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道人看着這一卷書,沒有一下把話說絕,隻是道:
“看不看得懂,那要等到看到了才能知道啊。”
雲琴點了點頭,想了想,将這書卷展開來,放在鏡子面上,往日這【圓光顯形之法】,足以将一切東西傳遞過來,也不會變成鏡子裏面倒影的颠倒模樣,但是這一次卻是不同,齊無惑看到那鏡子之上什麽都沒能映照出來。
雲琴已經把書卷靠得很近了。
但是少年道人眼中,這鏡子上面空空如也。
那一個個文字仿佛散去了一般,不可見,不可查,肉眼看不到,元神之中也無絲毫感應。
性靈澄澈者,可以映照萬物。
但是這些文字卻未能映照出來。
齊無惑将這些事情和雲琴說了,少女茫然,道:“不應該啊?”
“難道說是那個大叔用了什麽法門?”
“奇怪,我也沒有看到他寫字的時候有什麽神通施展啊。”
“要不然我讀給你聽?”
雲琴疑惑,可是幾番嘗試之後,這些文字仍舊無法映照出來,無法以【圓光顯形之法】告知齊無惑,她沉思許久,看着這一卷書卷,伸出手按在扉頁上,決定要誦讀,但是手掌下的書頁似乎有千鈞之重,最終少女重重呼出一口氣來,而後擡起手。
珍而重之地将這一卷書就放在旁邊,和她的小木盒疊放在了一起,誠懇道:
“這個太難了。”
“無惑,我不想讀!”
少年道人啞然失笑。
少女咕哝着道:“總之,我看着這卷書就想要睡覺。”
“還是傳送給無惑你,你自己翻看吧。”
“那個玄壇法術太難了,我不是星官也沒有地祇的職位,沒法子用出來。”
“隻好等一會兒讓牛叔幫忙了。”
玄壇法術理論上是在借力,故而天官地祇水官,或者陰司陰神們使用時候會很容易起效,尋常修士,除非是在聯絡自家祖師,否則并不容易用出來,如雲琴,雖然說已經掌握了,但是使用的效果卻不是很好,十次裏面約莫成功三次。
而老黃牛則是個中老手。
其運轉如意,以及對于這搬運物品的玄壇法術的掌握之娴熟。
讓齊無惑不得不疑惑,似乎牛叔已經用過許多其他的玄壇法術了。
少年道人和雲琴閑談許多,少女一隻手托着下巴,聽少年道人說人世間諸多的事情,說他在雨水之中做的事情,說他和人下棋,說他曾了卻因果,治病救人,說人間紅塵煙火氣,少年道人并不着意,隻随意翻閱道經的時候,随口說來,想到什麽便說什麽。
少女一手托腮,眸光閃閃,似乎已暢想到了如此的經曆。
仿佛自己也随着那少年道人一并。
在雨中踱步,和山間的靈性爲友,被陽光和鳥鳴喚醒。
許久後,長歎一聲道:“真好啊……”
“我也好像要去。”
少年道人終究還是忍不住,疑惑道:
“伱還不能來人世間嗎?”
雲琴惆怅不已:“不隻是娘親和爹爹了,就連北帝都不準,得要我成年之後才準下來。”
“說擔心我年幼被騙。”
“我怎麽會那麽容易被騙呢?”
“不過,也隻剩下三年了。”
少女伸出手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臉頰,而後呼出一口氣來,振奮精神,道:
“三年之後,我一定要下去玩,到時候我去找你,我們一起玩遍天下,吃遍人間!”
少年道人仍是笑着答應。
此刻外面仍是暖陽,風光正好,雨後的道觀裏面,石闆清幽,青春年少,所言大多随心而說,并不着意,雲琴吵鬧着要少年道人伸出手按在鏡面上,少年性子溫醇,那少女吵鬧卻也不在意,她喊幾聲,便提起手來,如牛叔所言的那樣,指掌相覆,以此爲誓約,皇天後土,絕不相違背。
兩人這才安靜下來。
少女安靜着,忽而偷笑起來。
“嗯?”
少年道人微微歪了下頭,眼底疑惑。
雲琴擡手笑着道:“無惑無惑,你看啊。”
少女眼底流淌着歡快的笑意。
但是讓她忽而笑起來的卻隻是尋常的事情,伸出手指比劃着道:
“你的手好像比我要稍微大一點。”
“到時候可不能嫌棄我吃的多啊。”
少年道人失笑:“不會的。”
雲琴心滿意足,這才收回手來,乖巧坐了回去,還是有些遺憾,忍不住道:
“可惜,沒有辦法如牛叔說的那樣。”
“牛叔說的那樣?”
“是啊,按照牛叔說的,這個時候,似乎還是要斬雞頭,燒黃符,喝血酒呢!”
“哈哈,斬什麽雞頭,你們兩個是要結拜不成?”
“小雲琴,你不要聽了什麽都拿來玩耍啊,哈哈哈。”
遠遠便可聽到了一陣爽朗的大笑聲,旋即就有雲氣風動,便見到遠處祥雲彌漫,一大漢提着酒,半醉着走來,身姿雄壯,氣魄極渾厚,正是那老黃牛,老牛笑呵呵地來了,一下坐下,伸出手指給雲琴額頭來了個腦瓜崩,道:
“你個小丫頭,老牛我就給你講講故事,你怎麽連故事裏的事情都拿出來用?”
齊無惑疑惑道:“故事?”
雲琴捂着額頭朝着牛叔的背影做鬼臉。
聞言卻有三分眉飛色舞,道:“是牛叔講的故事。”
“是講主人公白手起家,如何自被奴役的狀态下跑出來,而後奇遇修行,煉氣吐納,做生意時卻又遇到豪強欺壓,于是縱橫聯絡三十六洞妖魔,七十二府散修,在妖國之内縱橫來去,最終成功打敗敵人,占據一地,自稱爲王,不服妖王管教,不聽妖皇命令,逍遙自在,遊戲世間的故事!”
“講得可詳細了!”
老黃牛又一個腦瓜崩讓少女捂着額頭,含着兩大包淚花停住了講述。
而後對齊無惑道:
“這故事,是我一個朋友告訴我的。”
旋即也不繼續下去,就此打住這個話題。
手指微微虛空一點。
便是有一個個匣子飛出來,老牛将這些匣子放在掌心,笑着道:“幸不辱命。”
“總算是準備好了足夠讓那孔雀成長的東西,我專門控制着禍鬥的火候,做成了靈液。”
“到時候每日分門别類,給那孔雀鳥兒滴落幾滴便是了。”
“呵,方才是遇到些事情,這才稍稍來得遲了些,幸得你們還沒有聊完。”
老黃牛笑一聲,因要湊那熱鬧,他一口氣從雷府奔到了無數婆娑世界外的東方淨琉璃佛國,而後再從那東方淨琉璃佛國一口氣不停得奔回來這玄武七宿之處,饒是老牛皮糙肉厚,耐力過人,如此急奔了兩次也是累了個不輕。
雲琴擡起頭,好奇道:“遇到事情?”
老黃牛道:“是啊……”
他沒有多說什麽,取出匣子,笑着道:“那我起個玄壇,将此物給你送過去。”
雲琴把自己的木盒子,還有那一本書一并遞給了老黃牛。
老牛好奇道:“這什麽?”
少女理所當然:“桂花糕的回禮啊。”
于是老黃牛哈哈大笑,道:“不錯,不錯,有來有回,這樣才對。”
當即起了玄壇,從玄武七宿牛宿,直接鎖定了身爲地祇的無惑道君,而後法壇之上流光變化,老黃牛的實力何等強橫,尋常的星君也不是他的對手,菩薩也不過是個平手,玄壇對他來說,也不過隻是個尋常法術,還有閑散功夫和雲琴無惑談笑。
隻是起決的時候,發現不對頭。
自身法力幾不受控制。
瘋了一般地湧動進入了這玄壇之中。
“這,這是!”
老黃牛身子一晃,幾乎直接半跪在地。
轟!!!
玄壇之上的氣息猛地逸散,所消耗的力量之大,讓老牛那張飽經曆練的老牛皮都瞬間蒼白,刹那之間,玄壇之上放出七色流光,但是終究是鎖定了齊無惑,刹那消散離去了,等到了東西都傳送出去,老黃牛已近乎虛脫,大口喘着粗氣。
雲琴都被吓到了。
連忙去攙扶。
“牛叔,你,你怎麽了?”
老黃牛喘息,勉力起身,道:“無,無妨,隻是法力消耗有些巨大,罷,罷了。”
一邊喘息着一邊緩緩坐下來,隻覺得腿腳都發軟了。
“這是怎麽回事?”
“老牛我就算是從雷府跑到了佛國,又從佛國奔回玄武七宿,也沒有這麽累。”
“莫不是這些材料太雜,位格太高,想要玄壇得要借道天尊,消耗太大麽?”
老黃牛面色不變,隻裝作無事,以安慰住了雲琴無惑,心底卻極是驚疑不定。
可多疑謹慎如他。
卻從不曾想到那本書,甚至于連一絲念頭的懷疑都沒有升起來過
而齊無惑身前的法壇則是出現了那些物件,諸多有着諸如朱雀神君氣息,青獅精血的玉匣子都在最下面被鎮壓着,一卷看似尋常的書卷正放在上面,少年道人下意識伸出手去拿,将這一卷書拿起來,翻看時候自然而然翻到最後一頁,上面寫着一行文字——
【██大道君】
文字潇灑不羁。
但是齊無惑看到那些文字,卻認不出來。
不但認不出來,當視線移開的時候,都不會産生自己看過這些文字的感覺。
重新打開第一頁。
見到文字潇灑俊逸,極爲恣意——
和雲琴看到的,那種溫和有禮的文字完全不同。
這些文字映照入齊無惑性靈之中。
化作一穿黑衣,側躺在太極圖上打哈欠的懶散道人,似極清俊,極潇灑。
道人擡眸,直看着眼前的少年,忽冷笑,一揚眉,一開口:
仿佛有一聲音直接在少年道人心底響起。
“小子敢耳!”
“如此狂妄!!!”
齊無惑:“???”
少年道人想了想。
本能動手。
啪——
直接把書卷合上。
于是那道人模樣直接被夾扁!
“小子——!!”
“狂妄!!!”
給朋友推一本書啊,《修魔的我苟在末日瘋狂進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