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辦公室的時候,吳邪腦子裏還是在不斷回想着盧俊銀的話。
盧俊銀這種保守謹慎的心态,并非是故意作怪,而是林華當前的情況是真的很複雜,因此必須謹慎。
認清楚自己的定位,不要想着搞這種高端的病種,鎮醫院要提供的隻是基礎的醫療服務, 這種中風後的偏癱,就不是鎮醫院裏該接觸的病種,鎮醫院不可能治得好。
最開始林華要轉過來的時候,盧俊銀這樣的認識就相當固執。
吳邪也沒想過要把林華搞好,但也要好好地去問一下熊堯到底什麽意見,若是機會合适,要不還是建議熊老醫生把病人喊出院算了。
金平的創面,在減少了行走之後, 已經變得極爲幹燥。
而在幹燥的創面裏, 沒有感染征象,再加上口服營養的培補,加上偶爾一次的抗生素預防性抗感染治療,現在的創面已經長起了不少的肉芽組織。
因此,換完藥之後,吳邪繼續交待:“表公公,你一定不能下床啊,廁所在傷口長好之前,都最好在床上, 解大手的話,這隻腳絕對不能落地,更不能受力,不然我們這一切努力, 都白費了。”
“表婆婆,你也記得啊, 現在用藥不重要, 重要的是養。”吳邪繼續給金平的老婆交待。
“欸,好的好的,吳醫生,我哪能不信您呢?”金平忙不疊點頭。
此刻閑言碎語都沒了,主要是金銀山給還給他講了太多案例,很多覺得吳邪年輕看不了病的人,都多多少少吃了虧。
其中就還包括了那個姓常的老中醫……
卓志陽的傷口就長得更好,本來就是比較幹淨的創面,現在已經完全沒有了滲血,相當于就是縫線把創面的兩邊固定起來,提供愈合的創面,幹淨得仿佛沾染了血色的白饅頭,鼓鼓的白白胖胖。
“卓二哥,你這個傷口可以了啊,不用藥了,你可以适當地正常下地走路,不沾水,不出汗、不用大力氣把縫線崩開就好。”吳邪對他交待。
這個卓志陽啊,如果不想住院, 下周一打發他出院算了, 偶爾來換藥, 兩周後直接拆線,沒什麽特殊。
“好的,好的。”
“吳醫生,我妹夫那個情況,究竟怎麽回事呀?我聽我妹妹還有我爸說,那個朱發根,之前就有癫痫,這癫痫病是不是會偶爾發瘋哦?”
“發瘋了是不是就容易暴躁打人?”卓志陽此刻雙眼如炬,灼灼看向吳邪,問詢的語氣和文字都很有深意。
“卓二哥,這個我就不知道了,您得聽醫生的,病人講究臨床診治,臨床就是站在病床旁邊診治這麽一個過程。”
“不當面所說,不當面聽到的,大多都是不客觀的。”吳邪心裏清楚得很。
估計這朱發根還有卓志陽,是想利用朱發根癫痫這個病,當成是精神分裂,然後去給熊老醫師解釋,當時是發癫了,沒有了正常人的邏輯思維。
畢竟癫痫和農村裏面的瘋子别稱‘癫子’,都有一個字相似。
但癫痫發作的時候,多是抽搐,不是你的認知能力出現障礙,即便是并發易怒症,可也不是你故意傷害其他人的理由。
卓志陽聞言點頭,正要再說話的時候,右眼瞥到了熊堯老醫生又回到了科室裏,眼尖的他便直接笑着扔下還杵着換藥車的吳邪,快速地穿着鞋,往外快步走去。
推開了病房的門後,就笑吟吟說:“熊大伯,我家四兒讀書那個事情,真的是謝謝你了,如果不是你的話,他是真的讀不了書了哦。”
熊堯隻是看了一眼卓志陽,神色冷漠地邊往醫生辦公室走,邊淡淡說:“這件事和我沒關系。”
“知道知道,大伯,之前是不能讀書和您沒關系,但現在又能讀書了,和您是有關系的,我得謝謝您。”
“上次那件事,着實是我們太糊塗了,真的錯了,我們就沒什麽文化,也不懂道理,而且您也曉得,是那個朱發根他有羊角風的事情,連我們都瞞着,誰知道他腦殼不好使呢……”卓志陽這麽自損着一邊給熊堯解釋。
“哪一件事情都和我沒關系。”
“如果你是想勸我不追究朱發根的責任的話,我也可以明确告訴你,我沒有追究過,那個報警的電話,也不是圭奇打的。”熊堯這麽講了一聲,面色和語氣冷漠。
卓志陽也是之前朱發根與彭芳兩家人上門找麻煩的幫兇,熊堯對他沒太多好氣。
沒文化并不是光榮的事情,也不是你能夠胡鬧、胡來的道理和心理安慰。
如今的熊堯,不舍的隻是沙鎮這麽一個地方,還有一些與他這一輩上下不遠年齡的那些個老不死,其中絕對不包括卓志陽這樣的小一輩。
或許卓志陽的父親卓青山,還有朱發根的父母那一輩,才和熊堯多少有點交情。
“大伯,我。”卓志陽還想多說些什麽。
“沒什麽必要事情的話,我就在這裏等吳醫生有點事,你去病房裏休息吧。”熊堯直接拒人于千裏之外,仿若卓志陽不是人一般,坐下便閉目養神,沒繼續與他說話的意願。
卓志陽也隻能拍了拍自己的腦殼,默默地轉身離開醫生辦公室。
很顯然,有人打電話托他做的事情,他如今連開口說給熊堯的機會都沒有,更别提可能性了。
有人打電話給他,希望熊堯老醫生繼續留在沙鎮開中醫館……
吳邪這邊,處理好了病人之後,便把換藥車推進了操作室,然後剛洗完雙手,口袋裏的電話就響了起來,吳邪甩幹手後拿起一看,是沒有備注的陌生手機号碼。
稍猶豫後吳邪還是選擇了接通,裏面當即傳來了董良河歉意且罵罵咧咧的聲音:“吳醫生,我是董良河,真的對不起啊,要早知道那個趙平是這樣不知好歹的人。”
“他就算是死在了工地上,我也不會再給他打電話建議什麽的。”
“完全就是沒腦子,沒事瞎信吳涼山的話,這不是腦殼裏面就根本沒裝東西麽……”
吳邪聽完後說:“董大哥,事情都過去了,對我也沒造成什麽影響,就不提了吧。您那邊,應該會近期就安排手術吧?”
“沒造成影響,那也造成了麻煩啊?”
“吳醫生,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剛才打電話狠狠地罵了那趙平一頓,完全就規矩啊!”
“吳涼山的話他也信,我給你講啊吳醫生,事情是這樣的,這個吳涼山壓根就不是什麽老闆,他就是個包工頭,我們是跟着他做事的,根本就不算工傷。他也爲了省錢不買保險這些,說是說買的有,其實買個屁,他就是爲了省錢,包括我這裏他也就是爲了省錢……”
“吳涼山和工地也沒有勞動關系,所以我們受傷之後,就報不了工傷保險這樣子。”董良河細細解釋了其中緣由。
可這些,其實并不是吳邪希望聽到的,他也不在乎、不關注。
董良河給自己的老闆舉薦自己,那是好心好意啊,誰知道吳涼山會來這麽一出?
“事情就過去了就算了,董大哥,你也别管這事兒了吧,反正你現在就等着做手術,應該就快好了。”
“我這邊還稍微有點事情,就先。”吳涼山誣陷的事情,自有盧俊銀去處理,吳邪也不想管這麽多。
不過,吳邪講完這話,董良河馬上打斷說:“吳醫生,您等一下,這邊醫院的譚主任說是想找您說幾句話。”
“他就在旁邊等着,再耽擱您一點時間可以嗎?吳醫生。”
“譚主任是我現在的主管醫生。”董良河的聲線帶着祈求之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