塗苒冷眼看着這一幕，擡腳踢了踢他的腰，沒動靜。
死透了。
塗苒又踹了一腳，把他的屍體翻過去，背對着她，從空間裏取出一把匕首，半蹲下插入他後頸，輕車熟路地取出内丹。
擦拭掉血迹，塗苒直接扔進嘴裏。
窗外傳來細碎的腳步聲，有人來了，塗苒跨過謝昭，靠在牆壁上，小心露出一隻眼睛去看外邊的情況。
是一隊穿着拓荒者服飾的人。
謝昭叫的援兵居然是拓荒者。
塗苒在裏邊看到了幾張熟悉的面孔，曾經和她一起在潘達林區域執行過任務的闵濤和小笛就在其中，還有她帶過幾天的二代拓荒者，沈雲和、樂琴等人。
原本打算用謝昭叫過來的援兵練習新得到的異能的塗苒思想掙紮了一會兒，還是決定放過他們。
從窗戶跳下，塗苒“嗖”一聲跑沒影了。
隻看到塗苒殘影的衆人：“……”
小笛：“剛才是有個人過去了嗎？”
闵濤：“好像……是塗苒。”
小笛猶猶豫豫，“要追嗎？”雖然明顯追不上。
闵濤想了想，“追。”不追沒法和總指揮交代。他回過頭叫了幾個人，朝塗苒離開的方向跑去。
沈雲和沒有跟上去，他看了看塗苒剛才跳下來的窗戶，又看了看塗苒消失的地方，率先進入樓梯朝樓上跑去。
剩下的人緊跟着他上樓。
靴子踩在樓梯上發出“咚咚咚”的響聲，所有人一上樓，入目就是躺在窗邊的一具屍體。
後頸的傷口血淋淋的。
他們最近見過很多這樣的傷口。
被挖了内丹。
從衣着，他們判斷不出這個人是誰。
他們收到總指揮的命令，讓他們來黑市，抓捕反叛者塗苒。
除此之外沒有說明任何情況，甚至是一直負責他們一衆事宜的零今天也不知所蹤。
所有人都不太适應沒有零的存在，此時還有些一頭霧水。
沈雲和将沖鋒槍别在身後，走到屍體跟前，蹲下身，抓住屍體的肩膀和腰的部位的衣服，将屍體翻過來。
屍體臉露出來的那一瞬間，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甚至是沈雲和都保持着半蹲忘記站起來。
塗苒連殺了謝家兩個繼承人！
他們剛剛離任的總指揮，死了！
“我去聯系總指揮，”樂琴深吸了一口氣，最快穩住心神，“留一部分人守在這裏，剩下的人去追塗苒，一定……要抓住她。”她的聲音有點無力。
抓住塗苒？怎麽可能？如今的塗苒不是他們能控制得住的，他們不被塗苒盯上就夠了。
……
塗苒已經離開黑市。
按照零中午給她發的地圖，找到停在一家義肢售賣鋪後院的懸浮車，坐進駕駛室，看着面前的各種各樣的按鈕，塗苒回憶了一番之前學過的内容，上手操作，很快就駕駛懸浮車平穩升空。
懸浮車升空後就好操作了，塗苒騰出一隻手将頭上的腦殼解開，扔到副駕駛的座椅上，她惹得滿頭是汗，打開懸浮車的制冷裝置，很快溫度降下來，頭上的汗凝固。
塗苒一邊躲避路上的其他懸浮車，一邊用通訊器聯系了謝旭。
謝旭那邊很快接通。
“零去哪了？”塗苒直接問。
“被謝昭修改了程序，暫時停止了某些功能，現在正在恢複中，半個小時後會聯系你。”
塗苒移動方向杆堪堪躲過一架夜間飙車的紅色飛車，紅色飛車車主扯出一個喇叭罵了她一句“會不會開車”。
塗苒沒理他，專心開着自己的車，速度不快不慢，重在平穩，“謝昭死了。”
那邊頓了一瞬，“我知道。”
“小九和你說了？”她打架那會兒注意到了小九，端着碗面蹲在門檻看熱鬧不嫌事大。
“嗯。他半個小時前給我打通訊，說你被圍攻了，需要支援。”
塗苒回想起半個小時前的場景，她的所有遠程攻擊異能被封印，确實兇險，她忍不住感歎，“謝昭确實厲害。”
謝旭：“嗯。”
塗苒搖了搖頭，“但凡我弱一點，都打不過他。”
謝旭：“……”
“我現在要去找你爹了。”
謝旭：“……你不必事事和我彙報。”
塗苒垂眸掃了眼操作屏幕，這段路沒其他車，她提高一個速度等級，又将車窗降下來一條縫，風吹進來，将她半長不短的頭發帶起，“我是在通知你。另外我有一點挺難理解的，謝昭對你不錯，你們以往表現出來的關系也很好，你讓我殺他這一點，很不符合常理。我需要知道原因。”
之前在萬樂神殿，謝旭同意她殺謝恒，明顯是爲了給謝昭鋪路，謝恒一死，謝昭就是謝家準繼承人。
這也很符合她在桑卡爾兵工廠讀取過的謝宏的記憶。
在謝宏的記憶裏，謝昭和謝旭從小到大都是形影不離，雖然謝家三個兒子不是同一個母親，但是謝昭和謝旭之間的兄弟情遠遠勝過謝恒，甚至有種同病相憐相依爲命的依偎感。
但是現如今，謝旭親手将謝昭的命交在她手裏。
前後矛盾的行徑，讓她隐隐覺得謝昭之死并沒有那麽簡單。
謝旭隐瞞了一些事情，而這些事情本應該是要告訴她的。
謝旭那邊沉默了許久，疑問與試探并存，“你沒有讀取過我的記憶？”
塗苒握着方向杆的手一緊，恍然大悟。
謝旭确實刻意向她隐瞞了一些東西。
她剛出阈門的時候被讀取了所有的異能，那些異能一定會通過某些渠道傳到謝旭耳朵裏。
他知道她有“記憶讀取”這項異能，所以懷疑她早就讀取了他的記憶，爲了驗證這一點，他刻意隐瞞了一些事，以此來觀察她的反應。
塗苒輕嗤一聲，“我最近都沒有接觸過你，怎麽讀取你的記憶？”
“那之前呢？在地下空間，我訓練你的時候。”
當時他們近身搏擊，彼此的拳頭沒少接觸對方。
“沒有，當時我在認真求學。”
通訊器那邊又短暫的沉默了一瞬，不知道他是信了沒信。
“你還可以修改我的記憶，控制我的思想。”謝旭聲音很輕，他顯然沒有預料到塗苒有這麽多稀奇古怪的異能。
在得知這些異能的瞬間，他就立即反思自己曾經是否在塗苒面前放松過警惕，讓她有可乘之機。又拿出工作日記，對照如今的自己與接觸塗苒之前的自己行爲與目标是否一緻。
他仔細的辨認每一個細節，并沒有找到任何異常，他的一切都在按照計劃緩慢推進。
塗苒知道謝旭是在說“幻之境”，她确實對他用了一次“幻之境”，在桑卡爾兵工廠，一是爲了消除他對她異能的見證，二是改變他的潛意識裏對她的防備，讓他相信她。
當時就是因爲擔心謝旭太精明，異能使用的太明顯了容易引起他的懷疑，動作沒敢太大。
所以她有信心謝旭到現在爲止也不确定她是否對他使用了“幻之境”。
“修改記憶不是說說那麽簡單。”塗苒操作懸浮車降落在地面，關閉發動機，靠在椅背上，等零恢複的同時，做暫時的休整。
“每個人的大腦都裝載着一套自洽的邏輯體系，貿然修改某一段記憶，後續會出現一系列無法自圓其說的漏洞，漏洞會根據一個人的邏輯體系強度或高或低，你是一個聰明人，更容易察覺到漏洞，也更容易通過漏洞推斷出事件的前因後果，我不會冒那麽大的險。”
所以她隻悄咪咪的引導了一下他的潛意識，潛意識本來就是虛無缥缈，無所依據的，總不會那麽容易被發現。
至于修改他的記憶，她沒精修，而是把他觀看她與趙焱對戰的記憶裁掉一部分，簡單省事。
她所謂的邏輯體系的言論是她現編的，沒什麽依據，純靠她使用“幻之境”這麽長時間以來的個人領悟，編得還有模有樣，塗苒在内心給自己豎起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