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太後!?”
“啥情況?”江钲和陳宜中都有點懵,完全沒搞懂陸秀夫這是什麽操作。
讓楊太後來讓楊太後還政?
陳老爺沒忍住,“君實,别鬧。”
“都什麽時候了,你開這種玩笑?楊太後是不怎麽樣,可她不是傻子。逼她還政都難度極大,你還想.”
好吧,這就說不通,這就好比你讓川普自己把自己趕下台是一個道理。
卻不想,陸秀夫眉頭緊皺,老目之中滿是智慧的光芒,說出一句,“太後也忌憚甯王!”
“.”
“.”
二人心頭巨震,對視一看,又急忙看向陸秀夫,“君實到底何意,說清楚。”
陸秀夫的意思其實很簡單,甯王強勢回歸,迅速把持朝政,你說楊太後怕嗎?
她當然怕,而且很怕,怕的要死。
甯王本來就是按儲君提拔上來的,現在趙昺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又沒有什麽威望。
另一個備胎趙晔又讓趙維留在了釣魚城,你說楊太後會不會多想?會不會怕?
而且,随着時間的推移,她會越來越怕。
趙維現在是把持朝政,以後呢?
和元軍接上火之後,甯王的名聲、地位隻會越來越高。
所以,太後别看這段時間沒怎麽露面,但是陸秀夫估計,她在養心宮裏也快睡不着覺了。
“君實的意思是”陳宜中聽了陸秀夫的解釋,眉頭擰在一處,“拉攏太後,先把甯王壓下去?”
“不!”陸秀夫遙頭,“是把甯王和太後一起壓下去!”
“這”江钲苦笑。
“君實卻是想的天真了些吧?太後幫咱們打壓甯王,自己還落不得好處,憑什麽?”
陸秀夫一笑,“就憑官家的地位穩固。”
陸秀夫可不天真,之所以料定太後會是助力,甚至幫了他們,還坑了自己也會願意的原因就在,壓下甯王,對太後的好處太大。
還是那句話,趙晔在釣魚城,趙維一下去,趙昺就沒有任何威脅了。
而楊太後那個人,其實并不看中權利,垂不垂簾對她來說誘惑不大。情勢所逼,她才硬着頭皮上的。
現在惶恐,也是怕趙昺帝位不穩。
你能穩住趙昺的帝位,她是坐在大慶殿當個工具人,還是坐在養心宮當個工具人,對她來說都一樣。
楊太後的目的就不是自己繼續垂簾,而是讓趙昺坐穩天下。
“如今朝堂除我等三人,與楊太後同心者,有蘇劉義、楊鎮和張太尉。”
“與甯王一氣者爲:成王、福王、張簡之、文、謝二人。”
陸秀夫凝重道:“隻憑咱們三人,就算死谏又有何用?能撼動甯王的根基嗎?”
陳宜中卻接話道:“可以再等等,不是說,成王即将帶萬人士卒北上西雅圖了嗎?文天祥也要乘舟渡海,回中原主持移民移兵之務。”
陸秀夫,“就算這二人離開又如何?不還是有福王、張簡之和疊山先生坐鎮嗎?我們依舊不能穩勝,唯有拉上太後,方成碾壓之勢。”
“可是.”江钲還是覺得不真實,“你就那麽笃定,太後願意犧牲自己?”
結果,陸秀夫意外的一點頭,“笃定!”
“爲何笃定?”
陸秀夫一笑,“二位怕是忽略了一個細節。”
眯眼看着二人,“你們說,太後爲什麽會放任官家到成王府去看戶部文案?爲什麽官家繞了一大圈兒跑到咱們府上來,卻一點反應都沒有呢?”
“這”
好吧,陳宜中和江钲不得不承認,陸秀夫這個老陰逼,心是真細。
此時,要不是陸秀夫提醒,他們還真沒注意這一點。
确實,甯王把戶部文案搬家裏去了,不管你出去什麽原因,是方便辦工也好,還是真的恃寵跋扈也罷,趙昺年紀小不懂事兒,太後不懂嗎?
哪有讓皇帝去臣子家裏看公文的說法,甯王再跋扈,太後也得攔着吧?可是,她沒攔,什麽意思?
之後,趙昺借着去成王府的機會來三位家中哭訴,自以爲無人知曉,可真的沒人知道嗎?
皇帝出巡可是要帶侍衛的,侍衛會聽趙昺的,什麽都不和楊太後說?
也就是說,楊太後是知道皇帝去了三位相公家裏,而且知道是哭着進去,哭着出來的。
就一點反應都沒有?
也許不是不知道,而且已經猜到了些什麽。
陸秀夫淡笑,“如果老夫沒猜錯,太後此時說不定正在宮中等着咱們找上門呢。”
“啧啧啧。”陳宜中暗自咋舌,陸君實陰啊,比甯王陰!
甯王頂多算計多了點,可陸君實這是準備用楊太後這個老實人把趙維打下去。當然,結果就是老實人和敵人一塊兒坑。
既解決了甯王,又讓楊太後還政官家,還能讓老哥仨兒重回中樞,一箭三雕。
陰險,太過陰險了!
現在的問題反而簡單了,隻要楊太後敢殺敵一千自損八百,敢拿自己換趙維,那就有戲。
而且,老哥仨兒還不用承擔任何風險。不成的話,把鍋甩給楊太後就行了。
那麽,問題來了,楊太後會同意嗎?
當然同意!幹嘛不同意?
陸秀夫覺得他們賺了,楊太後還覺得她賺了呢!
不就是還政嗎?還!不就一換一嗎!?換就是了!
現在,蘇劉義是首相,軍權在張世傑手中,還有驸馬楊鎮更是本家兄弟,這個垂簾聽政,聽與不聽的有什麽區别?
隻要趙昺還是皇帝,她就什麽都不怕。
其實,趙維也是個好孩子。她從小看到大,但是,身在這個朝堂便是如此,有些事由不得人,她也沒辦法。
實在是趙維太霸道,之前在養心宮說出那樣一番話已經傳了出去,朝臣們也是議論紛紛。
最近更是過分,把朝廷的公文拿回家不說,還要讓皇帝去他那看?
沒這樣兒的,原本楊太後還想念及一些情分,對趙維那天的那些話也是信了幾分。但這事兒一出,卻是不得不逼着她使出雷霆手段。
趙昺去找三位相公哭訴,楊太後也是知道的。
所以,她覺得這是個機會,一勞永逸。
對趙維可能不公平,但是,朝争便是如此,哪有什麽公平?哪有什麽情分?
等陸秀夫三人找上她,楊太後幾乎沒有什麽猶豫,便答應了下來。
不垂簾就不垂簾吧!隻要趙昺好,她怎麽樣都不重要。
況且,楊太後也不覺得趙維那些小恩小惠的手段有多高明,要是陸秀夫等人上來,聯合張世傑和蘇劉義等人撥亂反正,也未嘗不是好事。
此時,楊太後還有些慶幸,幸好朝中還有張太尉和蘇相公這樣的自己人可以及時出手,否則卻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成王府。
“嚓!”趙維咧着大嘴,呲着牙,“這麽兇殘的嗎?”
他都驚了好嗎?
“陸君實不簡單啊!太特麽不是東西了。”
原本他以爲,陸、陳等人的反擊應該是聯絡一群理學朝臣,順着趙昺的意思,彈劾趙維,逼太後還政。
這其中,趙維還得配合一下,把太後送回養心宮。
沒想到,走位這麽風臊的,居然把太後也拉進坑裏來了。
現在倒省了趙維的麻煩,不用他出面,隻需要看戲便是。
對面,張世傑和蘇劉義看着趙維那幸災樂禍的勁兒頭,有點牙疼。
“殿下就不擔心自己嗎?”
“無妨!”趙維大手一揮。
“沒跑偏就行。随便他們怎麽折騰,咱們計劃的不正是如此嗎?”
張世傑:“.”
蘇劉義:“.”
倆人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二人是剛從養心宮出來,正是楊太後傳召他們去商量怎麽把甯王壓下去的。
結果一出了皇宮,二人就進了成王府。
趕緊将太後所求告知趙維,太後要和三位相公聯手打壓你。
結果,這位.這位是真沒當回事。也确實确實是在計劃之中。
怎麽說呢?張世傑和蘇劉義可不是當面背後的小人,他們确實是有些偏向太後的。
現在也不是把楊太後賣了,而是二人沒有太後那些顧忌,什麽甯王專權那些亂七八糟的。
因爲,甯王不可能專權。
在甯王的那個大計劃之中,他本來就是要下來的。
沒錯,趙維沒心思在朝堂上跟一幫老政客勾心鬥角,他沒那個時間,也沒那個精力。
借機讓楊太後還政,從朝堂抽身,才是趙維的目的所在,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辦。
張世傑皺眉看着趙維,說實話,他就是個武人,提刀入陣的。相公之間的那些算計,他是真的一點都不願意摻和。
但是沒辦法,身在那個朝堂之上,由不得你。
沉聲道:“殿下,現在離朝是不是太早了?”
兩年大計剛剛開了個頭,很多事兒甚至讓外人看不懂,趙維現在就急于把自己刨出去,張世傑是不認同的。
早了點!
趙維卻是斂去笑意,“沒辦法,由不得咱們。”
那天,他對太後說的那些話,說是那麽說,他要專權,需要專權去做更多的事兒。
可是,趙昺一天天長大,你真的專權掌政,時間長了怎麽辦?
不說趙昺以後會不會有想法,朝臣呢?朝臣等到了一定地步也就難控制了。
說句不好聽的,趙維沒那個心奪位,等到有一天真給你來個皇袍加身,你受得了受不了?
所以,該有的布置還是要有的、
趙維現在退下來,不是爲了讓太後和長大的趙昺安心,而是讓朝臣們安心。因爲大宋不能亂,路還長,而且難走。
讓朝臣生出不必要的心思,就真亂了,肯定走不遠。
況且,兩年大計接下來這一步,萬分重要,可不是開養濟院,開放戶籍,這種小手段了,趙維要心無旁骛地親自掌舵。
“下來就下來了吧!”趙維反過來安慰張世傑和蘇劉義,
“我和太後都下來,朝中有太尉,有蘇相,本王也安心。”
“.”
張世傑無言,這也是他願意幫助趙維欺瞞太後的原因。他沒有私心,一切都是爲了大宋。
點了點頭,不再堅持。想了想,又笑出了聲兒。
“陳與權和陸君實現在應該心懷大暢了吧?被擠出去沒多久就又殺回來了,一定以爲勝了殿下,殊不知.”
殊不知剛從一個坑裏爬出來,又掉另一個坑裏了。
張世傑和那老三位共事這麽久了,也是心生玩味,“不知等那三位回過味來,是何神情。”
“什麽啊!”趙維甩手,“輸給咱們這麽多人,不冤!”
面色一肅,“咱們沒法讓他們馬上放下理學那一套,但這一出一進,卻是局勢大變。”
“回頭,陳相公要跟着我着手那件事,江殿帥也要出征庫斯科。至于陸相,瑪雅那邊還是要靠他。”
“這三人都是肱骨重臣,放在籌政司吃灰,确是浪費了。”
“可惜了!”蘇劉義玩味,“可惜不能在這老三位面前攤牌明說。那三位還以爲他們赢了,趕走了殿下,恕不知.”
殊不知,一切都是算計好的。一出一進,稀裏糊塗從趙維的敵人變成了趙維的苦力。
蘇劉義真想說出去,看看這三位是什麽表情。
可惜,不能說。說了這三位就得炸,就得撂挑子。
要是真撂挑子怎麽行,很多事兒沒他們可是不行。
正如趙維所說,朝廷現在正是處處用人之際,三位肱骨重臣就放在戶部吃灰?那是不行地!
兩年大計,可不是簡單的讨好或者征服印第安人爲大宋所用。
而是像在四川一樣,将手頭上一切可以利用的資源,包括人力、物力都發揮到極緻。
否則的話,隻是團結、打壓、遠交近攻那一套,也不用舉朝上下七天七夜的籌劃了。
這其中,包括養濟院,包括開放戶籍,當然也包括陸秀夫、陳宜中和江钲三人。
他們就算想在戶部躲清閑也不可能,趙維是不會答應的。
臘月初,算起來,趙維回到新崖山已經兩個月了。
陸相公三人也在戶部憋了兩個月了,與太後合謀定計也有月餘,隻是未曾實施。
陸秀夫在等,等機會。
臘月初四,文天祥率領十艘飛剪輪船起航回宋。
不是回四川接任守務,而是回去招兵的。
文公在中原名望甚重,接下來兩年,他要利用自己的威望,往返華夏沿海、安南以及扶桑之間,盡可能的爲扶桑宋廷輸送新鮮血液。
臘月十六,離年關隻剩不足半月,趙與珞領一萬禁軍也登上了北上的海船。
目的地不是大宋,而是西雅圖。
雖然,趙維這邊别說出兵北伐了,兩年大計連開頭都算不上。但是,也不可能等到兩年之後看到成果再現往北走。
趙與珞算是先鋒,這一萬軍士,要提前進駐西雅圖,爲兩年之後做準備。
。
這幾天意外很多狀态也不好。不知道是之前累着了,還是嘗試新的寫法不太熟練的緣故,總之寫出來的東西都不太滿意,廢了不少稿子有點煩躁。
這幾天稍稍放緩一點速度吧,讓我把思路理一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