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同自己記憶中幾乎就沒有變過的康甯苑,訴說了自己這些年的遭遇,田福娘和護國長公主又是抱頭痛哭。
等哭夠了,田福娘讓護國長公主屏退伺候的人,自己也先讓果兒等人離開,問護國長公主道:“娘,那個木镯子您是何時找到的?”
“就是才剛。”
護國長公主從随身的荷包裏面取出木镯子遞給田福娘,笑歎道:“這麽多年來我一直都以爲你随身戴着它呢。”
“幸好沒戴,當初戴了隻怕它早就不知道落在何處了。”
田福娘拿着木镯子在某處輕輕一按一扭,那镯子一下就斷開了,露出裏頭中空的镯心。
“還好這紙不一般,這麽多年了也一點沒壞。”
從手镯裏面先是取出來一小卷紙小心翼翼的打開。
看那薄如蟬翼不知道是用什麽做成的紙完好無損,田福娘松了口氣,這才遞過去給正好奇看着的護國長公主:“您瞧,這是當年我無意中找到的地圖。我看着這畫的像是咱們家的地道分布圖。”
“這地圖?”護國長公主驚訝的看田福娘,“你從哪兒找到的?”
“娘,我還記得當年您避開人,帶着我從秘道去一個荒蕪的偏院裏頭躲迷藏,還特地囑咐我誰也不許告訴的事情吧?”
田福娘一邊把木镯子裏面的一個極小巧的玉印也取出來,懷念的仔細瞧了瞧,一邊回憶道:“我記得您當初告訴過我,那秘道的入口在您院子的小廚房裏頭。”
“對。”護國長公主含淚點頭,“當初……那些人……你可告訴過人沒有?”
“沒有。”田福娘搖了搖頭的說道,“估計也是當初我年紀小,他們壓根就沒想到您竟然會把那樣重要的秘密告訴我,所以他們壓根就不知道問。”
不然,就憑她當時那樣小的年紀,那些人若是問了,恐怕自己還真扛不過的會說出來。
田福娘暗暗的慶幸了一番,對護國長公主道:“娘,當初您帶着我去那密道走的時候,不知道爲什麽我就總是感覺咱們家并不是隻有那麽一條密道。您還記得不,當年我同您說過,您還不信我呢。
後來,我小時候平日裏最喜歡的,不就是躲進花園裏頭的那棵千年梧桐樹的樹洞裏頭玩麽?結果無意中就發現樹洞裏頭還有一條秘道。不過我沒敢自己走的太深,也不知道那是通往哪裏。這張地圖就是我在那條密道裏頭找到的,小小的一卷。”
說着,田福娘有些不好意思的看護國長公主,難爲情的道:“這事,本來我當時就該直接告訴您的。可,您還記得那日我從樹洞裏頭出來,您聽了教養嬤嬤的話狠狠的訓了我一頓麽?
你還說往後不許我再去鑽樹洞,再去不隻要罰我身邊的幾個大丫頭,還要罰我的花花一日不許吃飯。我那會兒一生氣就沒同您說這事。正好這地圖隻小小的一卷能塞進這個木镯子裏頭,我就往裏頭一塞,想着等幾日氣消了再告訴您。沒想到這一等,竟然就等了這麽些年……”
說着,田福娘的眼淚又是滾落下來。
她沒有問當年伺候她的那些丫鬟在哪兒。主子丢了,想來她們的下場不會好。
暗暗歎息了一聲,田福娘也沒有問她最喜歡的那隻狸花貓花花。
不是不想問,而是問了又如何?都三十多年過去了,花花恐怕都轉世輪回過兩回了吧?
“我怎會不記得?”
護國長公主聽的頓時又是一陣的肝腸寸斷,一把摟住田福娘泣不成聲的哭道:“明珠,都怪娘不好。這些年娘一直都在後悔當年太拘着你了。”
田福娘說的這事她怎麽會忘,多少次午夜夢回,她都總能夠夢見當時明珠撅着嘴生氣的樣子。
有時候她甚至覺着是不是,就是明珠生她的氣了,這才不見了?
“花花,你沒白疼它。打從你不見了之後,花花似是也有所察覺,整整三天不吃不喝的守在這屋子裏,差點就餓死了。
我怕你回來見不着它會傷心,就讓人硬給它灌了水和吃的。後來它好歹是活下來了,可整日都是蔫蔫的,終究也沒能活多久,才兩三年就沒了。”
田福娘沒問的那些,護國長公主都主動的說起來:“我感念它哪怕隻是隻畜生都念主,就讓人把它埋在了你最喜歡的那棵梧桐樹下,還請了相國寺的和尚來給它超度了一回,隻盼着它下輩子好歹投個人胎,一輩子衣食無缺。”
“花花。”
回想起來自己最喜歡的那隻狸花貓,想到它竟然因爲失去了自己就那樣自傷,田福娘免不了的又是流了一會淚,然後抹掉眼淚,也替護國長公主抹掉眼淚說道:“會的,它一定會如您所說。”
“嗯。你也别難過了,往後娘再給你找一隻同花花一模一樣的狸花貓來。”護國長公主憐愛的看着田福娘說道。
“不了,我不想養了。有過花花就足夠了,再是長的一模一樣的狸花貓也不是它。”搖搖頭,田福娘惆怅的說道。
“好,不養就不養。”
護國長公主差點又想掉眼淚了,趕忙平複了一下情緒說道:“你回來是好事,咱們都該高興才是。你回來的消息怕是很快就能傳到洪家去,一會兒他們怕是就得趕過來,咱們還是先梳洗一下好見客。”
洪家,見客?
聽見親娘說起來洪家的時候語氣中的厭惡,田福娘眨了一下眼睛忽然問道:“娘,這事若是牽扯到爹您會如何?”
“什麽,他,他……”先是震驚,然後護國長公主就是暴怒,“虎毒還不食子呢,他,他竟然能做出來那樣畜生都不如的事情。他怎麽敢?”
咬牙切齒的,護國長公主狠狠道:“這事若是他指使的,我定不能饒了他。”
“娘,您先别着急。這事肯定不會是他指使的。不過牽扯到他的那外室了,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隐約知道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