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九淵沒有再說話,已徑直往摘星堂後面的庭芳院走去。
陶夭頓了下,隻好跟了上去。
可她真心覺得,不必送啊。
兩個院子一個在前面,一個在後面,挨得那麽近……
到了庭芳院門前,陸九淵停下了腳步。
陶夭站在門前, 回頭客氣地說:“九叔,你要進去坐一下麽?”
陸九淵看了她一眼,點頭,“好。”
陶夭:“……”
“怎麽了?”陸九淵見她杵着不動,不解地看着她。
陶夭回過神來,心裏呐喊,她真的隻是客氣一下的,而且陸九淵不是很忙的麽, 他怎麽……
“沒事。”她勉強笑道, “九叔裏面請。”
進了屋後,陶夭覺得待着很尴尬,便道:“宴上,九叔好像喝了不少酒,我去給你沖杯蜂蜜水,解解酒吧?”
陸九淵颔首,“有勞夫人。”
陶夭搖搖頭, 逃也似地去了耳房。
磨蹭得差不多了,她才端着蜂蜜水返回。
燈火下,男人坐在軟榻上, 手撐在小幾上, 輕輕揉捏着眉心。
興許是燈火太柔和, 平日裏給人威嚴, 高不可攀的男人, 此時身上卻多了一種慵懶散漫之感。
他烏黑的鬓發, 有幾縷落下來,讓原本嚴謹禁欲的男人,仿佛多了一種煙火的氣息。
陶夭總覺得今晚的陸九淵跟平時不太一樣。
是不是喝了酒的關系?
亦或是因爲夜晚。
因爲夜晚, 總能讓人不自覺地放松下來。
此刻的陸九淵,跟傳聞中,令敵軍聞風喪膽,能止小兒夜啼,殺伐果斷的男人,不太對得上。
眼前的男人,明明給人一種很居家的感覺……
想到此,她搖了搖頭,暗笑自己的天馬行空。
不過賞心悅目的美男,總是會讓人心生愉悅。
陶夭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撇除他威嚴沉戾的氣質,這個男人,是真的長得好看。
普天之下,恐怕再難找出比他還好看的男人了。
她再一次在心裏贊歎。
在陸九淵擡眸看來時,她迅速斂了自己的花癡,走近過去,“九叔,蜂蜜水。”
陸九淵看了她一眼, 嗓音低沉地“嗯”了一聲, 伸手接過。
喝完蜂蜜水,他放下杯子, 起身道:“你早點歇着,我先回去了。”
陶夭暗松了口氣,趕忙道:“九叔慢走。”
陸九淵頓了頓,抿唇看了她一眼,終是沒再說什麽,轉身走了。
目送他的身影,沒入夜色裏,消失不見,陶夭見時候不早了,便洗洗睡了。
……
翌日去給老夫人請安完後,陶夭和王氏、秦氏幾個,準備到花園裏走走,卻在這時,陳伯匆匆進了福壽堂。
“怎麽這麽急?可是出什麽事了?”王氏納悶道。
陶夭和秦氏也覺得奇怪。
不一會兒,老夫人便扶着蘭嬷嬷的手,出了來。
“二夫人、三夫人、九夫人,宮裏來了聖旨,請到前院聽旨。”陳伯走過來,顫報道。
聞言,三人對視了一眼,心裏俱是驚詫,宮裏怎麽突然來聖旨了。
三人心裏奇怪,卻是沒多說什麽,跟在老夫人身後,去了前院聽旨。
幾人到的時候,除了不在府中的人,其他人也已經到了。
一時間,前院跪滿了人。
傳旨的是禮部官員,見人到齊了,便徐徐展開聖旨,宣讀了起來。
“奉天承谕,皇帝昭曰,朕之愛女靜雯,柔嘉恭謹,今已到婚配之年,朕聞得陸府大公子卿白,品貌雙全,德才出衆,特選爲驸馬,擇日完婚!”
禮部官員宣讀了一大串,但陶夭等人卻隻記住了一句,便是皇帝下旨,将陸卿白選爲了靜雯公主的驸馬,擇日完婚。
衆人心裏無不驚詫。
畢竟昨日靜雯才鬧了那一出,還以爲她已經放棄了陸卿白,沒想到今日皇帝便下旨,将陸卿白選爲驸馬。
阖府除了陸伯彥外,沒有一個人高興的。
靜雯公主可是出了名的刁蠻任性,可同時,她又是皇帝最寵愛的公主。
可以預料到,他日靜雯公主進了府,陸家會是怎樣的雞犬不甯。
一時間,衆人心裏都很壓抑。
禮部官員宣讀完聖旨後,見陸家人沒有反應,頓時皺起了眉,“陸大公子,接旨吧。”
陸伯彥高興壞了,忙推了推兒子,“卿白,快接旨!”
陸卿白面露死灰,整個人僵在那裏,傻了一般,沒有任何反應。
“陸大公子,接旨吧。”禮部官員再次催促了一句。
陸卿白這才回過神來,面色沉重地起身接了旨。
見他臉上毫無喜色,官員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陸伯彥見了,忙道:“皇恩浩蕩,犬子這是高興壞了。”
官員點點頭,吩咐道:“那就好好準備迎接公主出降吧,不日欽天鑒就會算好日子了。”
“是是是,我等一定好好準備。”陸伯彥連忙點頭。
待傳旨的官員一走,老夫人的面色便落了下來。
回到福壽堂後,她目光狠狠瞪向陸伯彥,指着他的鼻子便罵道:“心思不用在正途上,總想着投機取巧,走捷徑,日後有得你受!”
陸伯彥本來很高興的,聞言,面色僵了下,不樂意了,“母親說的這是什麽話?兒子的心思,怎麽不用在正途上了?今日公主選了卿白爲驸馬,可是光耀門楣的好事,母親應該開心才是。”
老夫人被他氣得夠嗆,“陸家的榮耀,從來不是靠那些裙帶關系。”
她隻恨自己心軟,總想着一家子人就該滿滿當當的,住在一起,關系才不至于疏遠了,所以沒有考慮過分家的事情。
今日想來,她該早些将大房給分出去的。
陸伯彥不以爲然地說:“這可不是一般的裙帶關系,那是帝女,卿白尚了主,日後可就平步青雲了,連帶我們陸府的聲望,也能更上一層。”
老夫人聽後,隻覺得可笑,“你們父子就這般無能,靠女人,才能平步青雲?還有,陸府不需要這樣的聲望。”
陸伯彥面色變了變,也沉下了臉,“我素來知道一衆兄弟中,母親最是看不上我,但您是母親,兒子無話可說,隻能領受了。
但公主出降陸府,是無上榮光之事,母親還是改改那迂腐的思想,開開心心地迎接公主出降吧。
日後,卿白有了出息,也不會忘了您這個祖母的。”
老夫人被他氣得說不出話來,“你、你這個逆子……”
“母親……”陶夭等人吓了一跳,慌忙上前将她扶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