左手腕,又想到方才在花園裏撞見的一幕,心頭震怒。
半晌,他才道:“你是太子妃,不喜歡的事情,可以不做,不用勉強自己。”
陶憐聞言,瞥了他一眼,有些不明所以,但還是點了點頭,“知道了。”
祁晏緩和了面色,“準備好了麽?”
“嗯。”
“那出發吧。”祁晏說罷,牽着她的手,出了寝殿。
陶憐掙了幾下,沒掙脫,便由着他了。
她其實覺得髒,但對方是太子,不是她可以嫌棄的,她隻能忍着。
上了馬車,祁晏見她一直不說話,小臉也是冷冷的,再沒有了大婚前的純真可愛,心裏堵得難受,忍不住道:“憐兒,其實昨晚上……”
“殿下,臣妾有些困了,可以歇會兒麽?”陶憐打斷了他的聲音。
祁晏頓了下,點點頭,“好。”
陶憐掙開他的手,側過身,靠在車壁上。
她其實并不困,隻是不想聽他講跟徐莺的事情。
一路無言。
到了陶家,馬車幾乎才剛停穩,陶憐便搶在祁晏面前,下了馬車。
這一刻,她已忘了祁晏的身份,她就像倦鳥歸巢般,迫不及待地想回到父母的身邊。
因爲走得急,下馬車的時候,還不小心崴了一下腳,将陶府門前等候的陶家一衆人給吓了一大跳。
“憐憐!”
陶家人急忙撲過來,将她扶住。
看着陶家衆人一張張關切疼愛的面孔,陶憐的淚水,突然,“唰”的一下,便流淌了下來。
她這個樣子,再次将陶家人給吓到了。
李氏已顧不得後面下車來的祁晏,已是心疼地将女兒給抱進了懷裏。
“臣等恭迎太子、太子妃。”還是陶添最爲冷靜,已率先回過神來,帶領衆人向祁晏和陶憐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