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玩意兒怎麽跑這兒來了!?
趙維和趙孟禧張大了嘴巴,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剛剛還在說,讓趙維他爹在西雅圖好好找找,轉頭兒就出現在這兒了。
這已經不是驚訝,而是驚悚了。
而因爲天已經開始黑了,南哥兒最開始沒發現趙孟禧,結果走近一看,“呀!!”
一聲驚叫,有些無措,“我我我我我”
她是隻想找趙維一個,沒想驚動别人的。
而張世傑和陸相公都沒見過南哥兒,隻覺小姑娘長的飒爽可人,隻道甯王的眼光不錯。
卻都不知是哪家小娘,“這位是”
趙維哪有心思回答他們,瞪着南哥兒,“姑娘,你好大的膽子啊!”
南哥兒無奈吐了下舌頭,沒敢接話。瞥了一眼趙孟禧,意思是,有他在,說話不方便。
但是沒辦法,這是她徘徊多日,唯一能接近趙維的機會。
你想啊,真金的病隻有王勝能治。而讓王勝施以援手,隻有讓趙維開口才行。
而趙維,除了王府和皇宮,就是在工部的實驗區。那邊屬于軍事禁區,閑人勿近。
也就在炭廠煉焦這些天,還有一點點機會。
南哥兒倒是想過去找王瑜,可惜在王府外蹲守了幾天,也不見王瑜出來,她又不能直接上門通禀。
然而,上天還是不幫她啊,居然讓趙孟禧碰上了!
南哥兒一咬牙,不管了。
猛一指趙孟禧,“恩陽侯,不許多嘴!敢透漏一點風聲,我饒不了你!”
趙孟禧:“.”好特麽複古的稱謂啊。
恩陽侯?
聽此稱呼,陸秀夫、張世傑也開始怪異起來,這不是蜀王降元那時候的稱謂嗎?都什麽年月的事兒了?
趙昺到此時還沒認出南哥兒,有點懵,“皇叔,這位到底”
不等趙維說話,南哥兒也豁出去了,一把把趙昺劃拉到一邊,“哪來的髒孩子!”
呵呵,許是趙昺實在太髒,南哥兒根本沒認出這是大宋官家,直接給扒拉一邊去了。
拉起趙維就要鑽小樹林兒,“趙維,你跟我來,有事和你說!”
趙維眼珠子沒掉出來,那是我們的官家。
腦仁有點疼,說實話,趙維到現在也沒反應過來,南哥兒居然殺到新崖山來了,那就意味着,真金也在新崖山!?
越想越不真實,簡直就是荒唐。
看了眼南哥兒,掙脫手臂,“别,别費事了!都不是外人,有事兒直接說吧!”
小姑娘還想瞞着?咋想的呢?
南哥兒則是四下掃看了一圈兒,有些疑惑,“還是單獨談吧,事關重大呢!”
趙維無語,“你就說,是不是你爹跟你一起來了吧!”
南哥兒登時驚訝,“你你知道了!?”
趙維想哭,“我甯願不知道!”
南哥兒急了,“别啊,救救我爹!”
趙維,“你知道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南哥兒,“知道啊!咱們是一夥兒的,你忘了?”
“我噗!!!”
趙維一口老血往上湧,誰和你們是一夥兒的?
無助的看向趙孟禧,“咋辦?”
趙孟禧也是懵的,沒遇到過這種情況啊!
一瞪眼,“你問我?我還想問咋辦呢!”
身後的張世傑、趙昺也懵,到底什麽來頭啊?連官家都不認識?髒孩子都出來了?
齊刷刷看着趙維,思意是,甯王殿下得給個交代吧?
而趙維也是光棍兒,見衆人目光看來,心說,那就别我一個人不知道咋辦了,大夥兒一塊兒懵吧!
“我給大夥兒介紹一下。”
此言一出,張世傑、趙昺,連陸相公都滿眼期待。
卻是南哥兒有些無所謂,一看就是幹粗活兒的,和趙維關系近也近不到哪去。
讪讪道:“介紹什麽啊?你快救我爹呀?”
“别!!”趙維樂了,一指陸秀夫,“這位是陸君實,陸相公。”
南哥兒皺眉,“陸君實,有些耳熟呢?”
趙維再指張世傑,“這位是張太尉。”
南哥兒不淡定了,“太太太太,太尉!?”
最後,趙維把趙昺拉過,“這髒孩子便是大宋官家!”
“呀!!”南哥兒嗷的一聲驚叫,“剛剛沒認出來呢!”本能的掉頭就跑。
被趙維一把拉回來,“别跑了!跑得了嗎?”
将其箍在懷裏,向衆人詭異一笑,“隆重向大夥兒介紹,元朝魯國公主,孛兒隻斤.南哥不剌!”
趙昺:“.我可是見過她的呀!”
張世傑:“.”
陸秀夫:“.”
三人愣了足足有一分鍾。
而趙維放開南哥兒,把手一攤,蹦出兩個字兒來,“咋辦?”
三人這才回魂兒,齊翻白眼兒,你問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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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事兒就詭異,甚至無厘,着實打了大家一個措手不及。
元朝的太子和公主跑到敵國來求醫就算了,居然還求到當朝王爺身上去了。
這可真是耗子給貓拜年,你都不知道它圖的什麽。
張世傑第一反映,是好事兒,天大的好事兒!
不費吹灰之力,俘虜元朝太子和公主,這對大宋的士氣是極大的提振。相反,對元人來說,則是無可估量的打擊。
隻要把這個消息一傳出去,那可就熱鬧了。
看着南哥兒的眼神兒,直冒綠光。
向趙昺一拱手,“老臣這就回宮,連夜籌劃!”
太尉已經想好了,一定要大肆宣傳。
說着話轉身就走,卻是被趙昺叫住了。
爲君的直覺讓趙昺認爲,不能操之過急。人都在手裏了,哪還急于一時,得好好商量商量。
而趙維有點亂,這特麽的叫什麽事兒!?
先是叫趙孟禧調遣錦衣衛把炭廠圍了起來,從現在開始任何人不得出入。
然後就是,馬上派二爺去客棧将真金接走,暫時送到工部實驗區去。
新崖山也不是鐵闆一塊,也混雜了元朝的探子,放在錦衣衛都不讓人放心。
實驗區既守衛森嚴,又意想不到,應該最爲穩妥。
在沒決定好怎麽處置這父女倆之前,還是封鎖消息比較踏實。
打發走趙孟禧,趙維這才有心思看向南哥兒。此時的她已經臉色煞白,不知所錯了。
揶揄一句,“現在知道怕了?你爺倆怎麽想的?真當天下都是你們家的,哪都能去?”
南哥兒紅着眼睛,“我,我哪知道一來就碰到了嘛!”
說着瞥向趙昺,隻能說運氣不好,撞上大宋皇帝了。
趙維更無語,“意思是,不碰上我朝官家,你就沒事兒了?”
南哥兒抽泣,“是你說的呀,皇爺爺放了你一次,你放我們兩次!”
趙維,“我說過嗎?”
南哥兒,“說過,在西雅圖!”
趙維,“那我已經放過了啊?兩個人,一人一次不就是兩次?”
南哥兒卻道,“沒有,還差一次!兩個人.隻放了一次。”
趙維:“嚓!你是這麽算的?”
南哥兒,“對呀,你不會言而無信吧?”
趙維,“難說!”
南哥兒急了,“反正你得救我爹。否則,你之前和我父的約定不就白廢了?”
趙維:“.”
道理是這麽個道理,可不是這麽算的。
懶得和她鬥嘴,轉身和趙昺等人商量了一下,大夥兒也覺得趙維現在的安排最是穩妥。
于是,衆人不敢動地方,在炭廠等了半個多時辰,待趙孟禧帶着人把一切安排好之後,才與南哥兒一起去往實驗區。
實驗區在城外,炭廠也在城外,倒是省了很多麻煩。
一進實驗區,老亦和阿老,還有王五郎都迎了上來,滿眼凝重。
無它,突然來了大批錦衣衛,把實驗區的布防整整加了一倍,這幫人能不奇怪嗎?
現在官家和太尉都來了,顯然是出了大事兒。
結果,阿老瓦丁和亦思馬因看見趙維身後的南哥兒,也吓了一跳。
“這是.魯國公主!?”
他們都是元朝向邊過來的,對南哥兒自不陌生。
啥情況?連魯國公主都叛元了?
對此,趙維沒工夫和他們解釋,“王勝在這邊嗎?”
二人搖頭,“沒在,在籌備醫科學堂,今晚住城裏。”
教改也有醫學院開設,王勝自然要參與其中。
趙維點頭,讓趙孟禧派人去把王勝請回來。
把南哥兒父女安置在生活區的一處獨院,衆人這才得空在院外就地開始商量起來。
趙孟禧先道:“真特麽丢人!這父女倆居然在客棧裏住了半個多月了,我居然一點消息都沒有。”
趙維皺眉揶揄,“行了,沒人怪你!鬼能想到大元太子敢往這跑,說點有用的。”
“哦!”趙孟禧讪讪,“盤問過店家,這半個多月,除了父女倆,還有城南的一個郎中進過他們的屋,沒見和外人有過接觸。”
“另外,接真金的時候,這老倌兒就剩一口氣了。見了我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再不救治,沒幾天活頭兒。估計南哥兒是實在沒辦法,才不得不去炭廠路上攔人的。”
“還有就是,我讓錢文停掉了所有北上的軍民船隻。沒搞清楚之前,不會讓消息傳回北邊。”
“嗯。”趙維再次點頭,趙孟禧辦事兒還是很穩妥的。
沉吟片刻,“你再叫人跑一趟成王府,把王瑜叫過來。”
趙孟禧皺眉,“做甚?弟妹出門不便,你折騰她幹什麽?”
隻見趙維擰眉搖頭,“不折騰不行,我怕這丫頭不說實話!”
别看南哥兒又哭又叫,一點不摻假的樣子,可趙維還是不敢全信她的話。
兩國畢竟是敵國,萬一有什麽别的目的呢?
王瑜和南哥兒還算是閨中密友,就算套不出真話,多少也能得到一些趙維得不到的信息。
一旁張世傑和趙昺等人一直沒說話,等趙維吩咐完了,張世傑才開口,“咋辦?”
趙維一聽,登時洩氣,“别問我,這事兒我得避嫌!接下來怎麽辦,你們自己想辦法。”
敵國太子奔着他來的,還直言和趙維是一夥兒的,這事兒可大可小。
然而,衆人聽聞,登時無語,齊翻白眼兒。
“别裝了!”張世傑揶揄,“我看你是想躲清閑吧?”
趙維有問題?和元人一夥兒的?那大宋朝就沒有好人了。
陸秀夫也道:“殿下就别謙虛了,都不是外人,且說如何最妥便是。”
趙維不再推脫,想了想,最後還是來了句,“等王勝看過再說!”
不管怎麽辦,就算最後要砍頭,今天也得先治病。
說着話,王勝也到了。
一臉疑惑的小跑而來,“怎麽了?”
到現在,他還不知道叫他來什麽事兒呢。
趙維指了指院裏,“進去自己看吧!”
弄的道長更迷糊,什麽事兒神神秘秘的,結果一進去,反應一點不比趙維來的輕松,王道長手都麻了。
“他們怎麽在這兒!?”
衆人相視一笑,看看,都一個樣兒。
王勝在裏面折騰了半個時辰,做了詳細的檢查。
趙維、趙昺,還有一衆相公,就在門外候着。
弄的趙昺很是不憤,元太子的架子真大!
最終王勝出來,面色凝重,“氣血兩虛,寒症久淤,最要命的還是腸癰。”
此言一出,衆人卻是松了口氣。無它,真是因爲腸癰才來的,就說得通了。
如果王勝檢查出不是腸癰是别的病,那才驚悚呢!
趙維,“那怎麽辦?能手術嗎?”
王勝,“能!調養幾日,體況稍好便可施術。”
趙維再松口氣,拍了拍王勝的肩膀,“那就看你的了。”
正當此時,南哥兒從院子裏出來。見大夥兒都在,頗有幾分歉意。又看見趙維身邊的王瑜,登時支撐不住。
撲到王瑜懷中,“小魚兒,救救我爹。”
王瑜本是發愣,畢竟官家和相公都在看着,也不知該不該與大元公主表現的過于親昵。
可是轉念一想,又有何妨?
她與南哥兒的姐妹之情,和國與國之間敵意是兩回事。
于是,坦然的撫着南哥兒的後背,輕柔道:“急什麽,這不正在救嗎?”
随後,将她拉到一邊說話。
趙維等人借機進到院裏,看望真金。
隻不過,真金奄奄一息,意識模糊,卻是無法交談。
無法,想與他說上幾句話,看來要等他身體好轉一些再做計較。
等到衆人散去,已是深夜。
然而,趙維剛回到成王府,趙孟禧就追過來了。
“出事兒了!”趙孟禧二話不說,遞給趙維一份密報。
趙維打開一看,“半月前,蠻子台帥軍再襲西雅圖。這回不是外海刺探,而是進攻海港,雙方發生了炮戰。各有傷亡,最後元軍揚長而去。”
趙維眉頭一凝,“不太對啊?”
趙孟禧,“怎地?你覺得此事和真金有關?他不是來看病的,而是另有所圖?”
趙維踱步沉吟,“有關是肯定有關的,蠻子台三番兩次來犯,要說和真金失蹤沒關系,鬼都不信!”
“隻不過”趙維停住,“你不覺得有點奇怪嗎?”
趙孟禧,“哪裏奇怪?”
趙維,“假設蠻子台進犯就是和真金有關,那麽他一定知道真金來了大宋。”
“可咱們卻是今天才确定真金在大宋,他爲什麽還要這麽急着打西雅圖?”
“太子失蹤的消息,元朝那邊不可能認爲咱們不知道吧?那麽大的動靜,根本就沒刻意掩飾。他們一定判斷,我們是知道真金失蹤的,但是我們并不知道真金來了大宋。之前咱們判斷,可能來宋的幾率很低,甚至都沒有詳查。”
“對!”趙孟禧點頭,“你的意思是說,他們判斷真金來了大宋,可是咱們沒有這個判斷。從蠻子台的角度來看,就是這樣的。”
趙維,“對呀!那蠻子台還來打西雅圖,不等于明着告訴咱們,真金就在大宋嗎?他爲什麽要暴露真金的行蹤?”
趙孟禧一滞,“借刀殺人!?”
趙維,“有可能!到了蠻子台那個層面,他真的就爲娶南可兒而大動幹戈?”
“現在元朝倒太子的呼聲如此之高,而太子又自己作死,跑到大宋去了。如果蠻子台也是反太子系的,如果我是蠻子台,那麽”
“我也會肆無忌憚的暴露太子的行蹤,借宋人的手,除掉太子!”
趙孟禧愣住,“讓你這麽一說,我怎麽感覺真金手術與否都不重要了呢?他根本就沒活路了啊!”
要真金死的的人不少,想要他太子之位的也不少。
看着趙維,“小四兒,跟哥說句實話,你是不是不想真金死?”
趙維苦笑,“實話?實話就是,我現在上床,夢裏的真金既無頑疾,也沒來大宋,更沒人惦記他的儲君之位!這是對大宋最有利的結果。隻是,可能嗎!?”
“不可能!”趙孟禧搖頭,“命能不能保住看王勝。儲位嘛?估計沒戲了!”
就算真金活了,可不到兩年跑大宋兩回,他這個太子也當不成了。
趙維則是擺了擺手,“回去吧!睡覺,做夢去!!”
就這麽迷迷糊糊一夜,趙維也沒夢着他想夢的東西。
結果,第二天一早,兔爺又來了,這回帶來的是一封密信。
“成王殿下用飛艇發回來的,說是有人二十天前送到西雅圖成王府的。”
趙維狐疑展開,就見信上沒有署名,隻有兩句話。
“提防蠻子台來犯,救我父王,保其儲位!”
“得!!”趙孟禧瞥了一眼,“這一家子都是奇葩,還指望上你了。”
趙維也是苦笑,不用想也知道,這是鐵穆耳的手書密信。
但是,他也太高看趙維了,我又不是忽必烈,想保你家的儲位就能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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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