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邪給向貢做完了側方脫位複位之後,還打了個石膏才讓他離開。
做完這些,才再去給卓志陽開抗生素的醫囑,卓志陽的創面有一段時間的暴露,該預防性使用的抗生素還是要用着的。
金平的兒子金銀山這會兒竄進了醫生辦公室,給吳邪提了一袋子的香蕉,語氣真誠:“小蟹,之前的事情,真是不好意思啊,你表叔我就是大老粗。”
“你千萬别往心裏去。”金平與吳邪的關系很遠,談不上親戚。
今天的他,可算是漲了見識。
朱發根不信吳邪能治好脫位,但盧俊銀相信,最後盧俊銀的小舅子向貢,是開心舒坦地走出醫院的。
這事情不簡單呐,聽自己父親說,盧俊銀這個主任在脫位這一塊就吃了不小的虧的,還能相信吳邪,這吳邪就真有些說法了……
趕緊來道歉,希望吳邪能夠給自己的父親好好看,不計前嫌。
吳邪對金銀山還是充滿戒備的,拒絕了:“表叔,我們現在管得嚴,存在診療關系的,不能拿東西的,查到了就很麻煩,您拿回去吧。”
“表公公的情況,我還要仔細琢磨一下,先住進來,我好好想一下才能再用藥,您也知道,現在表公公這個情況,有點複雜了,潛江市中心醫院的條件和水平比我們都高很多的……”
吳邪這是在堵話解釋,可金銀山聽起來就是另外一種滋味兒,可也認栽:“不好意思啊,小蟹,給你添麻煩了,不着急滿,明天後天再用藥是一樣的。”
“我過兩天去你家裏玩。”
“也好久沒看到幺姐幺姐夫了。”金銀山悻悻地把水果又拿走了,沒有刻意留下讓吳邪爲難。
金銀山與向梅的關系更近,向梅雖然是行五,下還有一個弟弟,可這邊排輩分就是姐妹裏的老幺。
金銀山出門時,正好遇到了走進來的盧俊銀,盧俊銀的身材挺拔魁梧,雖然戴着眼鏡,但戰鬥力也絕對不弱。
金銀山眼神略有些閃躲地招呼:“盧主任好。”
盧俊銀則回了一句,帶了告誡:“金銀山,你爹現在這個情況就複雜了啦,我們醫院不一定拿得下,要是沒辦法,你就自己轉院再去想其他辦法。”
之前快見好了你自己出去折騰,現在這爛攤子可就不歸我們醫院管了。
金銀山心裏雖不悅,卻也隻能跟在一旁賠笑出門而去。
吳邪見到盧俊銀進來,站起喊了一聲主任,畢竟金銀山沒走遠,不是私下裏,還是不好叫姨父的。
盧俊銀一邊整了整眼鏡的鏡框,一邊說:“不客氣,小蟹你坐。”
這麽說着,盧俊銀又摸了摸鼻子:“小蟹,我問你一點事,你别往心裏去啊,這不是我對你的不信任,完全就是随口一問。”
“絕對沒其他意思!”盧俊銀先做心理安撫。
吳邪隐隐猜測:“盧主任你是想問朱發根和向貢舅舅的事情嗎?”
盧俊銀卻笑了:“朱發根的事情我問着幹嘛?我隻是好奇,肘關節側方脫位啊,雖然受傷機制簡單,卻也暴力。所以會導緻比較嚴重的軟組織損傷。”
“就不知道,你是怎麽評估出來,向貢這個脫位,是能夠手法複位的?”
“我不是不信你,是真的想學習一下,因爲,我以前也有一次,就和下面那個常全生一樣,把側脫當成了後脫……”盧俊銀說到這裏略有不好意思。
專業的人都知道,肘關節脫位雖然沒有肩關節脫位那麽複雜和分類方式多,但是論起嚴重程度和并發症,肘關節脫位後,并發軟組織損傷的幾率更高。
因此,這個關節脫位是更難的。
吳邪沒有選擇留朱發根做簡單的肩關節前脫位,反而是頂着壓力把肘關節側方脫位的手法複位給做了,這是盧俊銀覺得很意外的。
吳邪笑了,這個東西啊,他還真知道。
因爲吳邪發現,自己的這個技能等級啊,可能是與操作手法相關的,在要操作之前,就有比較厚足的知識儲備。
他提前做了知識結構的梳理,因此很熟練地回:
“盧主任,肘關節脫位的機制,一般就是肱骨滑出肘關節外側、内側、後部,分别稱爲側脫和後脫,然後就是分離性脫位了。”
“這個從平片上就能夠診斷出來,這是外側脫位。屬于側方脫位的一種。”
“肘關節側方脫位的嚴重程度一般用的是Mayo Clinic分度來評估,一輕五,二中十,三重超過十。”
“就是損傷爲輕度、中度、重度,臨界點是肘關節的關節面移位百分之五十、百分之百。”
“根據統計學的經驗來看,對于一度和二度的肘關節側方脫位,常見的治療方法是手法複位和功能鍛煉。”
“然後我們再回到平片上時,發現關節面移位差不多在百分之二十,證明了手法複位可行。”
“然後要評估軟組織的損傷,我采用了五種方式,LPS試驗檢測肘關節外側韌帶是否損傷。Varus Stress試驗檢測肘關節内側韌帶。再用Valgus Stress試驗複查外側韌帶,您也知道,這是外側損傷嘛。”
“我再用試探壓痛點的方式檢測了關節囊的穩定性,若是關節囊存在,在壓觸時,會出現劇烈的疼痛性收縮……”
“并且,我們也知道,肘關節存在着既有的角度,10-15度的外旋角和5-10度的後傾角。當肘關節發生側方脫位時,這些角度将發生改變,導緻肘關節的穩定性受到影響,而,向貢舅舅的這個肘關節脫位其實這些角度的改變不大……”
“在大概率推定了沒有軟組織損傷之後,我就尋思了一下,再嘗試性的複位一次,可以選擇的手法複位方式有傳統的求心手法和轉門手法,還有現代醫學裏面的Milch手法、Kocher手法和Stimson手法!”
“我們醫院的條件有限,而且向貢舅舅之前經曆了幾次複位,必須盡量壓縮試錯成本,所以我最終選擇了成功率更高但是并非最常用的Milch手法複位方式。”
“這種方式無需麻醉輔助,最易操作和進行,但就是存在着一定程度的軟組織和神經損傷。”
“不過,這樣的損傷,隻要不施加強大的暴力,還是可以通過主動來避免的,如果手法複位超過了五次,就必須手術。”
“所以爲了盡量避免這一點,我也隻能冒着些許的風險了,這些我也都和向貢舅舅說明過。”
“當然啦,盧主任,這種體格檢查還有X線來推測軟組織損傷的檢查,隻是初步推定,如今有核磁這樣的檢查可以一目了然,所以我覺得還是做一個比較好,是有些貴,但價錢也不是不能接受,就做個放心……”
吳邪不僅是把爲什麽要治療解釋清楚了,還把爲什麽要讓向貢再去縣裏面做檢查的原因也解釋了。
不過,吳邪自認解釋清晰了,可盧俊銀當場懵逼了。
就在吳邪說起什麽SSS檢查的時候,他就傻了,他要能聽懂這些,他早就開始搞複位了。
可能明白,自己的信任是沒錯的。
“果然夠專業,隻要專業認知足夠,知識儲備完善,資曆不是問題。小吳,我對你的絕對信任是正确的!”盧俊銀長舒一口氣,哈哈大笑。
這份信任,來自于之前吳邪給向論武寫的那份專科檢查……
盧俊銀身爲現代醫學的從業者,可不會信什麽理論無用那一套,這麽說的人,大部分都是理論儲備不夠的人。
“麽子啊?你講麽子啊?朱發根浪們搞了?”
“進ICU了?”吳邪和盧俊銀說話的間隙,忽然聽到科室裏傳出如此聲音,說話的人赫然是卓青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