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手裏厚厚的折子,心裏發酸,眼圈泛紅,從不曾想過,自己也會爲他難受。
二月下旬,林牧之張九郎一行人回來了,風塵仆仆,進宮叩見了永錦,張九郎便單獨來了武王府。
他給了容兕一身裹滿了血污的碎甲和一個長長的木盒:“玉坤寒死前交代我兩件事,把他埋在邊關不必帶回來,長安的衣冠冢裏就放進這些就好,還讓我日後如果遇到步軍侯的兒子,對他多多包涵,步軍侯對他的好,他記一輩子,我去他住處找過,什麽東西都沒有,我問了先前與他同在滇南的人才知道,他見到可憐的人就随手給了,沒攢下什麽俸祿,另外,他讓我幫他問問,能不能把他母親和姐姐遷回玉氏墳地。”
容兕打開盒子,裏面就是一把套着布袋的普通油紙傘,傘柄上系着一串已經脫了色的流蘇,已經不知是何年何月的物件了。
看着血淋淋的碎甲,容兕鼻尖發酸:“他走的,難不難過?”
張九郎抿唇:“那一刀,劈開了盔甲,砍斷了他的肋骨,失血過多,發現的時候已經沒多少意識了,一路上被匈奴追着,他一聲沒吭,撐着力氣交代了我那些話,便閉眼了。”
“埋在邊關何處了?”容兕落了淚,語氣卻依舊平靜:“可會被匈奴掘墳?”
張九郎咬牙:“随所有戰死的人一起,化成灰,灑在了邊關。”
化成灰了?那便是連屍首都留不下了。
容兕沉默落淚,張九郎看了看她,垂眼沒有多說。
玉西澤答應給楊氏和玉淑遷墳,找人選了日子,把玉坤寒也一并下葬。
遷墳的那天雪停了,可是寒風依舊,把楊氏和玉淑葬回原本的位置,又在旁邊多挖了一處地方,容兕把裝着油紙傘的盒子放進另一個較大的木盒裏面,把玉坤寒的盔甲也放在裏面,蓋上上鎖,然後放進土坑。
玉西澤和容兕都是一身黑衣,靜默的站在一旁看着小厮把土填上又立起石碑,張九郎和雲暖也是一身黑衣,對着立起來的石碑,兩人一塊見禮。
看着埋進土裏的盒子,張九郎握住雲暖的手:彼此放過。
“你們過來。”玉西澤招招手,把幾個孩子都叫過來:“跪下。”
穿着素服的玉知言幾人乖乖的過來跪在沒化的雪裏,一本正經的磕了頭,瞧着新立起來石碑,對玉坤寒的印象十分模糊,幾乎想不起來這麽一個人。
先前的玉府被玉坤寒買下後,匾額都沒挂,他現在沒了,玉西澤便收了回去,不住人,但也不賣,着人月月去打掃着,還把玉顯楊氏玉淑的靈位一塊挪了進去,供奉在裏面。
三月初恩科文試一過,便是永錦大婚的日子。
大燕近五十年沒有過皇帝大婚這樣的喜事了,爲此禮部操辦的格外周到隆重,蔺蕭以齊國使節的身份攜禮拜賀,蠻族也派人過來,生怕燕國收拾了匈奴就來收拾自己。
畢竟先前匈奴才是燕國的心腹大患,所以才一直沒有和蠻夷較真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