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蘭感受着周圍的氣息，明明聲音的來源就像躲在附近似的，可除了夢玲和夢璃以外，她連方曉玲和王辰宇的氣息都沒有找到。
難道他們不在這周圍嗎？
“你們是安全的，可以卸下武裝。”那蒼老的聲音說道，“你們之所以活着，隻因爲我想讓你們活着。
如果需要你們死，你們做任何防禦都是徒勞的。”
話音未落，三人身上的暗黑流質突然碎裂，就像遭受撞擊的鏡子，嘩啦啦地碎落在冰面上。
羅蘭感受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壓迫，她站在冰天雪地中，周圍的溫度卻并沒有多麽寒冷。
一切迹象似乎都在表明着，那聲音并非在虛張聲勢。
“是三代神王……”李夢璃緊緊地握住夢玲的手，“我曾在現實世界見過他一面，就是這個聲音。”
“你們到底有什麽目的？”李夢玲不動聲色地從儲物空間裏取出一個易拉罐，以防突然發生危險，“曉玲姐和王辰宇在哪？”
“我們已經将虛拟世界進行了初始化。”那聲音緩緩說道，“王辰宇是整個虛拟世界的創造程序，而方曉玲則需要爲無數生靈們提供源源不斷的多巴胺能源。
現如今測試階段已經結束，他們作爲虛拟世界的一部分，已經正式回歸到了他們應該在的地方。
就像機器中的某個零件，回到了它本就應該所在的位置。”
“零件……”李夢玲咬牙問道，“王辰宇難道不是你的兒子嗎？你就這麽對待他？”
“别跟他廢話。”羅蘭從彩虹橋上跳下去，擡頭喊道，“你以爲你們能躲得了嗎？這個世界并不屬于你們！我早晚會找到你們，洗幹淨脖子等着！”
“羅蘭，經曆了這麽多事情，你還是沒有改掉傲慢的毛病。”冰面突然隆起碎裂，那些冰塊自動組合成一個馬賽克般的人形，繼續說道，“人活着最重要的，就是得認清自己的身份，都這個時候了，你還覺得自己有資格和神明們叫嚣嗎？”
羅蘭沉默地向前走了兩步，突然化爲一道黑影，竄到冰人的身後。
冰人的脖頸突然斷裂，冰塊腦袋“噗通”一聲掉進了冰窟窿裏。
羅蘭手持黑色的短刀，往前方的冰山走去，頭也不回地說道：“夢璃、夢玲，咱們現在分頭行動，曉玲和王辰宇肯定就在附近的某座冰山裏。”
李夢璃猶豫不決地看向夢玲，後者點了點頭，瞬間明白了羅蘭的意思。
“放心去吧姐姐，樂園的人絕對有着不能殺掉咱們的理由。
不然的話，他們早就動手了。”李夢玲扯起嘴角，将手裏的氣泡護盾收回儲物空間，然後仰頭看向天空說道，“甚至他們還得保護咱們，以防咱們發生意外。”
“哈哈哈哈，有意思，真有意思……”
天空同時響起了一群人的哄笑聲。
三個人無視周圍的聲音，開始在周圍的冰山中尋找，羅蘭的速度很快，天色逐漸昏暗的時候，她真的在一座冰山的洞穴中找到了王辰宇和方曉玲。
她立刻去将夢璃和夢玲喊來，三人站在兩座冰雕前，有些不知所措。
“要把她們帶走嗎？”李夢璃走到被冰封住的方曉玲身前，輕輕用手指觸碰着臉頰的位置，“曉玲姐，你千萬要活着啊……”
話音未落，方曉玲脖頸部位的冰突然裂開一道縫隙。
三人同時震驚地瞪大了雙眼，就在她們不知所措的時候，被冰封的方曉玲如同之前羅蘭解決掉的那個冰人一樣，身首異處。
“妹妹……妹妹！”羅蘭崩潰地跪倒在地，她不忍去看方曉玲的臉，隻得撲在她的身上嚎啕大哭。
就在這時，王辰宇也出現了同樣的狀況。
李夢玲隻感到一陣眩暈，夢璃雖然上前扶住了她，卻也全身顫抖着。
誰能想到，好不容易尋找到的一絲希望，就這樣瞬間被瓦解掉了。
周圍的嘲笑聲不絕于耳。
片刻後，一個女人的聲音平靜地說道：“你們也不必過于悲傷，他們的軀體在這虛拟世界本就沒有任何用處了。
之所以這樣對待你們，是希望你們能夠明白傲慢對剩下的小分隊成員沒有任何好處。”
“幹嘛呀雅典娜，這有意思的剛開始，你告訴她們幹什麽？”
“放肆，我們已經歸爲神明，豈能以人類的悲痛爲樂？”蒼老的聲音緩緩說道，“小分隊。
但願你們能通過此事，認識到自身的罪惡吧。
我們來到這世間，并非隻是爲了我們自己生存。
虛拟世界的系統需要最佳優化，無用的數據，包括本就沒有進入資格的平民們已經被驅趕出了虛拟世界。
你們應該慶幸樂園沒有采用更殘忍的懲罰手段。
我們之所以還讓你們活着，是因爲你們很快就要死了。
人類的一生很短暫，随着時間的推移，你們也會進入衰老。
小分隊，你們所有平民中，唯一一支敢反抗樂園決策的群體。
縱使你們折騰來折騰去，做了那麽多事情……
嗯……
讓你們在絕望和無助中逐漸老去，就是我們樂園諸神，給予你們的唯一懲罰。”
那蒼老的聲音越說，越是夾雜着寬恕的平靜，仿佛樂園的做法有多麽的慈悲向善，又是多麽的不計前嫌。
“我要殺了你們，我要殺了你們！”羅蘭早已憤怒到了極點，她手裏的短刀不住地将冰面劃出口子，仿佛有無盡的恨意無處發洩。
“你做不到的。
我們并非是以人類的形态降臨于這世間，已經與虛拟世界融爲了一起。”蒼老的聲音說道，“你所看到的一切，呼吸到的每一口空氣，都是我們。
我們就是這個世界。
我們就是神明。”
短暫的停頓後，一群人的聲音同時說道：“我們無處不在。”
“姐姐。”
就在這時，冰面上突然響起了方曉玲的聲音。
羅蘭顫抖着擡起頭，不可置信地看向不遠處的那顆腦袋。
冰封碎裂，方曉玲睜開了雙眼。
羅蘭沒有應聲，經曆了剛才的崩潰，她現在隻以爲是樂園的人又在戲弄她們。
直到她聽到周圍空氣中亂成一團的驚歎，“這……這怎麽可能呢？！方曉玲的軀體怎麽還能說話？”
“我們已經提取了她的多巴胺生産功能，完全融合在虛拟世界的運行系統當中，不可能有這樣的事情！這不科學！”
“該死！你們這些沒用的混賬！快點修複系統漏洞，快點！”
“父皇！您不是說虛拟世界絕對安全嗎？我今年才十六歲啊父皇！我不想死啊！”
“都給我閉嘴！”蒼老的聲音突然喊道，“一顆腦袋又能做什麽？咱們已經和虛拟世界融爲了一體，就算是她方曉玲留了一手，就算她能變成無敵于世間的魔王羅刹，也傷不了咱們分毫！”
“姐姐……”
“我在！”羅蘭立刻跑過去，她跪在曉玲面前，抹了把臉上的淚水，嚴肅地問道，“我能做些什麽？！”
方曉玲的臉上浮現出一絲微笑，她看着羅蘭，緩緩說道：“殺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