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一切都是婢妾的錯，是婢妾膽大包天犯下如此蠢事，夫人要責罰就責罰妾，求你這麽多年來一直把如月當成親生女兒的份上，放過如月吧，她什麽都不知道……”
李姨娘淚流滿面，苦苦哀求。
但看着不斷磕頭求罪的李姨娘，張氏唯有滿腔憤怒，不再有一絲的憐憫！
她自問從沒有苛待過這些妾室庶出，尋常人家的妾室庶出都會被主母立規矩苛待，可她有娘家惠國公府，以及兩個出息的侯府嫡子撐腰，隻要不犯不可饒恕的大錯，她在府中地位穩如泰山。
因此她從不曾把妾室庶出的放在眼裏，更不屑苛待以免虧損自己名聲。
結果這賤人卻覺得她好欺負，竟連自己的女兒，都敢調換！
“把李姨娘關起來，不許任何人見。”張氏說着，又看向瑟瑟發抖的兩個穩婆，冷冷道：“這兩個婆子也收押起來，今日發生的事若有半點風聲在外，你們誰都活不了！”
兩個穩婆早在張氏沒把她們叫出去，而是讓她們留在這兒聽這些秘事時，就已經察覺不對，此刻聽到這話，吓得拼命磕頭：“夫人饒命啊，我們什麽都不知道啊，饒了我們吧……”
“身爲穩婆，讓我的孩子被這賤婢換了，就是失職，便是要你們的命也不足以平我心頭之憤！”張氏陰冷着臉。
幾個心腹拿帕子上去捂住穩婆的嘴，穩婆一下子昏迷過去，随後被拖了出去。
親眼目睹這一幕的李姨娘臉色蒼白，身體止不住地發抖。
這些年來，夫人雖然嚴厲，但卻從沒有沾過血，可如今居然要殺人了。
李姨娘驚恐不已，想要求饒卻直接被破布塞了嘴巴給如同死狗一樣拖下去。
張氏在房中待了會兒，平複了下心情，便過來秋水苑。
先是見了殷老太太，殷老太太道：“你是當家主母，這些事情你處理就行。至于如星，我已經跟她說了這件事，你去看看她吧。”
張氏見了個禮，就過來這邊的房裏看望親生的女兒。
殷如星正在等她，看到張氏來了，她起身微微見了個禮，“夫人安。”
雖隻是簡單尋常一個禮儀，但她坐起來卻那麽端莊與娴雅，這就是她與生俱來的嫡女氣質。
張氏雙眼發紅，連忙上前扶起她，“你祖母已經跟你說了，怎麽還喊我夫人？”
看着氣質出衆的女兒，這打小是從她眼皮底下長大的，結果自己卻從來沒懷疑過，她才是自己女兒！
想到這些年來女兒受的委屈跟苦，她的眼淚真的就控制不住！
殷如星看着她，“我習慣了喊夫人，讓我一時間喊娘，我喊不出來。這是隻有殷如月能喊的。”
這話一出，張氏淚如雨下，失态地将女兒摟在懷中：“對不起，星兒，是母親對不起你，是母親疏忽，沒有防住李姨娘那賤婢讓你受了這麽多苦……”
殷如星也靠在她娘懷裏，這是她得知真相之後就一直渴望，一直想要的懷抱啊。
從小到大，她從來就沒有體驗過這樣的母愛。
這一刻她才知道，原來娘的懷抱這麽溫暖。
“娘。”殷如星張了張口，沙啞的聲音之中帶着濃濃的貪戀與滿足。
這一世，她終于認回了自己親娘！
“娘的心肝啊！”張氏抱着女兒更是哭得肝腸寸斷。
一頓哭訴之後，母女兩個這才收拾情緒。
殷如星問道：“娘打算怎麽處理李姨娘？”
張氏一邊給女兒擦拭淚痕，一邊咬牙切齒，“這賤婢膽大包天罪該萬死！”
殷如星還以爲李姨娘不會有好下場，結果就張氏聽話鋒一轉，“不過李姨娘到底養了你一場，就饒她一命。你放心，這賤婢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娘不會放過她的！”
“是因爲殷如月吧。”
殷如星臉上的感動漸漸淡了下去，看着她說道。
張氏神色一僵，下意識道：“星兒，月兒她并不知道這件事……”
“娘這是要爲她開脫嗎？”殷如星看着她，“鸠占鵲巢。鵲子被踢落在巢穴之下任其自生自滅。鸠子理所當然享受本該是鵲子的榮華富貴。别說殷如月不知情就可以摘得一幹二淨，身爲鸠子，這就是她的原罪！”
張氏啞口無言。
殷如星看着她，“是你舍不得她對吧？畢竟她是你嬌慣着長大的。要星星給星星，要月亮給月亮。你的那一腔母愛，都是殷如月的。我從小羨慕着她，結果現在才知道，那些母愛其實都是我的！不過也沒什麽要緊的，我早就習慣了一個人，我也從來都知道自己身後沒有依靠，所以從未想過要嫁入什麽高門，有祖母給我做主，總歸不會嫁得太差。”
說到這裏，她淡淡道：“其實你可以不用來認我的，現在看來，多你少你，似乎也沒差别。該受的委屈，一樣都少不了。”
張氏聽到這裏，終于是忍不住了。
哭道：“對不起，娘知道是娘的錯。可這件事不是單單的偷梁換柱這麽簡單。還有關殷侯府和惠國公府的顔面，若是傳揚出去，咱們殷侯府和惠國公府就會淪落成爲滿京城的笑話……”
殷如星道：“母親你真的隻是不想讓人看侯府笑話，還是怕殷如月知道真相後傷心？”
張氏一臉掙紮與痛苦。
“真是可悲。”殷如星搖頭道：“鸠占鵲巢，到頭來真相大白，鵲卻習慣了養育鸠的孩子！”
“星兒，娘……”張氏真的痛苦。
殷如月是她從小寵到大的，這一份寵愛絕對不含水分，哪怕如今知道不是自己親生的，但感情卻是無法改變啊。
“所以，你打算把這件事壓下來對嗎？”殷如星看着她道：“這是不是意味着，你想不管你親生女兒被搶走的鸾鳳之命，想放任你的親生女兒跟十幾年前那樣，再次自生自滅是嗎？前陣子你爲了她，不惜推我去給太子沖喜，一旦被推去沖喜，你知道我隻有死路一條嗎？現在你又這樣，你是不是一定要把我活活逼死，你才滿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