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彤一愣，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實在是對方臉上的表情太過平淡，就好像在讨論今天的天氣，而不是跟一個女孩子要聯系方式。
“怎麽還站在那裏？”
唐将皺了皺眉，沒搞懂這小姑娘的心思。
周彤低着頭，紅着臉從口袋裏掏出手機，沉默着上前, 小心翼翼地問：“唐老師，我掃你還是你掃我？”
唐将沒擡頭，隻是打開了自己的微信二維碼，遞給女孩。
周彤掃完，心髒也跟着“砰砰”直跳。
加完之後，她甚至不敢面對對方。
“掃完了，那我就不打擾唐老師了。”
她弱弱地說完，轉身想溜，卻被唐将叫住。
“還有什麽事嗎, 唐老師。”
“以後有什麽上課不懂的問題就微信問我，不用在課堂上私下交流。”
“……”
周彤很尴尬。
“還有一件事，我對你們班的同學不太熟悉，以後伱負責課堂前的點名吧，節省時間。”
唐将說這些的時候一直是低着頭在看資料，半晌，沒等到女孩的回答，他才擡起頭。
“有什麽問題嗎？”
周彤搖了搖頭，掩去了眼底的失落。
自那之後，周彤就成了類似“課代表”一樣的存在。
她原本以爲加上聯系方式後能和對方多說兩句話，可實際上除了每節課前彙報實到人數外，他們再沒聊過天。
唐将的朋友圈也很幹淨, 每天除了發一些跟法律有關的信息，就沒别的。
這讓周彤又開心又難過。
開心的是，對方看起來不像有女朋友的樣子，難過的是，男人也沒有把自己放在心上。
彼時, 周彤還沒有要轉專業的想法, 直到那天，她看見了唐将在政法大學模拟法庭上爲當事人進行辯護的視頻。
心動是一瞬間的事情，堅定對一個人的喜歡卻需要長久去證明。
從大三起，她開始準備法學專業的考研。
她想離對方更近一些，想以他爲目标，變得更好。
*
周彤從床上坐起身，眼角還有未抹去的淚痕。
當年考研，她成功進了政法大學的複試，在複試考場上，周彤碰見了來幫忙的唐将。
男人看見她時，明顯愣了一下。
她心裏忐忑，卻又忍不住竊喜。
他會不會驚訝自己的出現，會不會……爲此感到喜悅？
可惜政法大學的法律系研究生是千軍萬馬過獨木橋，尤其是她本科專業還非本專業，不出所料，複試沒有通過。
周彤至今都記得，出結果那天, 她還在學校的食堂吃飯。
正值飯點, 食堂人很多。
她不想丢臉，想強忍着不讓眼淚流出來。
可臉頰還是濕潤了一片。
心口是喘不上氣的疼痛。
她花了兩年的時間, 竭盡全力，卻還是沒有走近他。
周彤也不知道唐将是什麽時候發現她的，又看她哭了多久，反應過來的時候，對方已經坐在了對面，給她遞了一張紙。
“……唐老師。”
唐将頓了頓，似乎是在尋找合适的話語安慰她。
“别哭了，政法大學的法律專業屬于全國頂尖，所以會對本科專業有所限制……”
他說着，卻見對面的女孩哭得更兇了。
“……”
唐将有些無措，他還是頭一次碰到這種情況。
“你别哭了，其實你很優秀的，跨考專業還是考的最好的學校，不要因爲一次失敗就否定自己……”
周彤看着眼前的人手忙腳亂地安慰自己，眼角的淚也不知何時變成了唇邊的笑。
“噗嗤。”
唐将見狀有些懵逼。
不會吧，這孩子不會被打擊得精神錯亂了吧？
“周同學，你……你沒事吧？”他小心翼翼地問，生怕自己再說錯什麽話。
周彤搖了搖頭，擡手抹去眼角的淚。
“唐老師，你還是第一次跟我說這麽多話。”
唐将頓了頓，避重就輕：“接下來打算怎麽辦？找好調劑學校嗎？”
周彤搖搖頭，她當初一心想考對方的學校，又怎麽會分心去考慮調劑的事情。
唐将思索了一會，道：“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可以幫你找你們S大的法律系老師，以你的初試成績，複試好好發揮，應該沒問題的。”
“而且S大法律專業在全國也是排名靠前的。”
周彤心中懷了一點私心，她試探性地問：“如果我在S大，可以經常見到你嗎？”
唐将沒明白她的意思，不假思索地回答：“當然，我們學校法律系和S大法律系經常有交流活動的。”
說完，他又笑了笑：“不然，你覺得當初你們老師當初爲什麽會找我去代課？”
周彤抿了抿唇，像是下定某種決心一般。
“好，那我就報S大的調劑吧。”
有唐将在其中斡旋，加上她的初試成績的确不錯，很順利地就通過了S大的複試面試。
從此後，周彤就成了唐将身後的小尾巴。
就連帶她的導師都戲稱：“要不唐将你就直接來我們學校當碩導，把周彤收了做你的學生得了。”
周彤能聽出來自家導師話裏有話。
是想撮合他們在一塊。
可唐将偏偏像個木頭，不開竅。
“那我的導師可要難過了。”
“哈哈哈，那個老古董就讓他難過去吧！”
幾人笑談間，周彤掩去了眼底的失落。
*
周彤撩開袖子，看着自己手臂上的傷疤。
她原本以爲，就算無法和對方做成伴侶，他們也會成爲最好的夥伴。
唐将像是明燈照亮她的道路，指引她一直向前。
周彤研二的時候，唐将博士畢業，在市區開了一家自己的律師事務所，屢戰屢勝，又是政法大學畢業的高材生，名氣徹底在律政圈打響。
被媒體稱爲“業界新銳律師”“未來之星”。
周彤看着那個在法庭上侃侃而談，熠熠生輝的人，眼裏布滿了愛意與崇拜。
研究生期間，她努力地學習，害怕自己被落下，被嫌棄，她想和唐将一樣成爲最好最頂尖的律師。
她一直都是這麽做的。
可當有一天，被那人視爲心底的明燈熄滅了，崇尚的信仰堕落了，換來的恨意也将比任何人都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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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