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蘭在心裏喃喃自語，又看着牛厚實，有些崩潰地說道：“我該如何醒過來呢？”
牛厚實雖然聽懂了羅蘭的疑問，但他仍然滿臉疑惑地問道：“爲什麽要醒呢？
初代大人，醒了以後，您要去哪？
我們的世界，早已經什麽都沒有了啊……”
羅蘭此時已經完全确定了自己内心的猜測是正确的，可是她仍然很不甘心，幾乎是多餘地又問道：“牛厚實，所有世界都是虛假的對麽？
ZS系列的主幹世界和平行世界，還有其他所有系列的世界，全部都是【小我】進行人生的地方。
唯一真實的世界，就是那個人類們都沒有腳的世界？
我們，都是那個世界的自己，進入了人生艙之後的意識所産生的，對吧？”
牛厚實點了點頭，仍然有些心有餘悸地試探道：“初代大人，您全部都想起來了？”
羅蘭搖了搖頭，有些悲哀地說道：“我什麽都沒有想起來，我甚至沒有一丁點關于那個世界的記憶。
我還以爲，我隻是發現了一個比較奇怪的地方，那個地方的人，都沉浸在人生艙裏。
可是現在看來，我也是其中的一員啊……”
“不！不是的初代大人，您和我們不一樣，您是身份尊貴的塔主，是您建立了所有【小我】生存的世界，也是您讓我們普通民衆，體會到了什麽是情緒。”牛厚實誠懇地說道，“還有……
什麽是愛。”
“我想你誤會了。”羅蘭哭笑不得地說道，“我并不是你口中提到的那個初代塔主。
現在，我應該已經明白事情到底是怎麽回事了。
你說的沒有錯，我壓根就不應該來到這裏。
因爲我不是真正的羅蘭。
真正的羅蘭，此時正趴在某個觀星台玻璃的外面，用大腦連接着某個人生艙。
她的真正意識，也在類似于這樣的某個人生艙裏。
而我，這個出生于ZS561号平行世界的人，隻是她無數【小我】中的其中一個而已。”
“這真是太不可思議了。”牛厚實雖然早就猜測到這件事情，但這實在是超出了他的認知，“這就好像，一個遊戲中被操控的人物，突然跑到了現實生活中？
這到底是怎麽做到的呢？
我無法想象，如果我的某個【小我】，突然跳出來跟我見面的話。
恐怕……
恐怕我會被吓死的！”
牛厚實發自内心的感慨之後，見羅蘭臉上的表情更加陰沉，他立刻緊張地說道：“那個……我沒有瞧不起您的意思。
就算您隻是初代大人的【小我】，在我心裏，依然是至高無上的存在。
此時真正的初代大人，一定也能體會到您的感受。”
羅蘭緩緩擡起頭，“她能體會到嗎？”
“當然能了。”牛厚實認真地說道，“既然您身爲【小我】，能夠通過機緣跑進這人生艙裏，就絕對是她努力安排的這一切。
我想她肯定是需要您爲她做什麽事情。”
“她如果真的了解我，就應該知道，我什麽都不會爲她去做。”羅蘭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神又恢複了以往的堅毅和冷漠，她站直了一些身體，繼續說道，“我隻會想要去殺了她，并且占有她的一切。”
“這……”牛厚實駭然地問道，“這是爲什麽？您怎麽會有想要殺掉自己【高我】的可怕想法呢？
畢竟，沒有她的存在，又何來你的存在呢？”
“呵，什麽踏馬的……”羅蘭不屑地笑了一聲，嘴裏忍不住說着髒話，她此時再看向周圍白茫茫的世界時，隻覺得除了扯淡，還是扯淡。
建造這麽個地方，讓所有人都逃避自己沒有腳的現實嗎？
還什麽人生體驗？
真是瘋了……
“喂！”羅蘭突然擡起頭，對着上空喊道，“要是你能聽到的話，就給我仔細聽好。
我隻給你兩條路。
要麽，就用你的靈币，盡全力找人把我給弄死。
要麽，你就奮力祈禱，千萬别讓我找到你的人生艙。
不然……我一定會弄死你。”
牛厚實在一旁聽得直冒冷汗，果然初代是他所見到過最嗜血殘忍的人類，殘忍到居然連自己都不放過。
這實在是太可怕了。
她對自己下手都這麽狠，就更别說對其他人了。
“呼——”羅蘭突然拍了拍牛厚實的肩膀，吓得後者直接跪在了地上。
“初代大人饒命！”
“你怕什麽啊？我是要感謝你的。”羅蘭挑眉說道，“謝謝你讓我得知這一切的真相啊，關于人生艙的事情，你也講得挺明白。
如果有機會的話，我會去平行世界給你取錢的。”
“啊？”牛厚實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畢竟他的耳朵現在隻剩下一隻了。
望着羅蘭面帶微笑的表情，牛厚實甚至有些恍惚，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因禍得福嗎？
初代塔主的【小我】，在這裏所做的一切，絕對都逃不過真實初代的眼睛。
這也就是說，自己真的得到了初代大人的賞識嗎？
想到這裏，他立刻連連磕頭，不斷地感激道：“謝謝初代大人！謝謝初代大人！”
“都說了我不是那個初代，快起來吧。”羅蘭看似内心平靜，實際上，她隻是還沒有完全信任牛厚實。
百世的人生，早就讓她習慣在他人面前隐藏自己的真實内心了。
“怎麽出去？”羅蘭看似平靜地問道，“我的朋友們，應該還在外面等我。”
“外面？您具體是指哪裏呢？”牛厚實愣了一下，“如果您是真正的初代，我倒是有回到現實世界的辦法，隻要在人生艙裏死亡，意識就會回歸本體的大腦。
可您隻是那位大人的【小我】，如果您死了的話，恐怕就真的死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就像你的那些【小我】死亡了一樣，記憶被儲存在阿卡西記錄的程序裏。”羅蘭滿不在乎地說道，“所以我想問你，有沒有别的辦法，能讓我出去。
我是從【觀星台】進入到這裏的，【觀星台】你知道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