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則至高,一則唯一。
太一,第一劫紀,至高唯一且最強之神。
其實力之強,足以抹殺尊神級别之下最強的娲皇,需要伏羲拼盡一切才能将娲皇的痕迹留存于世上,是上古萬靈天庭的創造者和統治者,無與倫比的強悍。
曾經需要三清四禦尊神聯手才擊敗斬殺的至高神。
而此刻這本該已經隕滅的神,就在齊無惑的面前,他的身軀高大恢弘,渾身散發出淡如晨曦的金光,雙目蒼茫,看不清楚面目,其來自于萬物,卻又存在于此地——
若是來源是太一印,怎麽可能會在這裏?!
忽而一陣劇痛!
齊無惑下意識看向自己的手掌。
曾經接觸太一印,并且遭到太一印玺反噬的手掌上出現了斑斓的光痕,毫無疑問,而這斑駁光痕正是導緻至高神太一出現在自己面前的原因——隻是在上一次,齊無惑才剛剛接觸到太一印的時候,就感覺到了一種熾烈如火般的敵意,而今卻沒有這敵意反噬。
一切猶如明月之光,流轉于此身,清朗溫軟,令人不自覺的放松下來。
齊無惑的心神逐漸疲憊,逐漸放松了警惕,那萬物之靈光溫柔落下,落在齊無惑的身上,落在他的面龐上,似乎要隐隐約約滲透入體内一般,旋即太一伸出手,平和朝着齊無惑的眉心按下去。
齊無惑看着這一幕發生。
而他的心神和理智開始了劇烈的沖突。
心神疲憊而安詳,失去一切的反抗力量。
但是理智卻還在讓他将手往身側握着,不知爲何,先前還散發流光的諸多法寶全部都失去了光澤和神韻,似乎都已經全部被太一印玺壓制,而齊無惑無劍,卻還在瘋狂催動自己的心神,要去握着劍,要去拔劍。
必須要打破這樣的局勢!
必須清醒過來!
醒過來!!!
直到——
铮!!!
一陣陣森然霸道的劍鳴之聲猛然炸開!
森白淩厲,無可匹敵之劍光忽而出現,而後朝着眼前的太一尊神劈斬而下,其勢淩厲,其氣霸道,專一爲神,可斬天下之萬物萬法,正是【劫劍三】!
齊無惑心神一晃,忽而自那種被月色籠罩般的溫柔之中掙脫而出,眼前所見到,太一尊神的手指距離自己的眉心,竟然隻剩下三尺的距離,那根手指散發出淡淡的金色流光,似乎容納有萬法萬理一般。
齊無惑的眉心不斷的跳動。
感知到了一種巨大的危險和侵蝕感!
就好像隻要被這一根手指觸碰到自己的眉心,那麽自己就将絕對不是自己了一般。
一股說不出的寒意自背後升騰起來在,齊無惑猛然後退,肩膀撞在了牆壁上,而牆壁轉眼化作虛無,周圍的畫面忽而變化,仍舊還是山間月色,但是卻帶上了一種說不出的空明感,自是如夢似幻,而一道森白劍光盤旋呼嘯,正自和那太一尊神交鋒。
齊無惑定下心神,察覺到了自己現在所處的環境——
“是心神世界?”
“若是心神世界的我被太一替換的話……”
奪舍?!
齊無惑不由心中發寒。
但是明明是做這樣的事情,太一的行爲沒有絲毫的邪祟之感,反而是堂堂正正。
萬物出身于一。
悉歸于一。
太一自可以從萬物之體内誕生。
如此,怎會是奪舍?
這樣的堂皇正大之感,一種神意直接在齊無惑的心底升騰而起,似乎他一動念,太一便知他在想什麽,而後他便可得到答案,而太一擡起右手,那一道齊無惑所見最強無敵的劍光被他握在了掌心之中,似乎要捏碎,但是下一刻,掌心之中的劍光再度升騰而起。
撕裂金光,斬去萬物萬法,代表一切諸法萬靈之劫滅!
齊無惑按着自己不知道爲何劇烈跳動的心口,壓制住體内那種,想要奔赴往前,想要回歸到【一】的沖動,明明隻是心神世界的幻象,額頭卻不知不覺滲出了汗水,他擡手起決,嗓音沉靜,且言道——
“太上,敕令!”
聲音傳出,泛起漣漪。
卻是沒有絲毫的變化。
之後更用出泰山府君印,并其餘諸多手段,皆無反饋。
太一的聲音安甯無波,隻是在齊無惑的心底回蕩,淡淡道:
“太上,還沒有資格在吾的面前稱敕。”
劍氣縱橫上清之劍意攔截太一。
太一那冰冷而浩大的眸子看了一眼齊無惑,緩緩擡起手,淡淡道:
“敕。”
于是天地翻覆,萬物萬法齊鳴,一根巨大無比的手指緩緩朝着齊無惑落下,在這個時候,一切法寶都沒有任何的意義,一切神通皆被囊括于【一】的恢弘大道之中,似乎隻能夠等死,齊無惑心神一動,一咬牙,擡手翻天印。
翻天印氣機恢弘霸道,燦爛流光,似乎可以将天穹都翻個個兒。
但是即便是這樣的力量。
也在【一】的範疇,在【道】之内。
齊無惑知道,清玉道人這一招或許可以破局,可以轟開那一根囊括萬法萬理的手指,自己的道行和領悟,絕對做不到這一點,也絕對做不到以力破局。
雖然他現在根本不明白爲何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卻是搶在了這一根巨大的手指落下之前,反手擊在自己的心口。
轟!!!
齊無惑隻感覺到身軀巨震,一股劇痛席卷神魂感應而後身軀開始逐漸崩碎。
既然不是對手,既然此地隻是心神世界,那麽令自己的心神劇烈震動,強行醒來,也是一個方法,雖然這會導緻自己的心神震動,受到傷勢,但是除此之外,再無其他辦法能從眼前這至高神的身影面前逃脫。
而且,這樣的法子,未必還能用第二次。
在這空洞幽深的心神世界裏面,【太一】看到那少年道人的身影劇烈晃動,而後在一掌之下化作碎片,逐漸消失,眼底沒有什麽漣漪,隻是任由那一道劫劍氣息穿胸而過,卻未曾得到戰果,也隻是消散,回歸于無形之中。
“咳咳咳!”
齊無惑猛地睜開眼睛,翻身坐起,劇烈咳嗽起來,他的心髒在劇烈抽痛着,一股說不出的巨大恐懼,就像是手掌一樣死死攥住了他的心髒,少年道人的面色煞白,額頭滲出大滴大滴的冷汗,滿嘴如鐵鏽般的腥氣,擦過嘴角,卻發現已咳出鮮血。
心神損傷,連帶着身體也産生了創傷。
這絕不是夢境。
齊無惑看着自己的手掌,左手的掌心上泛起了猶如被某種熾烈之物灼燒過的痕迹。
而眉心則是劇烈的抽痛着,有将手指對準眉心緩緩靠近時候的不适感擴大萬倍之後的感覺,幾乎可以被稱呼爲是眩暈感,齊無惑坐在窗邊坐着許久,等到了溫暖陽光落在身上,帶來淡淡暖意的時候,才緩緩回過神來。
但是那種自心底誕生出的寒意卻仍舊還在,不曾消散。
毫無疑問,若是被太一替換的話,自己就從根本上不複存在了。
太一……
難道伏羲當年的謀算,沒能真正的斬殺誅滅太一嗎?
他的力量還存在,他的道還存在,以至高神的名義,他也終将會卷土重來,對曾經導緻他隕滅,讓萬靈化作萬妖的三清四禦複仇?
等一等?!
蒼龍,還有小蓬草都接受過這太一印。
難道他們?!!
“不好!!!”
齊無惑心中升騰起來一種劇烈的危機感,他壓制心神,用圓光顯形之法和蒼龍,和荒爻都聯系了一遍,萬幸的是他們都沒有遇到類似的情況,蒼龍倒是對齊無惑聯系他頗爲愉快,大笑着說有時間來東海之中聚一聚,喝杯酒。
又說你之前提及的那位,“那什麽,泾河龍君的晚輩龍女,已在妖界找到了,本來人都要回返了,隻是掀起了巨大的戰亂,就暫且停留在了妖界,事情解決了,那龍聖小家夥,就自然而然地把這龍女送回了東海,可那時候你都離開了。”
“哈哈哈,不過放心!”
“龍女之事,且交給我,老夫自會給你解決的痛痛快快!”
而荒爻則是對于齊無惑的忽而聯系表示訝異,而後似乎頗有些許的愉快,語氣雖然一如既往的高傲,卻帶着些許的輕快和笑意,提起小蓬草之事,也确定詢問了小蓬草,不曾做過什麽特殊的夢,齊無惑這才稍微安心,結束了圓光顯形之法。
“不是接觸印玺的都會被盯上嗎……”
齊無惑的面色微微有變化,伸出手掌,看着自己掌心之上泛起了的絲絲漣漪,而這絲絲縷縷的漣漪幾乎是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消失不見,齊無惑握合五指,思考自己的特殊性,并非是因爲修爲高低,否則的話,小蓬草修爲比自己高,而蒼龍修爲遠遠超過自己。
難道是……
師承?
因爲同時得到了老師的一炁化三請,玉清元始天尊的元始祖炁,以及大道君的劍訣真傳嗎?
齊無惑左思右想,隻能夠想到這一個可能性。
或許,不是修爲,道行,根基強橫,就有足夠資格,承載着太一的神魂。
必須要滿足某些特定的條件。
而這個條件,在第二劫紀到現在,尚且還沒有誰能滿足過。
直到齊無惑。
抑或者說,直到昨日……
外面陽光溫暖,少年道人沉靜,洗過了臉,讓自己的心神更爲冷靜了下,而後前去拜訪老師,老者已在外面曬着太陽,翻看一卷普普通通的道書,見到少年道人模樣,并沒能察覺什麽,隻是微笑招手,讓齊無惑來此。
“無惑今日倒是有些許的賴床,來來來。”
“老夫今日有新泡的一壺茶,味道微苦,可是回味卻清朗。”
那老青牛則是趴在一側,懶洋洋地甩動自己的尾巴,似乎難得享受到這人間的陽光溫暖,一切都顯得極爲甯靜祥和。
齊無惑的心中微頓。
太一,至高神!
他終于明白了這五個文字的分量和含義,知道了什麽是至高。
哪怕是老師,也不能察覺到這位的潛藏嗎?
隻是齊無惑在這個時候,察覺到了自己手臂上的痕迹刹那之間收斂到了極緻,瞬間明白過來——
完滿狀态的太一無可匹敵。
但是現在的太一,不管那是真正的太一,還是說隻是殘留的倒影之類的存在,絕非是完全狀态,還有幾份手段,誰也不知。
至少是在忌憚又經曆了數個劫紀的老者。
所以他才要潛藏,才需要斂息。
否則祂大可以堂堂正正出現,而不必在心神世界侵蝕齊無惑。
至少現在的太一,不是那個需要伏羲的謀算,需要三清四禦的力量,需要昊天複蘇才能擊潰的強敵,少年道人按着自己的手掌,心中安心了些許,向老者行禮之後,要開口道出自己夢中的事情,尋求老師的幫助:
“老師……”
就在這個時候,齊無惑的心髒忽而抽痛!
齊無惑還沒有開口說出問題,眼前的世界忽而一花,變得無邊昏暗,萬物都泛起絲絲縷縷的燦爛流光,彌漫天際,籠罩一切,蒼茫的太一似乎就在這萬物之中平靜注視着自己,齊無惑要開口的動作幾乎無法再繼續下去,瞳孔劇烈收縮。
再繼續下去的話會直接死。
是即死程度直接超過釘頭七箭書的道。
神魂俱滅。
是一種約束着不能開口道出此事的神通?!
齊無惑眸子微頓。
而在外界,齊無惑隻是微微出神而已,老者似乎訝異,撫須笑而問道:
“無惑,怎麽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