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主任請坐。”外科辦公室裏,吳邪笑着看着對面比自己矮了半個頭的地中海,發現那光着的頭皮面,發亮反光。
吳邪的語氣平靜,笑容也是頗爲真摯,滿是自信,并沒有拘束。
“吳醫生,好久不見了。”林培元的聲音略顯遲疑,心裏在小吳和吳醫生兩個稱呼間盤旋許久,最終定下了吳醫生三個字,語氣略愧疚。
“之前在縣醫院的時候,謝謝林主任的栽培,隻可惜是當時我沒把握得住。讓林主任您爲難了。”吳邪如此道謝。
怎麽說呢,他進縣人民醫院,走的是人才引進,同一批裏面還有另外一個人,水平和操作、甚至理論,都甩剛進醫院的吳邪幾條街。
還有兩個規培進去的本科學曆的骨科醫生,雖然早吳邪一年進去,比如錢洛峰,那也比吳邪也優秀了很多。
雖然吳邪是骨科大主任李主任推到了林培元這裏,可林培元還是給了吳邪更多的機會,更多的操作表現機會、更多的病人,打算狠狠栽培。
好歹是華中科技大學畢業的,在碩士期間混出來的,底蘊在,靈性也在。
每每有手術,吳邪就能有縫合、切開的機會,每每有帶教查房,吳邪也有回答的機會。
可如此重視之下,就搞得吳邪很尴尬,也把這件事情搞得頗爲尴尬,後來直到林培元找到了吳邪師兄、師父的聯系方式,忍不住打電話過去問了一下後。
這才曉得,哦,原來是這麽回事,可他對吳邪的重視,變成了要把吳邪替換掉的催命符。
吳邪當時寫的病曆,那叫一個不專業,操作更是讓人不堪入目。
這麽一個人,實在不好給同年、上一年進來的人交待,所以就隻能把吳邪替換成了現在的何勤。
當然好在,縣衛生健康委員會還是覺得吳邪這個華中科技大學的本科和碩士,學曆難得,能夠引進來那是‘不容易’的,所以就給吳邪在内部換了一下。
林培元就語氣複雜着說:“但吳醫生最近幾個月,大有長進啊?”
意味深長,好似在說,你這個老六,媽的從我那裏一走你就起飛,在我那裏的時候,你躲在雞窩裏下蛋。
“林主任,也就隻是剛看完一些教材,這個月才開始鑽研關節脫位,你要問我其他方面,我還是。”吳邪‘實話實說’。
他不怪林培元。
林培元記得吳邪當時是一邊在看做滿了筆記的内外科學的書籍,一邊還在補生理生化、免疫這些醫學的基本功書籍。
“那也不容易了,我就知道你基礎積累夠了,和别人不一樣,你的眼神,還有你做的筆記,這樣的态度,就和别人不一樣。”
“不過小吳我要告訴你一件事情啊,操作和理論說不同的,理論是從書上、雜志、期刊甚至手機上都可以得到,但是操作的話,還是要現場教學的。”
“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吧?”
“當然咯,今年内,内部肯定沒有變動了。”林培元未直接開口,但話裏話外的意思,全都是暗示。
明年啊,明年有。
你快去申請來我們醫院啊,你來啊,你申請了就可以來了!
林培元的好意,吳邪算能明白,不過啊,吳邪估計,自己現在要進縣醫院不難,但要在縣醫院裏面開始主管床位,還是差了很多火候。
縣醫院裏,至少是主治醫師開始主管床位。
州醫院至少是副主任醫師,開始主管床位,那大型的三甲醫院,副教授都是跟着教授屁股後面混的……
隻是吳邪還沒開口回話,辦公室的門口就響起了敲門聲。
“吳醫生,下面門急診室值班的劉醫生說又來了一個關節脫位的病人。照了片子,是肩關節脫位。讓你下去看一下。”郭黎巷的聲音略有抱歉。
沒辦法,關節脫位的坑太多,這一次吳涼山的投訴後,估計科室裏再難有人敢去主動觸碰。
林培元刮了郭黎巷一眼,吳邪則正好趁機說:“林主任,不好意思啊,我下去看個病人。”
有了急診,在值班當班時,必須先去看診,這是醫生該承擔的責任。
“正好一起下去看看呗。”林培元收回眼神如此建議。
郭黎巷略迷茫地眨了眨眼睛:“我也一起去嗎?”
“你也可以去,也可以不去。小郭。”吳邪心裏在罵郭黎巷,你是要我求着你來跟着我一起學呗?
“那我還是去吧。”郭黎巷其實不是覺得不要下去,隻是思忖合不合适與林培元一起下。
下來到門急診室,吳邪就發現,今天值班的人是兒科的一個主治醫師,姓劉。
就診的患者則是一個青年,大概二十五六歲的樣子,高高瘦瘦,皮膚黢黑,左臉大小兩顆痣羅列。
穿着球衣,旁邊還有一個同齡的小夥伴轉着籃球,奚落:“你沒問題吧?這麽虛?摔一下成這樣子了?”
“給你講了吧,别找朋友,你不信。”說話的人說完還吹起口哨。
“你試試咯?真的很痛。”面色痛苦的青年白了自己的朋友一眼。
這兩人吳邪還真覺得陌生,應該不是鎮裏面本地的,不然同齡的孩子,他不該不認識。
“你這怎麽回事?打籃球是摔倒了,還是扯的?”吳邪走上前問。
一問就是專業,受傷機制不同,最後考慮的診斷也不一樣。
林培元則站定,雖然沒穿工作服,可倒背雙手,加上地中海斑秃頭頂泛着光,就能顯示出他主任的氣質來。
青年看了林培元和小小的郭黎巷一眼,才回:“摔了一跤,後來找了冰敷半小時,現在還是痛。”
坐門急診室裏面的醫生則說:“吳醫生,應該是脫位,不曉得有沒有骨折。”
吳邪點頭,并沒有因爲林培元在旁邊就緊張,追問:“你們的同伴,自己沒嘗試着搞什麽複位啊?”
這麽問主要是因爲這是年輕人,年輕的小夥子初生牛犢不怕虎,之前他在讀碩士的時候,跟着自己的總住院師兄,看到大學的小夥子。
還是醫學專業的,媽蛋,脫位之後,略懂些皮毛的同學給嘗試性做‘複位’,最後搞骨折了,這一點,吳邪記憶深刻,當時那個總住院師兄就說,肩關節脫位後的年輕人來後,必須要問自行複位的病史或者‘診療史’。
“沒有沒有!直接過來了,動都動不了。”青年忙搖頭,然後似乎裏面的肌肉又抽搐了一下,疼得嘴角抽搐起來。
吳邪接着才做視診,左肩關節腫脹,皮膚因冰敷後泛紅,左右看後未見流血,方肩畸形明顯。
緊接着吳邪上前兩步,交待:“我檢查一下,稍微有點痛忍着一下啊,确定一下診斷。”
“不是照片子了嗎?”青年捂住,眼神略帶戒備。
“查體結果對确診也非常關鍵。你戒備心這麽強,自己沒動過啦?”
“隐瞞病史,到時候搞得骨折了,或者出了其他問題,那就是你自己承受後果,會攜帶跟着你一輩子的!”吳邪問。
青年聞言這才說:“從球場過來的時候,遇到了兩個人,說自己是老中醫,他碰了一下,還沒開始呢,我痛了好幾下,結果縣裏面檢查的人就進來了,指着他們就說違規執業……”
吳邪:“……”
這膽子是真的大啊!
中醫館未建成,執業地點未注冊,當着衛生執法監督局的面就要開展診療活動,這幫人到底怎麽想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