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蘭帶着幾分訝然，繼續看了下去。
原來，萊特林是福尼爾法師塔的一位青年才俊，作爲駐塔法師，拜在金斯萊教授門下繼續深造。
金斯萊教授顯然特别看好他，不僅資助他的實驗，還以自己名義出面，試圖争取到更大的利益。
比如說，權益金收取比例上的優惠。
奧維斯托解釋道：“我和金斯萊有舊，所以他托到了我這邊來，但這既然是你的奧術成果，你也先不必考慮我這邊的因素。
我這句并不是客氣話，而是想讓你清醒意識到，這種決定權，有的時候也是掌控奧術發展的權柄。
伱可以通過權益金比例的調節，支持或者排斥某些人，某些領域的發展。”
羅蘭沉吟一陣，道：“我自己缺乏煉金術的底蘊，想要促進金文的發展，調低權益金比例也是在所難免。
如果說法術卷軸方面可以設置在15%左右的話，那麽煉金術方面隻能10%左右，看在老師你的面子上，單獨給那萊特林更大優惠也無妨。”
這種低階的東西對價格非常敏感，很有可能那讓利的權益金就是僅有的利潤，想要吸引别人來添磚加瓦，有舍有得也是應該的。
奧維斯托點了點頭，對羅蘭的回答頗爲滿意。
“還有一件事情，金斯萊打算……不，應該說是萊特林自己想要到這邊來留學。
他驗證了自己的猜測，認爲金文所衍生的銘文将對煉金術極富重要意義。
過一些時日，福尼爾法師塔就會發來正式的公函，申請幾個交流學習的名額。”
“這是好事，歡迎之至呀！”羅蘭訝然道。
“以前大多都是符文學派的人才外流，但現在，終于也有其他學派想要來學習我們的成果了！”
“作爲交換的條件，我想要引進一位專家級别的煉金術師來我們這邊開設煉金課程。”
奧維斯托對羅蘭道。
“等到《金文編》流行開來之後，奧術界的新熱點，說不定就是金文銘文化了。
如果能夠在本塔開設相關的課程，對學科的發展也是極有好處的。”
“那敢情好，到時候我也可以在塔内就學到好些煉金學的知識了。”
羅蘭贊同道。
中低階的東西，很多都可以自學，按照公開的資料摸索着研究就是。
但一些高階的，秘傳的東西，那就非得是有相關傳承和教學環境，才能學到真東西了。
……
第二天，福尼爾法師塔内，金斯萊的辦公室中。
身穿高級法袍，佩戴金絲眼鏡的金斯萊坐在寬大的辦公桌後面，向萊特林告知了奧維斯托法師塔答應交換條件的消息。
他帶着幾分不解，詢問自己的學生道：“你都才駐塔三年多，怎麽就急着往外跑呢？
這要是換成别人，還以爲你着急改投其他學派，不想繼續當煉金術師了呢。”
萊特林哈哈一笑，道：“老師言重了。”
各個學派就業情況不一樣，煉金術師們由于經常能夠出産魔法裝備和道具，日子頗爲滋潤，很少有轉修其他學派的。
他們才不擔心出現索菲亞或者波麗娜那樣的情況。
所以，金斯萊剛才的一番話，純屬調侃。
不過他還是解釋道：“我隻是覺得，金文絕不像魔網上面好些人所說的那樣，隻是甲骨文的附庸。
我覺得這裏面有很多可供挖掘的東西，想要系統性的學習一番。
除此之外，就是正如老師你所說，這個領域還少有人競争，實在大有可爲。”
萊特林說到這裏，眼中閃過一抹難掩的興奮。
“更重要的是，我看那羅蘭是有大志向之人。
他雖然發明了甲骨文和金文，但卻好像并不是太在意它們的魔法化，尤其獲得晨星獎，證明了自己實力之後，剩下的利益并不占盡，反而是投入到後續的自然語言領域！
這是最基礎，也是最吃力不讨好的部分，很少有奧術師能夠做到這一點。”
“确實如此。”
金斯萊不得不承認，自己的學生抓住了關鍵。
他們看重的，豈是如同歐克塞亞所說的，甲骨文和金文便宜這個表象？
他們看重的，還是更加深層的原因。
爲什麽權益金會便宜？
因爲羅蘭沒有一味追求什麽利益最大化。
爲什麽不利益最大化？
因爲羅蘭眼中還有其他的利益，并不僅僅隻有金錢。
上善若水，夫爲不争，而天下莫與争。
這樣的話，他們未必聽說過，但相似的道理卻不難懂。
所以這兩位煉金術師也不由得對羅蘭這個人生出了極大的興趣，尤其年輕的萊特林，更是想要親自去奧維斯托法師塔看看，那到底是怎樣一個人。
……
魔網上面，有關萊特林和他節能燈具的讨論迅速興起，所有人都驚訝發現，原來金文還真可以做到這一點。
它是真的能夠與煉金術，甚至魔導學派都結合呀。
“這隻不過是偶然誕生的成果而已，萊特林本來就在相關的領域有所研究，要不然的話，又怎麽可能在金文編都還沒有正式發表的情況下就做到這一步？”
“這兩者之間實在關聯不大……”
歐托多克斯學派之人強行找理由。
這樣的狡辯自然引起了好些人的不滿，強行嘴硬，在奧術界可是行不通的。
尤其在不久之後，一個消息的公布更是引起諸人熱議。
“羅蘭先生與希爾特公司聯合聲明，金文相關權益繼續由希爾特公司代理，煉金術領域，相關權益金收取比例承諾将大幅優惠……”
這個公開聲明如同當頭棒喝，提醒了好多人。
這方面真的有利可圖！
魔網上面好些争論隻是意氣，無足輕重。
但若能夠出成果，享受專利之類的權益金，那可是關系一輩子的大事情。
明智的奧術師可不會在這方面犯糊塗。
好些争吵辯論的聲音都弱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好事者幫萊特林計算新成果的讨論。
“如果這種新型的煉金産品真的如同他所說那樣優秀，将有可能大幅占據原有的各種魔法燈具市場……”
“不錯，各方對魔法燈具的需求不一，然而對于一些城市市政或者大規模應用的地方，節能是最大的優點，以20%的市場占有率爲計，動辄就是幾十萬份的年銷量！”
“當中權益金比例，一個點就是1~2銀币，也是每年好幾萬金币出入呀！”
“哪有那麽美的事情，就算最終能夠占有一定市場，也不是立刻就能做到的，前期說不定得貼錢進去。”
“那不是反過來證明權益金比例低真的很重要嗎？說不定前幾年利潤微薄，就靠着這幾萬金币才能活下來！”
“那倒也是。”
奧術成果，但凡涉及到了實業投資的，都牽涉到各方面的成本。
這當中的利益分配可不是三言兩語能夠說得清的。
在一些重視商人，重視政治的國家裏，這部分分配可能會由市場主導，由貴族領主主導。
但亞特萊茵非常重視奧術師的權益保障，實際是把分配權交給了成果的擁有者。
那麽他的決策，甚至僅僅隻是個人的好惡，都将在很大程度上影響許多東西。
萊特林說要了解羅蘭，也正是因爲如此。
之前有關課程領域的公開宣言，已經讓好些人在說羅蘭是好人，那麽在這一刻，煉金領域同樣反響熱烈，贊譽有加。
而在這時，一個消息如同火上澆油，再度引燃了衆人對于金文編的熱情。
“盧恩城快訊，奧維斯托法師塔中級助教普利亞先生及其團隊召開發布會，宣布其所持成果，「法師護甲」固化加持技術（金屬載體）正式投入生産！
據悉，這項技術開創性的解決了此前鍛造金屬铠甲時，無法大規模爲護甲固化法術增益效果的難題，他們開創性的采取了金文魔法化成果，一種類似‘套裝共鳴’的‘銘文嵌套’技術。
他們拟将大批量生産制造+1~+2水平的銀鱗铠甲，并将其價格打落至5~20金币每件。”
盧恩城衆人齊齊發力，多家媒體和平台相繼宣傳。
“新手冒險者也應擁有入門防具……”
“有關研究表明，着甲能夠極大提升冒險生還率……”
“銀鱗铠甲，年輕冒險者的第一件铠甲……”
什麽？
金屬載體的固化加持？
大規模應用的銘文嵌套？
+1~+2，5~20金币？
裏面所蘊含的每一個信息，都在沖擊着衆人。
好些人迅速計算了一下，以亞特萊茵本土擁有百萬冒險者，剛開始時就是百萬級别的市場。
但很快，随着“入門防具”，“年輕冒險者的第一件铠甲”等等概念流行起來，将有可能憑空創造出一個全員着甲的新需求。
打通軍方和異世界的市場之後，這個百萬級别的市場更将迅速膨脹至千萬，上億，十億，百億！
簡直前途無量！
雖然越來越多的資本和貴族領主加入進來之後，會逐漸以手中的資金，礦産等本錢攤薄奧術成果擁有者的利益，但那也将會是每年10萬~1000萬的收益！
再看看具體的權益所有者……
中級助教普利亞先生及其團隊？
聽都沒有聽說過！
萊特林還可以說是名師高徒，煉金學領域的天才，這個普利亞就真的不知道是哪裏冒出來的了無名小卒。
“簡直不可思議，一個低階奧術師，竟然也能做到這一步！”
“不過是仗着運氣好，占了金文魔法化先機的幸運之輩！”
“如果我也在奧維斯托法師塔，能得這些先機……”
投身于此的豐厚回報，深深刺激了他們。
好些人爲此捶胸頓足，恨不得能夠取而代之，享受這份豐厚的成果。
……
“這個産業竟然這麽賺錢？”
歐托多克斯會館，衆學派成員私下裏商議一番，不由得也是懵了。
“那個普利亞，可還真是幸運呀！”
這種事情他們或許曾經幻想過，但卻也明白，并不是那麽容易實現。
“一種新的魔法裝備從構思到落實生産，當中不知道要跨越多少資金，技術，人力物力的障礙。
好大一筆投入之下，卻有可能顆粒無收。
就算僥幸得到了一些成果，也有可能要支付不菲的專利費用，那些權益有可能在其他奧術師手裏，也有可能在亞特萊茵的官方手裏。
如果不是中高階以上的奧術師，就不用幻想什麽單槍匹馬或者小作坊搞研究，平白的坐擁這些利益了。”
大部分情況下，這些好處都是研究所，實驗室之類機構占有的。
而這些研究所實驗室的運作，又往往牽扯到很多方面的利益，并不是那麽自由。
他們作爲學派成員，也清楚這一套機制的運作。
好些人當場就羨慕嫉妒了。
自己身爲高級助教，甚至講師級别的奧術師，每年也就才拿那麽一點分紅或者獎金。
真的是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呀！
就在這時，加洛和歐克塞亞從外面走了進來，看見大家都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頓時面上就是一寒。
怎麽搞的？
之前在網上搞争議辯論的時候，明明都還對金文編和其魔法化成果不屑一顧，現在才那麽一兩個得到好處的例子出來，就坐不住了？
“加洛，這有些不妙呀，不能讓大家胡思亂想了，得讓他們忙起來。”
歐克塞亞連忙提議道。
“确實也該如此，正好歐斯咒語還有好些落地的應用技術需要解決，盡快把大家組織起來，一起攻關各種法術的改良和應用。
我想想看，這個月的休假已經用完，剩下的日子全部都用來加班好了。”
如果時間能夠穿越到前些日子，加洛恨不得狠狠抽自己幾個大嘴巴子。
沒事搞什麽休息和放松，沒事搞什麽争議和辯論。
他雖然沒有聽說過“人心散了，隊伍就不好帶了”這句話，但卻也确确實實的感受到了其危害。
當下決定，趕緊加班。
那些成果和福利也不是常有的，他們很快就會意識到，就算想要效仿也無從做起。
到時候，還不是得老老實實靠着這邊的薪酬和獎金過日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