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姝見她眼睛還在盯着雜耍看,嘴角抽搐了下,扯着她的耳朵,大聲道:“我看到陸國公身邊的侍衛了!”
陶夭被她吵得耳膜一疼,轉頭罵道:“你要死啊……不對,你剛剛說什麽?”
陶姝無奈地擡手指了一個方向,“你看那裏。”
陶夭疑惑看去,下一刻,卻突然瞪大了眼睛,“烏澤?”
反應過來,她提起裙子,急忙跑了過去。
“烏澤!”
可惜街上聲音太吵了,走在前面的人,壓根就沒有聽到,而且好像是有急事,他走得很快。
陶夭追着人家跑了兩條街,累得都要跑不動了,拄着膝頭直喘氣。
“烏澤……”
她喊得聲嘶力竭,然而這個家夥依舊沒有聽到。
她狠喘幾口氣,再次跟了上去,就見烏澤進了前面一家客棧。
見狀,她腳步慢了下來。
烏澤出現在這裏,那陸九淵定然也在。
他們是不是就住在這間客棧?
她進去的時候,看到烏澤在與掌櫃吩咐什麽。
烏澤剛好轉頭看來,看到她的一刻,他愣了下,接着便直接無視了,轉回頭去,繼續與掌櫃的說話。
沒片刻,他又轉過頭來。
這一次,陶夭已經站在了他面前,抱着雙臂,看着他的眼睛,冒着火光。
烏澤揉了揉眼睛後,再看,見她還站在那裏,終于,淡定的神情,被吃驚取代,失聲喊道:“夫人?”
陶夭挑眉,“多日不見,烏侍衛是不是不認得我了?”
烏澤瞪大眼睛,語氣誇張地說:“怎麽會?屬下便是不認得任何人,也絕對不會不認得夫人。這麽久沒見,夫人還是這麽精神,若是主子看到了,必定會立即醒過來的。”
陶夭一聽,放下手來,一臉擔憂,“什麽意思?你主子他……”
“主子前段時間受了重傷,這會兒還昏迷着。”烏澤語氣沉重。
陶夭蹙眉,“那你主子現在呢?”
烏澤剛要回話,這時,樓上突然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烏澤,藥買回來了麽?”
陶夭擡頭看去,便見二樓扶欄處,站着一個風姿綽約、楚楚動人的女子。
女子穿着素雅的白色裙子,一張小臉未施脂粉,顯得很清麗秀氣。
看到長相秾豔的陶夭時,那女子愣了下,旋即眼底掠過不以爲然,淡淡地别開了視線。
“買回來了。”烏澤沖那女人回了一句,然後低聲對陶夭道,“是昭樂長公主。”
陶夭頓了下,竟是昭樂長公主?
打扮得這麽素雅,倒是令人想不到。
她收回目光,朝烏澤吩咐道:“帶我去看看他。”
“夫人請!”烏澤比了個請的手勢後,恭恭敬敬地帶她上了二樓。
到二樓的時候,那個女人已經不見了,陶夭便沒有在意。
可是跟着烏澤進了陸九淵住的那間屋子時,竟看到那女人就坐在床邊,手裏還拿了濕巾,動作輕柔地給床上昏睡着的男人擦臉。
烏澤見了,眉頭一皺,“不勞公主大駕,卑職會給我家主子擦的。”
陶夭聞言,心頭的怒意,淡了許多,在昭樂開口前,她拿帕子捂着眼睛,然後哭哭啼啼地喊道:“夫君,夫君您怎麽了?”
昭樂聽到聲音,轉頭看來,便見一道身影,忽然疾步沖了過來。
許是太着急的關系,壓根沒注意到坐在床邊的她,然後一屁股便将她擠到了床下。
“砰”的一聲,沒有防備的昭樂摔在了地上。
她摔得臀部生疼,剛要動怒,卻聽見那女人哭天抹淚地趴在了昏睡着的陸九淵身上,并大聲哭喊道:“夫君,你快醒醒啊,你可别吓我啊……”
聞聲,昭樂面色一僵,看向烏澤,“她是……”
烏澤歎了口氣,“夫人太思念國公了,竟然隻身找來了這裏。”說完,他像是才想起來般,慌忙上前将昭樂扶起來。
“公主怎麽坐到地上去了?仔細地上髒。”
昭樂的面色很是難看,她抿唇看向堂而皇之趴在陸九淵身上哭泣的女人。
心裏不屑地想,一個遇事隻會哭的女人,陸九淵的夫人,也不過如此。
“原來是陸夫人,但這會兒陸國公身上還有傷,又是昏迷着,應該靜養才是,烏侍衛,還是先請陸夫人到隔壁屋子歇會兒吧。”昭樂淡淡道。
烏澤一臉爲難,“夫人見國公昏迷不醒,傷心也是理所應當的,就讓夫人在這裏陪着國公吧……”
昭樂面色一沉,“烏侍衛,陸國公身上還有傷,若是叫陸夫人不分輕重弄得加重了傷勢,你擔待得起?”
烏澤輕咳一聲,上前,“夫人……”
“嗚嗚……”陶夭哭得更大聲了,揮着手道,“我們夫妻的事情,需要你們外人管?”
烏澤低頭憋笑。
昭樂面色一青,“陸夫人,話不是這麽說的……”
陶夭擡起頭來,拿帕子抹着臉上不存在的眼淚,扭頭看了她一眼,“臣婦知道,家夫是爲救公主,才受的傷,他如今傷成這樣,也不知道還能不能醒過來?
不過公主說得對,家夫确實需要靜養。
烏澤,請公主先回屋歇息吧,等國公醒了,公主再召見不遲。”
昭樂攥緊了手裏的濕巾。
“公主,請!”烏澤爽快地轉身道。
昭樂站着沒動。
陶夭奇道:“雖說家夫爲救公主而受了傷,公主心裏歉疚,但公主一個未出閣的姑娘,留在有婦之夫的屋裏,好像不大合适。
爲了公主的閨譽,公主還是先回屋吧。”
說到有婦之夫的時候,陶夭特地加重了語氣。
昭樂眸底掠過陰霾,最終,一言不發地轉身出去了。
烏澤立即跟了出去,并識趣地将屋門給關上了。
屋裏沒人後,陶夭撇了撇嘴,一反方才一臉擔心的模樣,若有所思地盯着床上的男人看。
許是昏迷了太久的關系,男人的臉上,沒什麽血色,但依舊好看得不像話。
怪不得昭樂像蒼蠅一樣,盯着不放。
她歎了口氣,忍不住擡手掐了掐陸九淵的俊臉。
臭男人,竟敢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招蜂引蝶。
她很是不客氣地揉搓着陸九淵的臉。
直到他蒼白的面色,有了一絲血色。
但她猶不解氣,還在他手臂上掐了好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