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兒點點頭,“她是在府裏安生日子過久了,真以爲自己跟别人不一樣,拿自己當主子了吧。”
相比起兩個丫鬟的開懷,陶夭卻有些失望,她還以爲陸九淵會過來問責她呢,害她嚴陣以待了一個下午。
結果,連陸九淵的人影都沒見着,她本來還想趁機要回話本子的。
“夫人,國公來了。”正在這時,院裏的下人,在門外禀報道。
陶夭:“……”
她愣神的工夫,男人已經進來了。
“見過國公。”兩個丫鬟恭敬行禮。
陶夭反應過來,這才起身行禮,“夭夭見過九叔。”
陸九淵看了她一眼,徑自在椅子上坐了下來,“都起來吧。”
陶夭和丫鬟們,都直起身來。
喜兒立即端來了茶水。
陸九淵喝了一口,便放下了,目光落在陶夭身上,“坐吧。”
陶夭依言坐下,等着他質問自己。
“住得可還習慣?”陸九淵見她正襟危坐的樣子,不覺放輕了聲音。
陶夭:“……”
他怎麽不按套路來?
他不是應該質問自己爲何打他的大丫鬟麽?
整得她都不會了。
好半晌,她才反應過來,“多謝九叔關心,我住得很好。”
“那就好。”陸九淵點點頭。
看着他冷峻威嚴的面容,陶夭頓了下,“關于下午……”
“你沒有話要跟我說?”
兩人同時開口。
陶夭:“……”
陸九淵也怔了下。
反應過來,陶夭搖了搖頭,想了想,又點了點頭,老老實實地說:“其實下午的時候,我打了您的大丫鬟樂央。”
“我知道。”陸九淵淡淡道,“除了這件事情呢?”
陶夭:“……”
除了這件事情,她還有什麽事情?
而且,她打了樂央,難道不嚴重嗎?畢竟那丫鬟可是他昔日部下的女兒啊。
樂央不也是因爲仗恃他,才敢爲難她的麽?
想着,她覺得還是有必要說清楚一下,“我打她,也不是無緣無故的,那丫鬟拿着雞毛當令箭,不肯将我的老鼠還給我,還給我扔掉,我一氣之下,便打了她一巴掌。”
陸九淵頓了下,點點頭,“你做得沒錯,樂央确實該打。”
陶夭驚訝地看着他。
他竟然都不維護樂央一下,怎麽跟她想的不一樣啊?
“你不生氣?”她忍不住問,“樂央說你厭惡老鼠。”
陸九淵點頭,“嗯。”
“那你怎麽不生氣?”陶夭不解。
樂央那麽說,她還以爲陸九淵得知他的屋子裏曾住過老鼠,會雷霆大怒呢。
但眼下,他的反應卻很平淡。
對上女孩兒不解的漂亮眸子,陸九淵忍不住解釋了一句,“确實不喜歡,但也不是不能忍受,從前行軍打仗的時候,環境異常惡劣,營帳中,也常有老鼠出沒,沒道理那時能忍得,現在便忍不了了。”
陶夭驚訝地看着他,是沒想到,他會跟她提起從前行軍打仗的事情。
那時候,他還年少吧?
她腦海裏不期然地浮現出少年将軍,身穿銀色铠甲,手握銀槍,坐在戰馬上,大殺四方的模樣。
她眨了眨眸,脫口問道:“你那時,穿的是銀色铠甲嗎?”
陸九淵:“……”
“是嗎?”陶夭好奇追問。
陸九淵沉默,她話題轉換得太快,他險些沒跟上。
不過,她的小腦瓜裏面在想什麽,怎麽突然便關注起了他從前穿的铠甲顔色問題?
但他還是回答道:“不是,是玄色。”
“啊?”陶夭一愣,“不是銀色?”
“爲何是銀色?”陸九淵不解。
“少年将軍,意氣風發,銀色铠甲更适合。”陶夭認真道。
陸九淵沉默了下,“你說的有道理,但那時,我沒想過這麽多。”
“好吧,但是九叔穿玄色,想必更帥、更酷!”陶夭道。
陸九淵疑惑:“更帥?更酷?”
“就是非常非常好看的意思。”陶夭眨着眸,語氣誇張地說。
陸九淵唇角不自覺勾了下,但很快,他面色沉凝了下來,“戰場殘酷,沒幾人會在意好不好看。”
聞言,陶夭收斂了笑意。
是的,戰場是殘酷的。
多少人,馬革裹屍回?
氣氛不知爲何,突然變得有些悲涼。
她觑了觑陸九淵沉凝的面色,輕咳一聲,打破沉默,“九叔,我給你看看我的小倉鼠吧,它很可愛哦。”
說罷,她便起身将養在籠子裏的小倉鼠,給提了過來,放到陸九淵面前的桌上。
下午的時候,她讓喜兒去找了個籠子來,現在小倉鼠便住在精巧的籠子裏了。
白色毛絨絨的小倉鼠,在籠子裏跳來跳去,很是可愛。
“九叔,你看,它是不是很可愛?”
陸九淵回過神來,目光落在籠子裏的小東西上,頓了下,點頭,“嗯。”
“這本是陶憐的,我要嫁給你了嘛,她就将最愛的小倉鼠送給我,當作是我的大婚賀禮,所以我不能把它弄丢的。
盡管對陶憐送的這份賀禮,我有些失望,但總歸是她的一片心意嘛,對不對?”
聽着女孩兒吱吱喳喳的聲音,陸九淵頭一次,竟沒覺得吵。
他好脾氣地點點頭,“嗯。”
“謝謝九叔。”陶夭忽然道。
“爲何道謝?”陸九淵不解。
“我要謝謝九叔不追究我打樂央一事,還要感謝九叔的明辨是非,公平公正!”陶夭認認真真地說。
雖然陸九淵要爲樂央問責她的話,她也不怕,但少不了要傷肝動氣,還要浪費唇舌。
結果是,陸九淵并不是她想的那種人,絲毫沒有爲此事責問她,她自然是要感激的。
她是個恩怨分明的人。
陸九淵失笑,目光深深看了她一眼,“你是我妻,任何時候,我都不會爲了外人指責你。”
陶夭一愣。
“好了,時候不早了,你去歇着吧。”陸九淵站起身來,往外走的時候,想起一事,回頭囑咐道,“不準再熬夜。”
陶夭:“……”
直到男人的身影出了庭芳院,她才回過神來。
咦,陸九淵方才說的話,是什麽意思?
他、他該不會是認真的吧?
她是他的妻?
他真将她當妻看待啊?
陶夭隻覺得自己的腦子要成漿糊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