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我是曾經找過加洛閣下。”
昆尼斯丁坦然承認道。
“我們委托他進行研究，但很可惜，他失敗了。
卷軸逐漸被魔法牌取代，冒險者們都不怎麽愛用了，這是我們不願見到的。
如果費列也失敗，外邊的人就會更加傾向于魔法牌，而不再是法術卷軸。”
“你倒很坦誠。”
羅蘭有些驚訝。
“在閣下這樣的人物面前，遮掩毫無意義，索引就攤開直說了。”
“那好吧，你這次來，到底有何貴幹？”
“我們兩家合作，均分這邊的法術道具市場，如何？”
昆尼斯丁貌似真誠，給羅蘭提出了一個建議。
“你繼續支持伱的女王，我們支持我們的費列，把這場戰争延續下去。
他們沒有好用的魔法手段，必然會依賴于這些法術道具，到時候，兩家都有利益。
至于其他世界，可以考慮更加深入合作的方式，比如說，您也加入我們的協會，或者讓我們入股，共建魔法卡牌公司。
到時候，我們可以把一些珍貴的卷軸技術轉讓給你們。”
“聽起來挺不錯，但你們的所作所爲，似乎并沒有合作的善意啊。”
“閣下指的是喬尼斯傭兵團和血鷹銳士的事嗎？”
“沒錯，你殺了我的人，難道不給個交代嗎？”
“戰場厮殺，各爲其主，死傷在所難免。”
羅蘭聞言有些詫異，但想了想，忽的就明白了。
這是典型的位面殖民者思維啊。
他們在各方世界和國家不斷挑起戰争，于混亂之中取利，奉行的價值觀念和利益觀念和自己這樣的賽裏斯人完全不同。
簡單來說，就是這件事情根本不需要解釋。
戰死的血鷹銳士隻不過是些卒子而已。
倒是争鬥結果，足以成爲确認實力地位的籌碼。
所以這時候，他自覺已經擁有了說話的資格，才得意洋洋的主動找上門。
很好，典型的強盜思維。
“……總而言之，閣下好好考慮清楚吧。”
一番宣告之後，昆尼斯丁留下聯絡方式，便結束了通訊。
“先生，剛才那人……”
蘿莎女王聽到動靜，走了過來，眼中略帶幾分擔憂。
這些大人物的念頭決定着萊納世界的命運，以萊納世界現在的實力，根本無法反抗。
羅蘭冷哼一聲，道：“應該是想要拖延時間，研發競品。
萊納世界再怎麽樣也隻不過是一隅之地，無論這邊的局勢發展到什麽地步，隻要拖到足以和魔法牌争奪市場的競品出來，就是他們赢了。
至于什麽珍貴的卷軸技術，難道好處真是那麽容易拿的嗎？
不用問，圖謀我賽裏斯的活字印刷術而已！”
他隐隐猜測到了對方的意圖。
話雖如此，這個人的出現，還是給羅蘭心頭蒙上一層陰霾。
因爲他愈發清晰的認識到，學派成長過程當中，不斷摘取各種成果，獲得各種利益，會逐漸擠取代其他學派和勢力的優勢地位。
固然有人因爲利益而加入自己，擁護自己，也必定會有人因爲利益而站在對立面。
甚至于，敵友難分，糾葛不清。
單純奧術上面的競争還好，開辟新領域，也有合作共赢的餘地。
但在法術卷軸這一類早已成熟的市場，必然存在直接的競争。
再加上國家種族之間的隔閡，價值理念的不同……
這已經不再僅僅隻是奧術層面的事情，也不是隻有商業競争那麽簡單。
自己不得不慎重思考這些問題。
……
“什麽，法術卷軸協會？”
“這個昆尼斯丁好像是協會當中的一名理事級高層，手底下掌握有‘黑火軍團’，是曾經毀滅過多個國家和種族，臭名昭著的傭兵組織！
他們根本就是一群獸人和外域流浪者組成的強盜，燒殺搶掠，無惡不作……”
不久之後，列伊，布萊茲聞訊趕來，和羅蘭一起商議。
他們也是剛剛聽說黑石堡之戰的消息，這下得知昆尼斯丁來找羅蘭，不免有些驚怒。
“羅蘭，你可千萬不要上他的當啊。
卡牌協會的其他人還不好說，但這個家夥不是什麽善茬，背信棄義，巧取豪奪，簡直家常便飯。”
“放心好了，我沒有那麽容易被‘忽悠’。”
羅蘭又給這個世界帶來了新的方言詞彙。
列伊道：“黑石堡的事情沒有那麽容易完，不管怎麽樣，接下來的仗還是要打的。
隻可惜，之前的損失有些大，你手底下，原本隸屬于總督府的衛隊又不方便下場……”
布萊茲道：“卡牌協會那邊或許能幫上忙，與其向卷軸協會妥協，倒不如聯手卡牌協會，做大做強。”
羅蘭聽到，微微點頭。
其實他也傾向于聯合卡牌協會，和這卷軸協會做過一場。
對方都已經犯到了面前，再加上過往支持加洛和自己作競争的舊賬還沒有消，還得跟他們好好清算清算呢。
……
籌備反擊之事并不容樂觀。
亞特萊茵方面得知黑火軍團下場之後，并沒有太大反應。
畢竟在他們看來，這支異界的傭兵團也隻不過是接受一些雇傭，做做委托任務。
這也是泛位面殖民者視角。
亞特萊茵是殖民國家，征戰各位面的過程當中，各種羁縻統治，口岸通商，瓜分利益，割據，入股，都是司空見慣的。
如果用人的關系來比喻，那就是亞特萊茵從來都不在乎什麽純愛。
爲了獲得更多機會，時不時的大開盛宴，廣邀好友一起來分享，都是可能的。
現在黑火軍團還隻是摸摸，又怎麽了？
完全沒有問題嘛。
而且，經費這種東西是有限的。
以過往的年度預算爲例，整個符文學派，一年也就才1億左右的金币，那是包括歐托多克斯、伊瑟爾，奧維斯托法師塔等等各方勢力的經費池。
賽裏斯學派已經占據半數以上，甚至有高漲到八成以上的趨勢，還要借着卡牌印刷術，賽裏斯醫學，武魂術等項目去和煉金學派，魔法學派等等勢力争份額。
繼續要錢要支持？
那是真的很難了。
“這和我們的預期，可是完全不同啊！”
“是啊，經費和支持是有限的，學派發展所需的課題和進行研究的項目卻是無限的。
隻能開源節流，自力更生。”
第二天，辦公室中。
學院三巨頭再次聚首，商量亞特萊茵的反應。
以萊納世界爲依托，開辟學派發展的根據地，一直都是他們商定的學派發展策略。
那些老牌的勢力也是這麽幹的。
整個亞特萊茵更像是一個聯邦制的國家，各學派都有自己的傳統勢力範圍，比如說巫術學派的巫師們，甚至單獨統治着好幾個世界作爲殖民地，魔導學派也在各地設有自己的研究基地和商業公司。
而想要吸引人才，除了足額的經費之外，還有一大關鍵就是奧術界的榮譽。
所謂名利地位，名之一字從何而來？
還不就是奧術界所承認的各種獎項與榮譽？
因而在申請經費的條件被拒絕之後，羅蘭順勢提出要在本塔之内自設獎項，也是出于這方面的原因。
本來一切都非常順利，如果能夠在今年夏季之前就徹底解決問題，可以把更多資源投入到奧術發展，更加注重這些方面的建設。
但現在看來，隻能是一邊戰争，一邊發展了。
那樣一來，打赢就成爲了關鍵。
打赢的話，還有機會實現既定的學派發展。
若是打輸，那就真的一切休提了。
……
“團長，法師塔那邊來信。”
不久之後，前線城鎮，黑石堡附近的大營中。
喬尼斯接到了羅蘭的直接命令。
“重新募集傭兵，與黑火軍團戰鬥到底！”
他認真閱讀完，提煉出這麽一個中心意思，默默把信收了起來。
“喬尼斯，怎麽樣？”
在旁的拉比奧焦急詢問道。
喬尼斯道：“羅蘭閣下要我們再打。”
拉比奧喜道：“那可真是太好了，這次的失利對我們名聲與地位極其不利，如果不能及時扭轉過來，那還真不如幹脆原地解散算了！”
“是啊，傭兵團的名聲，可不就是打出來的麽？”
喬尼斯想到凝聚了自己心血和未來的事業就這麽受，也是滿心的憤怒和不甘。
對于羅蘭要求再戰的命令，他是百分之百真心擁護和支持。
但很快，兩人也犯起了愁。
他們一個是中階戰士，一個是三階法師，面對黑火軍團，不怎麽畏懼。
普通的冒險者，卻是要打怵的。
萊納人更是視之爲強者，一場慘敗之後，已然産生避戰之意。
想要重整旗鼓，沒有那麽容易。
好在羅蘭知曉他們的難處，給了充裕的時間重新整編。
在這同時，他也做了幾件事情。
一是繼續擴大卡牌印刷術的生産，發展各種便利的工坊，産業化。
之前的戰争中，雖然被黑火軍團偷襲，損兵折将，但是賽裏斯魔法牌等法術道具的運用，也給對方帶來不小傷亡。
而且，賽裏斯魔法牌能夠做到比法術卷軸更加便宜，這是極大的優勢。
第二則是從後續舉辦的培訓班當中再度發掘人才，征募和培養更多可以參戰的賽裏斯魔武者。
還是同樣的，喬尼斯等人雖敗猶榮，沒少從對方身上咬下肉來。
尤其血鷹銳士，承擔了黑火軍團突然襲擊的絕大部分火力，但卻仍然拼掉了倍于自己的敵人，爲喬尼斯等人的成功突圍創造出機會。
這種戰鬥力，是值得肯定的。
賽裏斯魔武者仍然值得信任，甚至要更進一步加大投入！
第三是積極發掘王國的戰争潛力，加快軍事革新和魔法化改造。
羅蘭從黑石堡之戰取得的教訓，是普通軍隊面對黑火軍團那樣的位面傭兵毫無抵抗之力，必須把整體素質提升到武卒的級别！
這同時也是順應亞特萊茵制定的“晉升中魔”計劃，以及學派本身發展所需。
所謂中魔，就是頂級力量發展到七階以上高級階位，但是中間階層和低階法術的普及，也是重要指标。
至于積極聯合盟友，獲得支持，也在一并進行。
甚至就連翠娜，都被他派到了前線坐鎮。
她這個高級保镖早已近乎閑置，如今形勢有變，終于被利用起來。
“翠娜，你去到那裏之後，暫時不要親自下場，露個面就可以。
我暫時還不想掀桌子，但要防止他們掀桌。”
翠娜面對羅蘭親自過來的請托，忍不住翻翻白眼。
“真是搞不懂你們人類，又打又不打的。
照我說，直接掀了那個什麽堡，把那叛王幹掉，不就行了麽？”
“沒有那麽簡單的，戰争隻是手段，并不是我們的目的。”
“那我不管，叫我幹活，就得加錢！
露個面也得加！”
“行。”
如此痛快的态度，倒是叫翠娜大爲滿意，但不影響她扳着手指給他算起各種出差加班的費用。
她并不知道的是，在羅蘭看來，這樣的價格還挺實惠的。
養一條真正的巨龍，比起養一支軍隊，孰優孰劣，很難說。
但對他而言，差遣翠娜真的劃算多了。
……
大藥房中。
帕米爾帶着幾分忐忑，來到維安面前。
“維安，我有件事情想要跟你說一下。”
“什麽事情？”
“我……我想要參軍去！”
“嗯？”
維安帶着幾分詫異，放下了手不離卷的書本：“那也太危險了吧？
打仗可是要跟人厮殺的，在這藥房好好當個醫師，将來懸壺濟世，治病救人，不好嗎。”
“可我還是想要建功立業，做大将軍，大劍師，不想做醫師！
之前參加那賽裏斯武學的培訓班，大家都誇我有天分呢。
我可是一舉打破培訓班記錄，最快修煉出鬥氣的天才少年啊！
上次報名，卻被說太小了……”
帕米爾攥着自己的拳頭，有些憧憬，同時也有些不太服氣。
“這次不同了，我好像聽說，他們把年齡限制都給取消了！”
維安認真考慮起來，略顯稚氣的少年臉龐上，帶着幾分遠勝同齡人的成熟。
“那好吧，我跟你一起去。”
“哎？”
這一回，輪到帕米爾詫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