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洛辰等人進入山東地界。
天幕降下之前,他們找了一間雲來客棧投宿。
這客棧提供住客,也做酒家生意,正是生意火熱時。
客棧一樓往裏四張桌子被洛辰等人占滿,因爲他們都帶着兵器,肅殺之氣又強,倒無人敢多事招惹他們。
孟凡與關天浩同洛辰一桌,繡春刀放在桌子上。這年頭京城外的百姓或尋常江湖客見識有限,沒幾個能認出繡春刀長什麽樣,大多數時候隻會把它當成普通的單刀。
一衆錦衣衛沉默進食,這時旁邊一陣大聲喧鬧惹起了他們的注意,因爲某個字眼的出現讓他們齊齊停下筷子。
“這千柳莊褚紅柳褚大爺真不愧爲我山東省兩霸之一,雖幹的是無本賣買,可這次事做得地道!”
“老兄說的是極,敢爲淮陰雙傑殺了錦衣衛千戶,宰殺這幫朝廷鷹犬,夠膽!褚大爺義薄雲天,俺老熊佩服!”
“這幫狗官,平日橫行霸道,欺壓百姓,作威作福!當真誰都怕了他們,褚莊主總算是爲我等出了一口惡氣!”
“誰說不是!最好把這些狗崽子都殺個幹淨!養着這幫狗東西,皇帝老兒那張龍椅怕也坐不了多久!哈哈哈——”
那些江湖客說得起勁,原本不認識也迅速熱絡起來,三兩杯酒下肚,便攀起交情,齊齊數落起朝廷的不是。
錦衣衛這邊,氣壓逐漸沉重,無人出聲,他們齊齊放下筷子,手攀上繡春刀,目光皆看向洛辰。
洛辰輕輕搖頭,重新動起筷子,像是沒聽到一旁那些江湖客大放厥詞,藐視朝廷,辱罵錦衣衛。
見狀,其他錦衣衛也默不動聲,繼續動筷子。
錦衣衛與東廠自被崇祯打入冷宮,威懾力一降再降,實力也遠不如前,不僅被體制内踩,連屁民也敢辱罵。
休說如今朝廷威嚴被人踩的連底線都快沒有,便是錦衣衛鼎盛時期,這幫不服法紀,恃武亂法的江湖人也不怎麽鳥錦衣衛,哪怕他們其中九成九的人根本沒資格藐視。
一幫喪家之犬也隻能嘴上過嘴瘾,發洩無能苦悶。
次日,天還未明。
洛辰帶着十幾騎錦衣衛快馬向京城趕回。
三日之後,北鎮撫司,洛辰端坐正堂上首。
洛辰看着下方一衆北司百戶與魏無恤,平淡道:“曹公公讓人從宮中傳來話兒,皇上大發雷霆,讓我看着辦!
你們說我能怎麽辦?錦衣衛不是沒被人殺過,但一個千戶被一強盜所殺,多少年未有?天子親軍!這打的不僅是錦衣衛的臉,是連陛下的臉一起打了!”
堂下魏無恤連同一衆百戶齊齊躬身告罪:“卑職等無能,有辱皇恩,罪該萬死!”
“說說吧?北司臉都已經丢光了,沒什麽好顧及。”
魏無恤是如今北司除洛辰外官職最高,理所當然由他先開口:“大人可記得趙千戶此前曾出京追查漕銀被盜案?”
洛辰點頭,正是因爲此事,直到動身前往南京,他都一直沒機會見到這位趙千戶。
魏無恤出聲道:“趙千戶等人此前一番追查,得到線索,漕銀被盜,是爲江湖盜匪淮陰雙傑所爲。
随後趙千戶極力追捕,卻不想淮陰雙傑被另一巨盜褚紅柳所包庇,不僅拒不交人,還設毒計将趙千戶與諸位兄弟一起謀害,唯有百戶安劍清帶着幾名手下逃回來報信!”
“屬實?”洛辰淡淡道。
堂下一人單膝跪地,明顯可見此人身上還帶傷包紮着:“卑職安劍清拜見大人,魏千戶所言皆由屬下禀告,若有虛假,卑職願被天打五雷轟,不得好死!”
洛辰看了他一眼,平淡道:“錦衣衛沉寂太久了,很多人是忘了咱北司的威風,也是時候殺隻雞,見見血了!那褚紅柳與淮陰雙傑可有讓人追查?”
魏無恤回道:“禀大人,安百戶回來報信之後,卑職就已經安排人去追蹤監視,那些人在殺了趙千戶後并未逃跑,據探子回報,褚紅柳包括淮陰雙傑還都在千柳莊!”
“呵,殺了錦衣衛千戶還不跑,這褚紅柳是心大,還是不把我錦衣衛會放在眼中?”洛辰樂了。
“褚紅柳有多少人?”
魏無恤道:“大人,褚紅柳是個獨腳大盜,劫掠殺人常常獨來獨往,最多隻帶兩三個幫手。平日以員外身份示人,裝作富家翁,那千柳莊就是他居處。因爲江湖兇名太甚,周圍地方官兵都不敢靠近千柳莊。”
洛辰站起來,面色森冷道:“既然如此,那就不用麻煩!安百戶,北司裏點齊一百人馬跟我去殺人!”
堂下衆人聞言一怔。
魏無恤皺眉道:“大人,這褚紅柳被山東匪寇稱爲山東雙霸之一,武功高強,能力亦不容小觑,又加是獨腳大盜,來去如風,若不多加上一些人手,怕不容易捕獲!”
洛辰冷幽幽說道:“殺隻雞而已,還需要大動幹戈,你是嫌我北鎮撫司臉丢的不夠大?”
“卑職不敢!”魏無恤心中一驚,連忙認錯。
洛辰看向一旁發怔的安劍清,平淡道:“安百戶,你還不去安排人手?抛棄長官,獨自逃命,你不想将功贖罪?”
安劍清脊背一涼,連忙道:“卑職這就去!”
看着安劍清惶然走出正堂,餘下衆人面面相觑。
這時,一名錦衣衛小旗進來:“大人,指揮使大人到!”
洛辰眉頭微皺,自己到北鎮撫司時日也不短了,卻頭一回見駱養性這老烏龜跑來衙門,爲什麽事,想也知道。
魏無恤提醒:“大人,我們是否出去迎接一下?”
“不用了!”外邊走來一行人,爲首一名留着三寸美須,身着蟒袍,官威甚重的中年出聲道。
“卑職等見過指揮使大人!”
魏無恤等人齊齊見禮,唯有洛辰沒動彈,面色平淡。
攤上駱養性這種無能又不作爲的長官,誰會當回事。
他代表的是曹化淳,除了皇帝,不需要給誰的面子。
駱養性見洛辰看到自己還不見禮,心中閃過一縷怒火,但想起對方身後站着的曹化淳,隻能強行忍耐。
他冷聲道:“瞧瞧你們都幹了什麽事,堂堂錦衣衛千戶被盜賊所殺,把本指揮的臉都丢到皇上那裏!”
其餘人見這指桑罵槐的話,心裏暗暗叫苦,隻能裝作看不見,不敢摻合這兩位大佬的交鋒。
洛辰仿佛沒聽懂,平淡道:“指揮使大人,平日裏要見你老人家一面可不容易,今天吹的什麽風,能把你吹來?”
駱養性皮笑肉不笑道:“你說還能因爲什麽事?陛下都把我召進宮問責了!本指揮使自上任以來兢兢業業,不敢有絲毫怠慢皇恩,生怕出了點差池!怎麽到了你們這裏就盡給我出漏子?”
洛辰冷眼直視駱養性:“趙千戶是爲追查漕銀被盜才因公殉職,怎麽到了指揮使大人這裏就變成了惹漏子?大人這話可敢讓我一字不漏呈給皇上?”
“你…!”駱養性臉色一陣青白,盯着洛辰目光陰厲。
“總之,事是出在你手下,給你三天,不把事給我解決了,你自己進宮跟皇上交代,别泱及本官!”
洛辰淡笑道:“指揮使大人說得對極,北司的事用不着你老人家費心,你老就安心回去養生吧。”
駱養性胸膛起伏,冷冷的盯着洛辰一會,然後掃視了一圈,所有人都低下腦袋,不敢與他對視。
他冷哼一聲,揮了揮袖子,轉身向外走去。
直到出了衙門大門口,駱養性臉上陰雲散去,露出一抹不屑的微笑,絲毫看不出一絲怒氣。
“呵…到底是年輕氣盛!”
既然洛辰已經把事接下了,後面結果如何,跟他幹系已經不大,到時候怎麽樣,在皇上面前都能有交代。
正堂之内,哪怕駱養性已經走了,依舊無人敢出聲,全部低着腦袋,空氣中氣氛壓抑。
洛辰一臉平淡,目視駱養性消失的方向。
不管駱養性的目的是什麽,他都不會去計較。因爲他想要完成支線任務,駱養性與曹化淳都注定是礙腳石。
這時候,他腦子中響起了那毫無感情的機械音:
“觸發性任務:褚紅柳等人殺害錦衣衛千戶,其罪當誅,應夷三族!請宿主嚴肅法綱,重塑北鎮撫司威勢!
完成獎勵:200經驗點!
可自行選擇接受與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