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鬥部群仙又一次感覺到了火曜的暴動。
不過這一次,非但是沒有什麽驚動,反倒是都有些懷念了似的,彼此對視,慨然而歎息道:“果然是紛争之世啊,沒有想到,就連火曜都足足憋了這麽好幾年,才這麽小小暴動了一次。”
“是啊,是啊。”
掃把星大笑起來,道:
“哈哈哈,火曜,不妨再暴動一番。”
“這些年不曾見你之動靜,倒是有些懷念起來了啊,哈哈。”
水德星君:“…………”
木德星君太歲公:“…………”
鬥部死寂,唯這掃把星官的恣意大笑聲音。
掃把星笑着笑着,漸漸笑不出來,僵硬轉過頭,看着鬥部群仙諸神,幹笑道:“那什麽,我現在,是不是,不應該笑啊……”
水德星君的聲音幾乎是從牙縫裏面擠出來:
“你說呢?”
于是掃把星被臉色僵硬了的鬥部群仙七手八腳全部給捆了丢出去。
………………
不知鬥部群仙諸神之反應。
火曜之靈,早已死死壓制着自己的體内神韻的爆發。
星辰是開天辟地之後,自那一道鴻溝裂痕之中,噴湧而出的星之屑,是無量大道彙聚而成的,天然存續的道果,它們也已存在極爲漫長的時間,自有靈性,隻是這靈性和塵世蒼生的表現方式不同罷了。
不會以言語交談,而沉睡時間也已遠遠超過了常人的一生一世。
可這隻是存續方式的不同。
這并不代表着星辰之靈們不懂得審時度勢。
這火曜之靈自己知道自己的道韻代表着什麽,在三年前,玉皇和齊無惑推動現在這個局勢出現的時候,它感受到了那一股一股無與倫比的神韻反饋,狂喜之下卻也是死死壓制住,硬生生沒有讓這事情爆發出來。
但是這一次,祂快要有點繃不住了。
啊啊——吾之尊主啊。
您到底,又搞出來了什麽事情?!
爲什麽?
爲什麽才安靜了三年,連司法大天尊和南極長生大帝都入劫了?而且還是直接指向您的?!是不是搞錯了什麽?!
火曜之主的靈性死死撐着。
祂覺得自己有點撐着了,亦或者說,從三年前那一次就已經撐着了,現在的話大概有點像是,自己肚子鼓鼓脹脹的,尊主卻還在一邊邊拉開自己的‘嘴巴’,一邊兒拿着一個桶一樣大的勺子,一勺子一勺子把那磅礴的神韻反饋往自己的肚子裏面喂。
不,這已經不是喂了。
這完全就是填,是塞!
太痛苦了,神韻實在是太多了,吾吃不下了!
火曜的靈性誕生出了,在百年前,乃至于千年前,萬年前都不可能出現的感慨,帶着一圈兒一圈兒爆裂的火光餘韻,緩緩逸散開來,而後以星辰可以解讀的方式傳遞開來。
于是其餘十一曜的星光一滞。
旋即其燦爛輝光流轉皆極爲激烈暴戾。
這代表着星辰的靈性進入到最激烈的狀态。
換算成人族可以理解的方式。
大概就是星辰開始罵娘了。
其餘十一曜星君皆在這一日發現,自己的星辰開始暴動,強行逼迫着自己去修行,便是太陰元君都感覺到了太陰的劇烈反饋,似乎是受到了什麽刺激一般。
火曜内部幾乎完全坍塌聚攏,自暗紅之色最深處誕生出了純度極高,仿佛完全爲了【紛争】【革新】而誕生的火焰,絲絲縷縷的金色火光,無邊純粹,無邊寂靜,卻又無邊暴戾。
這純粹的火光,吞噬周圍的諸多【氣機】反饋。
緩緩盤旋,似乎是在這一場席卷世界的【儀軌】之中,火曜終于要突破自己的極限,在這星辰最核心之處,開始孕育一種全新的,堂皇正大的力量氣機。
火曜,再度支撐住了自己的力量。
死死壓制住了神韻的反饋,沒有讓這一儀軌的力量爆發出來。
吾之尊主。
吾終于不負于您。
吾,撐住了。
……………………
玉宸大道君右手按劍,眸子掃過眼前的弟子,心中那個念頭,越來越清晰,緩步踱步前行,踏在了血海之上,眸子垂落,感受到齊無惑的氣息變化,有心将他喚來一問,卻又知道——
那道人此刻的狀态,極爲難得,并非恒久。
他畢竟不是真正的【禦】。
而是窺見了一絲絲機緣而已,也隻有第一次窺見這成爲禦的機緣,才有可能短暫進入如合道一般的,【禦】的狀态,是提前體驗一番【禦】的狀态,稍有漣漪波動,就會從這種萬載難遇的狀态裏面掙脫出來。
能夠主動體會一番這【禦】的狀态,是極難得的機緣。
玉宸大道君并不想要讓自己的弟子失去這等機會。
隻一手叩劍,語氣冷淡自語道:“……有此機會的話,倒是可以好好體會一番,不過,有禦的機緣,前方道路,已無阻攔,可是他畢竟修道之年歲太短,修爲根基,不可能一蹴而就。”
“想要成禦,還需要在得禦之格的情況下,再度修持千年歲月。”
玉宸大道君看着那無邊血海,微微皺眉。
這是血海老祖的力量,是其儀軌,這血海所化的道人一身手段莫測邪詭,在太古時候,委實是做出了許多事情,放在古往今來的大品當中,也算是極爲了不得,能夠排得上号的。
可是——
禦清之下,盡爲蝼蟻!
無論是你天資縱橫,還是出身先天,在禦清面前,皆一視同仁。
這血海老祖的儀軌,就算是被齊無惑盡數吞噬,這萬年道行也隻夠他暢通無阻地修持到大品層次,就差不多耗盡,況且,先前是按照本來的齊無惑之悟性準備的,可是現在這道人得了一絲成禦的機緣,悟性必然大提升。
禦清對于這個境界之下的一切蒼生皆是降維打擊。
而禦的支配性更是強過清。
這萬年道行,怕是用不得三百年,就要給這道人盡數吞了。
玉宸大道君垂眸自語:
“血……”
“這是難得的機緣啊。”
他的嘴角微微勾起,然後伸出了自己的手掌,手掌白皙修長,卻也鎮壓了上古無數神魔,他看着眼前血海之中,自己的弟子,眼底又露出了一絲,若是被上清大道君窺見,必然會讓後者頭皮發麻的神色。
上清靈寶大天尊太熟悉這個眼神了,也太熟悉自己。
自号玉宸的時代。
正是其最偏激最執着最唯我,最不聽勸,一意孤行的時期。
身穿黑色道袍的清冷道君自語:
“若是可以培養出一名弟子,作爲吾之對手。”
“豈不是痛快?”
“血海之儀軌不夠的話,再加一點便是了,呵……”玉宸道君的眸子微斂,似乎有一種無限愉快和滿足的神色,輕聲自語道:
“師徒相鬥,在這太古之世遁去,太一隕滅的時代裏面,和新生之禦交鋒,而這個新生之禦的誕生,更有吾之推動,這般絕妙體驗,隻是想想,就令吾之心中,戰意升騰。”
“能夠跨越時間,和遙遠未來時代的禦相争。”
“何其有幸!”
玉宸大道君的右手手腕出現一道劍痕。
而後,三清級别,哪怕是曾經曆史之上殘留之影,也是三清。
這個級别的鮮血落下。
玉宸大道君臉上露出一絲絲微笑,眼底沉靜:
“開皇末劫,原始天王,還有吾啊。”
“吾爲伱們三個準備一個無上的對手……”
“不必,多謝。”
那鮮血落入血海的儀軌之中,隻落下幾滴,傷口就已痊愈。
刹那之間,血海似乎都凝固住了。
而在道人身旁化作兩道血色劍光,無時無刻不在盤旋,極爲忠誠,極爲專一,護衛其身的兩柄血劍也刹那凝固了。
這什麽?!
這是什麽!!!
三清的血?
三清的!血!
轟!!!!
血海翻騰,如同徹底癫狂,這無量血海和兩柄血劍似乎被玉宸大道君地滴落的鮮血而震動了,血海的底蘊儀軌徹底蛻變,瘋狂地吞噬這幾滴血,而後卻被這幾滴血盡數鎮壓,如是者不斷發生,波濤如怒,層層疊疊。
激蕩起來的狂暴之炁逸散。
而後借此機會,血海蛻變,蛻變之後的元炁湧入道人的元精化身之中。
越發艱難,越發遲滞。
甚至于這化身的眉毛隐隐皺着,臉上浮現出一絲絲痛苦之意。
玉宸大道君的道袍和黑發朝着後面瘋狂舞動,卻是放聲大笑:
“哈哈哈,好好好,有禦之境,有清之血!”
“吾之弟子啊,你既然有此天資,我自該助你,我看你,可不可以吃得下!”
“讓吾好好看看你的極限!”
“然後,再來和我厮殺!”
……………………
天穹之上——
火曜靈性感覺到了,熟悉的感覺,又來了。
“…………”
“唔唔……唔之尊主,吾真的,吃不下了。”
十一曜今日大暴動。
水德星君頭皮發麻,太歲爺木德星君捂着老腰,拎着三萬八千斤的拐杖,憤怒抽擊掃把星:“你放個什麽屁!!!”
“今日可好!”
“今日可好啊!”
“火曜不動,其餘諸曜暴動,我我我,我抽死你!”
………………
而人間氣運洶湧澎湃,似乎永無止息之時,道人垂眸,不知道天界發生的具體事情,不知道火曜的蓄勢,也不知道自己的這一線之變化,令那位玉宸大道君見獵心喜,大笑之,而做出了足以讓靈寶大天尊頭皮發麻的事情。
【絕地天通】已成就,道人袖袍一拂,河圖洛書的神韻收斂。
這一件寶物在靈光纏繞之下越變越小,最終如同倦鳥歸林一般,落入了齊無惑的袖袍之内。
齊無惑體内的人之炁平複下來。
現在,人間氣運正昌盛,威武王李翟兵鋒繼續推進,便可以令四海一統,人間就會再度合而爲一,重現當年上古太古之年的盛況,齊無惑将絕地天通大陣完成之後,此刻終于是有時間去内觀自身。
神之炁,圓滿無上。
人之炁,大成。
天之炁,大成。
而鬼之炁和地之炁,也會随着封神榜的推進而緊随其後,先後突破至于大成。
五氣朝元之法門,似乎就在眼前了,隻要齊無惑自身念頭一動,在數年之内,就足以完成了,到那個時候,五氣朝元,自己這真身也可以突破至于真君的境界,而不至于純粹依靠着泰一功體爲戰。
但是,是否該要如此破境?
齊無惑垂眸,看着眼前這九鼎之首,看着那九座石碑。
老師,玉清元始天尊曾言,天地人神鬼五方五炁之道,過去并沒有人嘗試過,所以,當齊無惑走到這一步的時候,他其實已經走到了一處斷崖邊,前方的道路,再無人走過。
此身往後,漫漫歲月,亦不知道是否有其餘人走上這一條道路。
無論如何,現在的齊無惑,就是站在此道最前面的人。
眼前空曠,身後無人,不知道前路何在,不知道自己的前面會遇到怎麽樣的艱難困苦,但是此刻齊無惑卻不覺得有什麽恐懼,隻有一種說不出的酣暢淋漓之感,齊無惑别無他念,隻是忽而想到——
在最初最初的時候,在那個先天諸神們橫行的時代。
自己的三位老師,是否也是如現在的自己一樣,面臨着同樣或者類似的處境。
前方無人,後方衆生。
當開辟道路。
想到這裏的時候,心中便是自然而然有一絲絲溫暖之感。
就仿佛自己正在走在老師們曾經走過的道路上,也見到了老師們曾經見到的風景。
前來後往,便是傳承。
而在這時候,齊無惑清晰地感覺到了諸多道韻和法門的存在,在這一瞬間,齊無惑仿佛窺見了另外一個自己,他知道,那是天人合一狀态之下的【我】,是那無比清晰,無比冷靜俯瞰一切的【我】。
那是【禦】之我。
哪怕隻是得到了一絲絲神韻,哪怕隻是有了機緣,踩在群山峻嶺之上,竭盡全力,才窺見了那一絲絲最高的氣象,哪怕隻是真正禦之境界和氣韻的千分之一,萬分之一。
但是其質如此,真實不虛。
但是此刻之【我】,亦即爲【禦】。
哪怕隻是千分之一萬分之一的禦,其窺見萬物之角度,也絕不會是尋常真君所可比拟,道人垂眸,如吾見我,一切情緒,心中的漣漪都盡數平複了,唯獨此身在此,五炁在内。
一切在大道之上的方向,在此刻,以無比直觀的方式呈現在【禦】的面前,毫無迷惘,再無疑惑,一種種可能性,一種種道路的方向在他面前排列開來,大道無窮,任吾采撷!
道人恍然。
不知道怎麽的就想起來老師和自己講述道法的時候,說起來有上中下三乘法門。
他微微一笑,忽而自語。
似乎在和老師呼應,也似乎是在和過去的自己談論。
便有春雷陣陣,響徹萬方,自此及彼,轟鳴不絕,令此世蒼生震動。
“吾今演道。”
“破境之法,亦有上中下。”
“三乘法門!”
三更求月票啊,馬不停蹄的碼字,總算是把時間稍微撥到了前面一點,安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