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被狗頭老高訓的要死要活之後，陸南平時叫谷狼一起找警通連的哥們兒抽煙打牌，這家夥死命不去，弄得警通連指導員挺尴尬的。
平時教導自己連裏的兵少跟谷狼混一塊兒，現在他連警通連去都不去，陸南一個人也不去，萬一被警通連軍官抓住, 軍銜高頂包的人都沒有，并且大隊裏的糾察也抓的緊。
警通連的指導員也犯迷糊，以爲下面的兵跟026倉庫割袍斷義了。
026倉庫内，一群人蹲在教學室聽課。
上課的人變成楊軍醫，學的是戰地急救，從大動脈止血到戰地手術。她在講台上說的是頭頭是道, 下面的人隻在意割哪條血管, 刀子捅在什麽地方比較快。
楊軍醫說的是口若懸河, 陸南坐在下面聽的是一頭霧水，從戰地急救說到腰間盤凸出，兩者有什麽關系，這裏就狗頭老高和灰狼有腰間盤凸出，可那是蹲貓耳洞染上的後遺症。
上了兩個小時的課，就數衛生員聽的最認真，筆記寫了好幾頁。
下課後衛生員跑去找楊軍醫交流醫術，一個是外科醫生，一個是郁郁不得志每天坐在醫務室看報紙的醫學碩士。十次進醫務室, 有八次楊軍醫都在看報紙，還有兩次在打瞌睡。
有人進來不是問傷在哪兒, 而是随手一指，感冒藥第一個抽屜，消食片在第二個抽屜。拿完把抽屜關上, 記得關門聲小點。
下課後，陸南蹲在人體模型前觀察, 看着惟妙惟肖的人體血管，陸南伸手摸了摸身旁強子的喉嚨。
“你幹什麽？”強子甩開。
陸南一擺手：“照這裏下去一刀，人就嘎嘣沒了。”
“那你也别對着我比劃比劃行嗎？”
“我這不是認真學習嘛！”
“學你個大頭鬼。”
甩開強子, 陸南繼續觀察人體模型，總覺得人體很奇妙。幹翻那麽多人，還從沒仔細想過爲什麽一顆子彈下去人就沒了。
傘兵見人走後咳嗽一聲：“同志們，你們覺得衛生員是不是不太對勁。”
耿繼輝白了他一眼：“你以爲誰都跟你一樣，見了漂亮女同志就走不動路，以後家裏出事可别找我幫忙和稀泥。就你這幅德行，以後有你挨揍的日子。”
“嘿嘿，傘兵我天上就是挨揍的命。”
蹲哪兒看人體模型的陸南回頭說：“别多想了，人家楊軍醫是高材生。本着受苦受難的精神下部隊深造，可是現在每天不是看報紙就是想着晚上吃點啥。
這破地方大山圍着大山，去城裏還得坐幾個小時的車。從軍又累又沒錢，轉上一圈兒呆上兩年就沒勁了，激情磨滅後就隻剩下折磨，一天天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人家堂堂一位美女高材生真的在這山裏度過大好年華？”
說完後，衆人都沉默下來。
人家壓根兒和大家不是一路人，孤狼B組有一個算一個，不是家裏世代從軍就是家裏世代窮b。來部隊就是爲了混口飯吃, 順帶轉業之後能有一個好前程。
要麽就是小莊那樣爲了對象來參軍，從内自發被精神所感染，放着家裏大把鈔票和大好前程，一頭紮進這片綠色軍營中。
“行啦！”
耿繼輝起身說：“帶你們去精神精神，五公裏。”
“是~~~”
回答聲拖拖拉拉，幾個人勾肩搭背走出學習室。
就是這樣，又苦又累，沒啥大病誰來這裏，能在這裏賴得住性子的人都是狠人，不然爲了一個月二三十來塊錢的津貼，純屬想奉獻奉獻。
在外面山路上跑了五公裏後，幾個人閑着無聊摘起路邊的閑花野草編織成花束，又或者坐在小溪邊觀看一萬年不帶變的風景。
六個人或坐或站，看着蜿蜒流淌的小溪。
陸南忽然說：“少個人，沒意思。”
“這是我第二次覺得沒意思。”老炮還在惦記着自己的兵，自己從新兵連開始就看着成長的兵，他的兵叫小莊，現在正遠山鎮裏執行偵察營救任務。
“那給大家說個有意思的吧。”耿繼輝說。
衆人紛紛側目看去，而耿繼輝撿起地上的石子丢向小溪中，濺起一道不小的水花。
随着漣漪緩緩消失，耿繼輝目視遠方：“上面正在給幾位同志申請提幹，聽說以後就不能提了，大隊長正在操心這事，如果不能提幹，咱們孤狼突擊隊活不了多久。”
“誰？”陸南略帶期盼。
耿繼輝拍了拍陸南的肩膀：“你小子先轉志願兵，能幹上十年，事情要有一個輕重緩急。先緊着老兵提，老兵提完估計才能到你。”
“那我一個月幾十來塊錢的津貼還得領下去？”
傘兵安慰道：“當兵要講奉獻，阿南你先奉獻幾年。”
“先說好！”陸南站起身道：“以後看見你們肩膀上多了顆豆豆，老子可不會立正敬禮的，給小子我留點面子，我還得在這裏混上挺長一段時間。”
“你？”
耿繼輝讪讪一笑：“你在混下去整個大隊的兵都成你哥們兒了，也好。”
“是誰啊？”強子也問起來。
“能提就提，不能提轉軍士。我也是聽阿姨說的，目前大隊有這個想法且正在申請，别問我具體是誰，我也不知道。”
好吧，這樣一說幾乎明了。現在能提幹的就隻有強子、傘兵和衛生員三個，老炮已經過了年齡，隻有轉軍士一條路，要不就是考，就老炮那個文化水平夠嗆的。而且狗頭老高是不會放走這麽一個寶貝疙瘩，就算是死皮賴臉走關系也不會讓老炮離開。
剩下的兩個，小莊情況特殊。還有一個陸南，狗頭老高估摸着還能使喚上些年頭，也沒有達到提幹的必要條件，拿着胡蘿蔔先吊着，真要到那時候再說。
義務兵提幹，真要出現這事，陸南睡覺都得笑醒。多少大頭兵都夢想有這天，骨頭裏面沒紮上幾根釘子，這事基本告吹，除非真是撈上一個突發情況處理及時。
何大隊年紀也到了，到時候屁股一拍，想求他辦事都沒辦法。狗頭老高也算是操碎心，準備就着何大隊最後一陣春風把事情給辦了，能辦多少辦多少。
回過味來的陸南越想越不對勁，這就是狗頭老高給自己說的，誰讓自己偷菜被抓了，平時總喜歡腐化其他兄弟連隊的兵。警通連指導員隔三差五就得痛罵自己的兵，跟誰學不好，人家026是寶貝疙瘩，犯點小錯誤眨巴眼就過去，你們犯點錯誤就得去後勤農場養豬。
這話就是狗頭老高借小耿的嘴轉達而已，你們這些臭小子一個都别想跑，也别想着往上蹦，考軍校去上三四年，大抵是不會回來的。
現在老子把事情操辦好，走過過場你們繼續蹲在026倉庫發光發熱，沒有後顧之憂豈不是美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