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風而起,自下而上,席卷于九天,其勢烈烈。
南極長生大帝在長生宮前玉階之上,獨坐而飲酒,看着極遙遠之處恢弘升騰的紫色烈焰,看着原本似乎打算靠近天河的一道道水官氣息都被打得倉惶而逃,而那紫色光焰似乎得意洋洋地回到了天河左右,化作東來之紫氣遮蔽蒼穹。
南極長生大帝似乎有些無可奈何,自斟自飲:
“朱陵啊朱陵,你可真是,讓我該如何說你……”
旋即自遙遠之處收回視線,看到前面,陰雲列陣,陣陣雷聲已在不遠處,纏繞于這南極長生大帝道場左右,而身穿甲胄,佩劍的北帝已經平靜踱步而來,北帝肅殺氣機升騰,南極長生大帝則隻自斟自飲,神色平淡。
長生笑道:“天界有大變,君不去鎮壓六界,來本座這閑人處做什麽?”
北帝語氣平淡:“自是爲了鎮六界。”
他獨自走到了長生大帝的宮前亭台,拂袖,背後還沾染着大帝之血的大氅微微鼓蕩,帶着一股殺戮之氣,而後就這樣披甲坐在了長生大帝的身前,後者微笑着取出了另外一個杯盞,倒滿了飲之長生的美酒,而後放在了北帝面前。
“請。”
北極紫微大帝将掌中的劍放在桌子上。
那摘下瘟部大帝君的手掌,現在端着美酒。
無視了南極長生大帝欲要碰杯的動作,隻是仰脖,面無表情地将美酒飲下。
南極長生大帝看着曾經并肩而戰,生死相依的戰友,隻是微笑了下,而後收回了手掌,自顧自的飲酒,看了一眼北極驅邪院的諸多戰神,收回視線,看着眼前的北帝,笑道:“許久沒有這樣了啊,和好友一起飲下的酒,總是比獨自飲的酒要好喝。”
北帝淡淡道:“朋友?”
南極長生大帝看着眼前的男子:
“北極,你我之間,自什麽時候開始變得這樣生分了呢?”
“我曾經背着重傷的伱,奔赴了一十七層天阙,最終放棄了原本的道,放棄成爲清,選擇了極限,走向長生這個道果,才把你從煙消雲散的邊緣拉回來,而後無敵的北帝再度出現在戰場上的時候,給敵人造成了那麽巨大的沖擊,娲皇擊鼓,祝融和共工進軍。”
“我們那一戰大勝。”
“你也曾爲了救我而孤身殺入妖庭,背着兩把劍,就敢直面太一。”
“那時候的他,比起我們都要強啊。”
“之後昊天建立天庭,你我各自敕命鎮守南北,你鎮死,而守生,我們約定要鎮壓這個世界的諸多兇神,以生死爲界限,可雖然各處于南北,不能時常相遇,仍舊約定每年星辰流轉,南北相依的時候,就要相聚飲酒。”
南極長生大帝看着他,道:
“現在你來了。”
“帶着刀劍和兵戈,帶着北極驅邪院。”
北極紫微大帝看着自己曾經的好友,回答道:“道不同。”
“不相爲謀。”
南極長生大帝隻是無言而笑,他拈着杯盞,眸子總是含着笑意,溫溫吞吞,無人知道他在想着什麽,隻是忽而天空極遙遠處,傳來一陣劇烈的震顫轟鳴,這是來自于大地的力量,是代表着曾經天之支柱不周山的恐怖震顫能力,作爲力量的極緻,甚至于壓過翻天印。
南極長生看着那在天外天争鬥的兩位禦,道:
“我沒有想到,後土會是第一個離開禦的。”
“掌四極,運天柱,厚德載物,嶽渎是依,山川成仗。”
“道推尊而含弘光大,德數蓄于柔順利貞,實力确實是強大,但是可惜,她的根基和力量,在我們四個裏面,本來就是最弱的一個。”
北極紫微大帝平淡道:“後土和我們不同。”
“爲了天地的平和,她的一部分力量,需要化作天柱。”
“禦的身份,對祂來說,雖是有好有壞,能夠幫助她管理地祇,能夠讓她的力量更爲純粹,以臻至于至純至高仁德之力,能讓她窺見陰陽權柄的一端,但是而今之世,還是讓她放棄禦帶來的加持和穩定,取回自己作爲天地化生之一的力量更好。”
南極長生搖了搖頭,道:“即便如此,那她也是最弱的。”
“你遺忘了過去,北帝。”
北極紫微大帝道:
“你還活在過去,長生。”
他放下了杯盞,提起了劍,緩緩起身:
“強于後土的,是【太極天皇上帝伏羲】。”
“而不是【萬類之主天皇大帝勾陳】,是因四禦之中,有三者爲極,才說後土最弱,而今的那天皇大帝,隻禦而已,現在解開束縛,取回力量的後土,未必不能和其争鋒。”
“雖皆名之爲天皇,但是根基差距之大,仍舊浩瀚。”
“長生,今日且問,當年小妹娲皇之死,以及後來的太極癫狂,是否和你有關?”
北帝身上,壓抑着的恐怖殺氣終于翻湧起來,縱此一生,單手支撐天穹,作爲秩序的最後一環。
北帝失去的東西太多,但是這不代表他可以容忍這些。
南極長生大帝搖頭:“自不可能。”
“唯獨這一步,你該信我。”
北極紫微大帝沉默,道:“好。”
轟!!!!
天空之中争鬥的餘波,甚至于從勾陳宮中傳來,大地之母後土,以不周山爲兵,斷裂之前,乃是化爲雙锏,合爲馬槊,執掌大地的神主,就算是看上去溫溫柔柔,但是實際上是以力量爲主,戰鬥方式極爲暴虐強橫的神。
他們可以看到,後土單手持轟天锏,隻是一锏下去。
勾陳宮就轟隆隆的坍塌。
南極長生大帝歎了口氣,笑着道:“看來,朱陵還是沒有趕來啊。”
他起身,掌中出現的兵器卻隻尋常一根青竹,眸子微垂,北極紫微大帝提起劍,天穹之上,禦這個層次的争鬥泛起的沖擊巨大,令天外天皆震顫不已;南極長生大帝沒有再說什麽,後土勾陳相争,而今整個六界的秩序又被北帝以鐵血壓制。
最終,禦之争鋒,未曾席卷六界。
漣漪至此,他站着勾陳一方,而北帝在對面,雙方終究需要戰一場。
劍拔弩張!
淩霄寶殿之中,失去作爲玉皇記憶,失去昊天記憶,隻剩下根基還在的少年玉皇拳鋒微握着,身軀之上,磅礴的炁在湧動着,但是隻有力而不懂得道,就如同一塊頑石罷了,他現在靠着這炁甚至于可以壓死真君,但是如天蓬玄都就能制住他。
何況于其餘那些大帝和禦?
整個三十六重天,已經徹底被恐怖的氣機籠罩了。
後土在和勾陳争鬥,亦或者說,是後土取回力量之後,在瘋狂攻擊,逼迫勾陳出來一戰,而在南極長生宮外,恐怖的氣機升騰,幾乎要激發出昊天功體殘留的力量,但是這些力量隻是松散着的,如同一團氣。
千裏眼順風耳禀報——
“回禀玉皇!”
“妖族,亦有大變!”
千裏眼的神色都已經繃緊成一塊了,道:“妖族前鋒已和地祇接觸,彼此已有交鋒,卻未曾真正厮殺,但是恐怕也是已經快了,妖皇應該是在等待什麽時機。”
是在等待勾陳之攻後土麽?
玉皇的雙手籠罩在了袖袍裏面。
“報——!!!”
又是一聲高呼,穿着甲胄的順風耳也狂奔而來,半跪在地,道:“妖族内部,忽而有妖皇令,調動了曾經誕生過大聖的八大妖國,調動了七十二洞妖王,三十六名妖師,以燭龍後裔爲主掌者,已成百萬大軍!”
“結成了上古妖庭的陣法,據記載,同等規模的陣法,曾經在上古時代擊殺過道門天尊,現在完全不知道他們的目的是什麽,隻是這股氣勢已經極強,臣,隐隐約約可聽到必殺之心。”
“北帝麾下鬥部二十八宿,并巨靈神已率十萬天兵天将,前去妖族防備。”
“一旦出事,則自會瞬間和妖族開戰。”
玉皇繃緊的精神稍微緩和。
驅邪院緝拿反神,鬥部防備妖族,北帝則親自制衡南極。
唯獨這個時候,才能發現那個總是肅然漠然的男人,才是一根頂天立地的天柱,能夠鎮得住局勢,可旋即卻又想到北帝的冰冷視線,以及那一句覆滅,玉皇的心中便仍舊有緊緊繃住的弦,讓祂不能安心不能就此放松。
忽而又有聲音傳來——
“報!!!”
“又有何事?”
“妖族前線被牽制住,妖界内部有百萬軍的聯軍,發現此刻,人族有一支約莫三十萬的氣運鐵騎開撥,皆身披黑甲,穿龍馬,手持重槍,加上後勤諸防備者,亦有近百萬之衆,上一代人皇創造的玄甲噬天陣已展開,氣運如龍升騰,打算趁此機會,鑿入妖族。”
“人皇之道,不修長生,隻要心念合一,合衆之力,能爆發出極強的力量。”
“而現在,先前自妖族返回的秦王,還有一名青年将領,似乎是七皇子,打出的稱号是——”
那神将的臉色都有些發白:
“彰華胥之苗裔兮。”
“複吾族之血仇。”
“皇族在前爲鋒刃,親唱無衣,那個什麽七皇子直接扛着棺材在前。”
“臣以神通聽到,他是真的願意戰死在這一場遠征之中。”
“現在那一股人族的血煞氣運已經沖上天穹,牛宿和鬥宿都已被攪動。”
!!!
少年玉皇的面色都微沉。
後土勾陳之戰。
南極北極制衡。
妖族欲重現上古之妖庭。
人皇玄真死後。
人族自有豪雄和枭雄撿起來【以牙還牙,以血還血】的道。
而幽冥酆都之鬼帝,正欲掙脫北帝的鎮封,重返人間。
這個對于自己的過往隻剩下一片空白的玉皇,真切感受到了什麽叫做量劫,一層一層的漣漪開始重疊,最終在一個個所謂的豪傑,雄者的欲望之下,這漣漪堆疊無量,化作波濤,最終将會席卷六界,而昊天的秩序,就是鎮壓之。
【豪雄的傳奇,不過隻是蒼生的墓葬。】
【那就鎮壓豪雄,封鎖野心。】
【徹底鎮壓量劫】
似乎回憶起了一句昊天的記憶,但是轉瞬就消散了,玉皇的眉宇微微皺着,一股怒意和殺機在胸中鼓蕩,但是卻又因爲清楚的知道自己無法駕馭自己的力量而被死死克制住,激蕩之心緒,仿佛整個六界的矛盾累加至極限,似乎一觸即發。
玉皇垂眸看着昊天鏡。
鏡子裏面是無窮無盡的祥雲,祥雲翻卷,被後土和勾陳的争鋒撕裂成粉碎。
兩位禦的餘波橫掃到了極爲遙遠的地方,觸及到了南極長生宮。
南極長生大帝掌中青竹之上自有水韻,滴落而下,水穿過層層的雲氣,化作了雨霧。
雨水淅淅瀝瀝,越來越大。
仿佛天之悲,仿佛天之怒,籠罩了九州人間和妖界無數地域。
踏——
穿着的靴子在青石上踏過,年少的北帝子背負劍,手握卷軸穿梭在落雨的竹林之中,發絲柔軟,奔赴錦州,而當秦王帶着一衆的百姓回歸人間之後,第二日便開始群情激昂的人族戰将開始整備,最終寫下了遺書,提起了長槍,将寫着自己的姓氏和家鄉的腰牌挂在腰間。
吾等雖然孱弱,然人族斷不可欺。
三十萬鐵騎以必死之心,踏向戰場。
于是氣運如血如龍。
甲胄的甲葉碰撞肅殺冰冷。
而在另外一個方向,百萬的妖族戰将彙聚而成洪流,朝着禁忌森林攻去。
龍皇負手而立,平靜注視着這浩瀚的一幕。
巴蛇低聲悲鳴,龍皇低下頭,看着那少年道人被鎖鏈拉走的方位,天下如大局,牽一發而動全身,如旋渦,如風暴,一觸即發,就像是隻在懸崖上的人,伸手一推,就會摔在地上砸死,如果拉回來的話,或許還能繼續活下去。
但是,誰能拉回來?
少年道人被懸挂在酆都城的高處,酆都城池的諸鬼神行走于大道之上,皆如上古之服,或青面獠牙,或赤發如火,或美豔動人,或猙獰可怖,皆齊齊大笑,中央鬼帝身穿上古之祝禱華服,整個酆都鬼城亮起三十三萬根粗大如巨柱的燈炷,青色的火焰沖天而起。
“哈哈哈哈,諸位,打破北帝封印的時代來了!”
“迎來我等之傳說的時代來了!”
“且随着本帝來開啓吾等的時代!征伐的時代!”
南方鬼帝難看,北方鬼帝被無數根鎖鏈捆縛,卻仍舊是憤怒無比,哪怕掙紮一下都如同被利刃刺骨般的劇痛,卻仍舊瘋狂的掙紮,聞言破口怒罵道:“你放屁!!!”
中央鬼帝周乞則是神色平靜:“可惜了,五弟,你或許看不到這一面了。”
“還有四妹。”
他注視着姿容絕世無雙的美人,似乎遺憾似乎還有一絲絲情愫,最後隻是道:
“一位境界是帝的絕世美人,是很有價值的禮物。”
“我會将你送給南極長生大帝。”
“逆轉生死的嘗試他會很有興趣。”
南方鬼帝不回應,隻是閉目。
于是北方鬼帝憤怒至極,破口大罵道:“周乞你個狗娘養的,你等老子出去!”
“等老子出去!”
“淦爆你啊啊啊啊啊啊!”
北方鬼帝是個渾人,終于還是破口大罵,各種侮辱性的詞彙砸出去,周乞神色冷淡,并不在意,隻是擡手将北方鬼帝直接捆起來釣起來,而後轉身,順着曾經的,北陰酆都大帝,纣絕陰天宮之主的宮殿,走在那三十三重台階之上,一步一步,神色越發的雍容。
也越發的恢弘,肅穆。
背後兩列,無數的陰司幽冥鬼神皆勇烈,肅穆,列陣。
他們甚至于覺得,隻是【泰】一個字,未能完成如此浩瀚的儀軌,于是加上了上古的祝禱,三十三重台階,三十三萬根青銅巨炷,皆在各地以繁複的方式完成,在這每一根巨炷之間,有以血色和陰屬性靈物磨成粉磨寫下的無數文字,符箓。
皆是爲了強化泰,上陽下陰之卦象。
于是從最爲遙遠的方向開始,一點點的光明彙聚,而後伴随着無數的陰司幽冥鬼神的唱誦,這一絲絲流光逐漸彙聚,逐漸變得浩瀚,自遠而近,逐漸變得恢弘,浩瀚,逐漸變得磅礴大勢。
而後一層一層的白玉台階皆亮起!
直至最後,乃至于三十三重。
以此象征,其勢高若蒼穹!
南方鬼帝都不禁睜開眼睛,北方鬼帝面色難看,也有一種被震撼的感覺,擡起頭,像是各處都是蒼青色的火焰,恢弘,浩瀚,而古老的唱誦聲音搖晃,像是來自于遙遠的未來,缥缈,悠遠,像是生死的界限,而這光之恢弘讓他心中都有一種被折服的浩瀚。
最終中央鬼帝雙手托舉東嶽印玺。
于是諸鬼皆是半跪于地。
他們齊齊開口,齊齊道——
【泰】!
簡單的文字,繁複的音節,最終在這如汪洋般的酆都城之中自南方傳遞而爲北,如此回蕩如三十三次,沖天而起,其勢越發磅礴,其氣越發的雄渾,隐隐約約似乎有和某種道共鳴之感,中央鬼帝周乞心中忽而有一種感悟,終于,終于要出現了!
他高呼道:“恭迎,泰山府君!”
周乞知道,吾即是泰山府君。
他要讓這所有的陰司幽冥鬼神都爲他所掌控!
于是其餘的諸多鬼神皆齊齊道:“恭迎,泰山府君。”
“恭迎——”
“泰山府君!!!”
周乞微笑,感覺到一股一股的力量被抽調,自三十三台階之下,一層一層湧動着朝着自己而來,已越發磅礴,越發的浩瀚,最終他展開雙臂,欲要迎接這一股恢弘浩瀚的力量,而後,這力量掠過他,甚至于帶走了他的一股力量。
于是周乞面色一白,這一股力量太恢弘,太強大,對他都帶來一股壓制。
周乞猛地半跪在地,瞳孔劇烈收縮,猛地擡起頭,看到無盡陰神之力彙聚,一縷一縷,仿佛編織成了一件無盡恢弘的衮服,彙聚在了——
那鎖鏈之上的少年道人身上!
!!!
周乞看到那少年道人體内,發生了巨大變化,感知到了自陰轉而爲陽的變化。
他看到那少年道人睜開雙眼,眼眸幽深,仿佛站在最古老的幽冥之中,黑發不知何時竟然因爲陰氣的刺激生長到垂落腳下的程度,皆在身後,少年道人注視着眼前震怒,瘋狂,不甘心的周乞,看着那諸多鬼神,而後如是言,如是道——
“周乞。”
“你,何來之遲?”
和當時被第一次算計時候一樣!
一樣的發展!
一樣的算計!
一樣的話!
周乞心中升騰起來一股憤怒,殺機,以及一絲絲連他都說不清道不明的恐懼,猛地後掠,忽而振臂高呼,道:“你竟然算計我——等!諸位,他打破了我等的還陽儀軌,區區一介真人,且來殺了他,方可還陽!”
諸多曾經在前幾個劫紀裏面恣意妄爲的鬼神,皆是窮兇極惡之徒,之所以這段時間按捺下來,也不過是因爲有還陽之儀軌,此刻被阻攔,又能夠感覺到自己的一絲絲力量确确實實地被吸納入了那少年道人上,自己沒有還陽,對面反倒是活了。
如此狂怒,如此憤恨!
如此被确确實實利用,被搶奪了自己未來的仇恨!
一衆鬼神,至少有七成暴怒而來,先前見到少年道人複蘇而因驚喜而狂笑的北方鬼帝驚怒,道:“跑,跑啊令使!!!”南方鬼帝的眼底也沒有了安靜,而是極緻的擔憂驚怒,齊無惑緩緩睜開眸子,貫穿他身軀的鎖鏈緩緩塌陷。
在高處,可以看到無數的陰神惡鬼朝着自己而來,無窮無盡。
皆是癫狂,憤怒,大殺機!
這是北帝好幾個劫紀鎮壓的所有厲鬼惡魂,數量之多,無法計數,皆兇狠,鋪天蓋地,令萬物失色,陰氣縱橫,令整個幽冥皆震顫,這巨大的餘波讓黃泉都似乎止住了,十殿閻羅皆擡頭,黑白無常手失兵,在陰陽兩界的間隙,陰氣過于激蕩,已經開始侵占陽間之世!
天地昏黃,萬物苦死!
中央鬼帝放聲大笑,卻在後面:
“哈哈哈,殺,殺了他!”
少年道人被懸挂高空,鎖鏈齊齊崩塌,而後足踏虛空。
一身道袍,背後長發散下,眸子平和,看着這老師擔憂過的死劫。
齊無惑緩步往前行走,三十三萬根青銅火炷之光猛然亮起,少年道人身上道袍清淨自在,化作了纣絕陰天袍,雙足踏步虛空,袖袍垂下,五指伸出,感知到這個儀軌帶來的,短暫卻又龐大無比的力量,看着眼前一雙雙充滿殺機的眼睛,看着這劫,起決。
十殿陰司震顫,而黑白無常等陰神拼盡全力阻攔陰氣縱橫入陽間,維系整個陰陽生死。
轟!!!!
一股磅礴之氣掃過陰司,黃泉逆流,陰氣凝滞,十殿閻君皆面色驟變而起身,發現陰氣不再外洩,終于聽到蒼茫的聲音,感知到磅礴的氣息掃過所有的陰魂,有黑發如瀑,面色平淡,着纣絕陰天袍,手持滅罪如意者,站在酆都城之上,手指抵着眉心,而後提起,平平掃過。
“太上,敕令……”
聲音頓住,最後這少年道人垂眸,指決停下來。
他沉默,忽而釋然般笑一聲:
“錯了。”
于是拂袖,垂眸,三十三萬炷火如巨柱,照徹幽冥!
億萬陰神怒聲長嘯。
鎖鏈震顫。
身穿黑袍,泰山府君,如是言,如是道——
“本座——”
“敕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