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祭祀那一日,宋葬說他最後的一個心願就是想讓宋喪能在第七天到來時,親自送他一程,所以即使宋喪上山壞了規矩,宋喪還是去了,畢竟所有的人都說他是幸福的,而宋葬作爲一個不幸者,有資格對得到幸福的宋喪提出要求。
第七天到了,宋喪确實是上了山,可是山上隻有他一個人,再度下山時,許多人都圍着他,說他才是那祭品。
彼時的宋喪看着站在人群裏與自己有着一張臉的男人,他喚出了聲,“宋葬。”
但那人并沒有回應他。
事情發生了變化,面對雙胞兄弟的身份問題,衆人找到了他們的父親,那是最熟悉這對兄弟的人,他一定能認出來誰是宋喪,誰是宋葬,那位父親隻是猶豫了一瞬,最終還是把手指向了宋喪。
甯檬聽了故事,心中已經有了答案,“所以……最後你成了祭品。”
“是啊,我成了祭品。”宋喪語氣淡漠,面色從容,他甚至還有心情在笑。
“你明明從山上下來了,那這些村民究竟你做了什麽?”
他曾經說成爲祭品上山不代表就是死,可他最終還是死了,這又是爲什麽?
宋喪垂眸看着她,緩緩一笑,“能從山上走下來的祭品,在這些人看來,那是上天對他們的賞賜,所以他們砍了我的手,又折斷了我的腳,一刀一刀的割在我的身上,最後……”
她捂住了他的嘴,“别說了!”
他握着她的手,輕松的笑了笑,“這沒什麽,我已經不會痛了。”
她沉默了許久,再問:“那他們呢?你的父親,還有你的弟弟……”
“他們呀,就在那裏看着,最後還分到了一塊不錯的肉,看樣子,他們吃的很香。”
甯檬現在隻覺得他臉上的笑容分外刺眼,她不自覺的抓緊了他握着她的手,所有的駭人聽聞在他口中說出來,都仿佛成了一件再平淡不過的事情,“後來,你回來報仇了,你把他們都困在了這裏。”
“我也以爲人死之後就消失于天地之間了,可我還沒有消失,我聽到了挂滿了木牌的槐樹上的哀嚎,也聽到了村子裏的人歡聲笑語,那段時間我過得渾渾噩噩,等我再有意識的時候,那些食我之肉的人已經在骨肉相殘,喝我之血的人已經在煮豆燃萁,他們都瘋了。”宋喪唇角噙着三分笑,“不得不說,我确實樂于看到這樣的場面。”
所有的人都死了,他們的靈魂卻被囚禁在這裏,他們就像是普通人那樣以爲自己還活着,隻有到了二十年一次的祭祀活動時,他們會再體驗一次死亡時的慘況,并且之前死過數次的記憶都會回來,他們被死亡所籠罩,但偏偏,他們還是不能“死”。
這個村子裏的人,不論男女老少,沒有一個是無辜的。
甯檬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了後面那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就像是具屍體的老人,但很快,她的臉就被男人的手又轉了回來,一個深深的吻落在她的唇上,他呢喃着,“那隻是一個沒長眼的瞎子罷了,不值得你如此關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