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邪不好确定這是不是盧俊銀主任對自己另外的考驗。
剛來時,盧主任和陳院長的話說得漂亮,隻說流程上有一個象征性的考察期。
卻是他們留了後路。
不過若是盧俊銀拿這樣的病人來考驗,難度就有點過分,這個病人州醫院都治不好,在鎮醫院憑什麽好……
當然這秦二姑公的病情複雜,住在床位上換藥肯定是累了些,結局注定,其他人都不願意要的‘劣質病人’。
哪個醫生會希望自己的病人在手裏故去?
可于吳邪而言卻絕對是一個比較長期的‘優質’病人,可以源源不斷地給自己提供學識點增益。
但?于秦大河個人而言的話,住進來相當于就是幹等死了——
因此,盧俊銀雖然說家屬和病人自己都表态不在意治療,可吳邪還是找了秦嶺姑爺。
就當作是拉家常般問:“姑爺,二姑公現在的情況不太好啊,你們怎麽沒想過去省裏面的醫院呢?”
“比如說同濟、中南、省人醫什麽的。”鄂省的同濟醫院,也就是之前吳邪讀書的醫院,在全國都是很能打的。
秦嶺個子高挑,眼睛明亮,粗看是很精明的生意人,細看卻皮膚粗糙,嘴唇敦厚,又像個農民工。
他此刻神色敦促:“小蟹,我去拿着病曆問過了,省裏面的專家也說現在轉過去意義并不大,最主要的是什麽抗感染對症治療。”
“手術救不了!”
“你看啊,肇事的司機也是本地的,多多少少有點關系,治不好的就沒辦法,這不是錢和其他問題。”秦嶺說得很認真且無奈。
州醫院讓轉去省裏面,省裏面也說沒得治,縣醫院裏面的醫院不讓占床位。
來了鎮裏面,上到盧俊銀,下到其他幾個關系不怎麽熟的醫生,都不想接!
因爲誰也不想接一個等死的病人在自己的床位上,最後把他活生生送走。
最後隻能是釘在了吳邪的床位上。
沒辦法,吳邪就是他老婆的侄子,總不能丢家裏不管吧?
有了這麽一遭,所以秦嶺對吳邪的态度極爲客氣。
“那這平時用藥的話,還是要用起吧?”吳邪繼續追問。
這姑息性的在醫院吊着,也是有不同的吊法,要麽就是不用藥,該咋樣咋樣,加速走到最後一步,料理後事。
要麽就是該治療治療,盡力就可以,這也是要看病人以及家屬的意願和選擇的。
“藥還是要用到起呢,是沒得辦法才回來的。”秦嶺以爲吳邪誤會他不願意給自己老子花錢看病,趕緊解釋病。
鎮裏面就這麽大,誰家放個屁可能下午鎮裏面人都知道了,況且秦嶺并不是這樣的人。
然後拿出手機繼續給吳邪看:“你看,這是我跑了漢市三家醫院,那邊的教授給出來的意見,州醫院骨科的主任也講了……”
吳邪确定了,現在這個秦二姑公來等死的,就是姑息性治療!
用藥控制,換藥、對症處理,其他的就全看天意了。
而這樣的天意就是,什麽時候死。
鎮醫院裏面條件有限。
做不到縣醫院和州醫院那麽精細的細菌培養和藥敏結果!
就是另類的放棄治療。
秦嶺是眼紅着說他父親也認命自己也想從家裏走,這才回來的,沒有硬拖在州人民醫院。
吳邪看了,也沒辦法,隻能是按照州醫院裏出院的意見,把組合的基礎抗生素、還有培補的電解質給吊上……
至于建議培補白蛋白的醫囑,吳邪都沒辦法!
那鎮醫院就沒這個條件,沒這麽好的藥,也就隻能靠食補了。
……
“主管病人數量:1.(每日學識點增益:2)。”吳邪下班出醫院時,面闆上主管病人的每日增益有點多。
比之前徐慧芳住在醫院時。足足翻了一倍!
不過吳邪卻也高興不起來。
秦二姑公這個病人,結局是已經認定了。
作爲主管醫生,吳邪沒有參與感和收獲感!
這隻是自己主管的第二個病人,就要走向終末,難道就真的沒其他辦法了嗎……
吳邪啊吳邪,你的能力是有限的,這種大醫院都治不了的病人,待在你床上能夠給你帶來好處,你就别胡思亂想了。
你就該偷着樂去吧,這世界有那麽多病,那麽多病人都是這個結局……
吳邪心情交織。
……
沙鎮,某餐館裏,方浩和周立平架着一個幹鍋吃午飯。
“浩哥,這吳邪家裏還是關系挺硬啊,讓盧主任給他找了這麽個安逸的病人。”跟着方浩的醫助周立平不無郁悶地說。
15床秦大河,吳邪主管,姑息性治療!
基本就沒犯錯成本,吳邪的父親吳國楠和院長喝酒是喝得真好啊。
方浩卻果斷搖頭:“這肯定不是吳邪父母找的!”
“秦大河是要死在醫院裏的,吳邪的父母那麽愛面子,怎麽可能主動去找這個病人塞給自己當醫生的兒子?”
“這應該是盧主任還有秦嶺硬塞給吳邪的……”
“這個病人可不安逸啊,每天換藥就是一件麻煩事。州醫院的感染外科都直接建議轉上級醫院、縣裏面的人民醫院和中醫院都直接拒收。”
“目前也不知道多久才會真正的走!而且身體走向衰竭還要一個漫長的過程,這就是一個長期麻煩。”
“那倒也是。”周立平點頭,認爲方浩分析得有道理:“我還以爲是盧主任刻意偏袒,故意的呢。”
方浩則思考着其他問題,憂心忡忡:“我今天看了一下吳邪的換藥,操作熟練流暢,也很耐得煩。”
“基礎理論也中規中矩。”
“真不知道他是在縣人民醫院裏做了什麽,才會被主任退出來。”
周立平立刻表态,意有所指:“浩哥,要不要我去幫忙打聽打聽?”
方浩反問說:“縣醫院能夠做的操作,我們醫院就一定能做嗎?”
周立平無言以對。
方浩繼續說:“縣醫院要求的東西,我們醫院也不一定要求。”
“這個吳邪,可能真的就是那種躺平派,想自己回鎮醫院裏了,或者就是真如他父母所說,被要求回來的。”
理論紮實,基礎操作,不管是換藥還是縫合都很流暢,碩士學曆,本碩985。
特别是後兩者,讓方浩有一種絕望的壓迫。
方浩覺得,這樣的情況下要等吳邪被退走,還不如等盧俊銀退休。
“我可能要考慮去其他地方了。周立平,你以後怎麽考慮呢?”方浩如此問周立平打算。
他現在真後悔,當年沒多讀幾年書。
否則哪裏至于現在要等着吳邪犯錯?
……
吳邪往家方向走,一直都還盤算着秦大河的病情。
這很奇怪啊,隻是一個普通的碾壓傷,截肢保命後,竟然會有這麽罕見且頑固的感染病菌。
而且秦大山這個人吳邪知道,平日裏的身體狀态就不錯。
八十多歲,還能挑能扛,是鎮上面如此高齡爲數不多身體硬朗的老人。
沒什麽基礎疾病,也沒有易誘發感染的糖尿病。
吳邪才到家門口,吳國楠就湊了上來:“我聽講你現在負責你姑公的治療。”
沙鎮就這麽大,一個小道消息,一個早上絕對能跑好幾個圈,沒秘密。
“是的,老爸。”吳邪點了點頭,緊接着伸手摘了一下吳國楠耳旁的玉米枯葉,應該是剛從田裏或者地裏回來。
“這州醫院都治不了的,放你這裏幹嘛?盧主任也真的是。”吳國楠眉頭緊皺。
鎮上誰都知道,秦大河回來就是等死的,州醫院都治不了,最後卻落在了自己兒子的手上,這不是觸黴頭嘛。
普通人對死人還是忌諱莫深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