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妹妹,不是我不告訴你。”羅蘭一口将二鍋頭喝到酒瓶标簽的位置,有些紅暈的臉看向了窗外,“隻是說來話長啊……”
羅蘭開始回憶起來到這裏之前的事情:
狂歡島,方曉玲和李夢玲在神木科技研究中心商議的當天,羅蘭也是微醺的狀态,正在天台酒吧和李小魚一起喝酒。
“噓——”羅蘭伸出右手的食指,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好像在全神貫注地感受着什麽其他的事情,她皺着眉頭說道,“李夢玲,你到底在搞什麽啊?”
“夢玲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嗎?”李小魚歪頭問道。
“她正在研究中心複活夢璃,隻是手段也太瘆人了……”羅蘭皺眉說道,“讓我想起了科技天堂裏那些蜥蜴人集體蛻皮的景象。”
聽着羅蘭的語氣,怎麽都不像喝多的樣子,李小魚好奇地問道:“羅蘭姐,你有千裏眼和順風耳嗎?”
“那倒不是,因爲曉玲也在那個實驗中心,所以我能通過她戴着的項墜,感知到那邊發生的一切。”羅蘭喝空酒杯裏剩下的啤白酒混合液體,“嗝——最近總感覺這酒吧裏的酒度數不夠啊?是不是偷偷兌水了?”
“從我來到這個世界就見你天天喝酒,應該是你酒量又提升了吧?”李小魚将自己身前的馬提尼也推給她,“那個項墜是什麽高科技嗎?如果把它戴在貓貓狗狗身上的話,是不是也能知道小動物每天都發生什麽了?我能不能也有一個?”
“那是我的靈魂碎片,解釋起來太麻煩了。”羅蘭将馬提尼一飲而盡,長長地歎了口氣,她把空杯按在桌上,說道,“哎——都勸過好幾次了,不讓方曉玲走,她還非走不可。
我的好妹妹們,現在各自都擁有了一些能力,主意也都越來越正了。
沒想到夢玲也是這樣,非但沒有阻攔曉玲,還打算幫她整容。
她們是完全不把我這個姐姐放在眼裏了啊……”
“怎麽會呢?我能聽得出來,夢玲每次提到你的時候,眼睛裏都是充滿着崇拜的。”李小魚說道,“雖然我不了解她這十年發生的事情,但我知道,這孩子從小就有一種骨子裏的高傲。
明明智商碾壓着同齡的小朋友,卻總是裝出呆呆的樣子,其實不僅僅是我,我哥、我嫂子,還有夢璃,都知道她是故意裝成那樣的。
她清楚地知道,隻有僞裝,才有機會融入。
可是你知道嗎?
我從未見過夢玲露出崇拜某人的神情。”
羅蘭沉默了片刻,望着眼前的空杯子,說道:“或許我們大家都在互相影響着吧,以前的我,從來都不會在意别人是怎麽看待我的。
在遇到她們之前,我活着的目标就隻有複仇,在殺戮和恐懼間不斷地徘徊着。
即使是在來到狂歡島之前,我還跟方曉玲說過:一定要幫助我複仇。
可是真的來到這裏之後,我……
不知道爲什麽,連我自己都開始漸漸不認識自己了。”
“我聽你們小智講過,狂歡島是大家的庇護所,可以不被壞人發現對吧?”李小魚微笑地看着羅蘭,若有所思地說道,“其實也未必是你的目标改變了,隻是太長時間,由于周圍環境造成的緊張感,讓你沒有好好去看自己的内心世界。
而當危機暫時解除,你終于能夠安靜下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的内心深處——不知不覺,就多了一些想要守護的人。”
羅蘭驚訝地望着李小魚,感同身受地點了點頭,“小姑,你這些話真的讓我突然就回過味兒了。
真的是不知不覺,她們就成爲很重要的人啊……
我的好妹妹們,我不想失去她們當中的任何一個。
爲了保證她們的安全,我可以放棄自己的一切。
包括複仇。”
“是啊……仇恨,哪裏是那麽容易消除的事情。”李小魚說着,腦海中出現了某個大雨滂沱的夜晚,她拿着一根棒球棍,埋伏在樓道裏。
中年男人一手撐着黑色的雨傘,另一手用火機點燃了嘴裏的香煙。
在樓門口,二人擦肩而過。
“小魚?你聽到了嗎?你嫂子生了!是個女孩兒!”手機裏發出李海爽朗的笑聲,“這孩子長得,跟你小時候簡直一模一樣,你快來看看吧!
喂?信号不好嗎?”
“我知道了哥,這就過去……”李小魚站在雨中,手中的棒球棍落在地上,蹲下身嗚咽着。
“有時候仇恨會讓我們暫時忘記身邊重要的人。”天台酒吧中的李小魚微微揚起了嘴角,繼續說道,“而當我們意識到的時候,某種能壓制仇恨的力量也就會同時出現了。
我曾經想過,也許那就是所謂愛的力量吧。
我們所擁有的愛越多,仇恨在那一刻,就會被壓縮得越小。”
“可它從未被徹底的消除過。”羅蘭腦海中浮現出倒在血泊中的父母,“好像一直在隐藏埋伏着,等待某個重新膨脹的時機。”
李小魚輕輕點了點頭,深感相見恨晚,她饒有興緻地問道:“羅蘭姐,我知道個地方,你還想再喝點嗎?”
羅蘭挑了下眉,她剛想提出轉場,沒想到對方先一步提出來了。
“當然。
不過……那個地方能讓我喝醉嗎?”
兩個小時以後,羅蘭揪住一隻折耳貓的後脖頸,醉醺醺地問道:“你是不是瞧不起我?别以爲我不知道你一直蔑視地看着我啊?嗝——”
就在這時,腳下另一隻貓蹭着羅蘭的小腿,親昵地叫着。
“喲,你倒是很乖嘛。”羅蘭将手上捏着的貓放下,被桌下的那隻貓咪吸引,還給了它一塊黃花魚幹,周圍十幾隻貓紛紛湊過來,羅蘭伸手驅趕着,“去去!又不是給你們的!”
“那隻貓是在保護它的配偶。”李小魚才喝了半杯,就已經滿臉通紅了,她嘿嘿笑着說道,“她看到你剛剛捏着那隻折耳貓,害怕你傷害到它,所以才來分散你注意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