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奴王帳内,頭曼沉着臉看着下方的部落首領,而這些部落首領也是面面相觑不敢多說。
匈奴王帳中的氣氛之所以如此壓抑是因爲當初頭曼規定五天内必須抵達上黨郡下,而現在左賢王和右賢王兩個部落,及麾下的小部落還沒抵達,這讓頭曼感覺到自己的威嚴再度被無視。
“咳咳咳。”公羊令輕聲咳嗽提醒頭曼。
頭曼壓制住心中的憤怒說道
“大軍奔襲而來,讓我們的兒郎們好生休息,等到左賢王和右賢王部抵達便是我們南下的時間。”
“謹遵大單于之命。”
等到這些部落首領離開之後,頭曼将自己的馬鞭甩到了桌案上,憤怒的說道
“這次我一定殺了阿魯特,他屢次三番的挑釁我作爲大單于的威嚴,不殺他難免會讓其他人輕看于我。”
“大單于要殺左賢王,也不能是現在。”公羊令說道。
“爲何?”
“現在整個匈奴再度雲集準備南下,雖然人數無法和當初雁門關之戰相比,但參與的部落卻是整個匈奴,現在應該是大單于樹立威望,拉攏收複這些部落首領的時機,而不是殺了左賢王。若是現在殺了左賢王,雖然能起到暫時的樹立起威嚴,但也會讓其他部落首領感到惶恐,他們會害怕自己什麽時候會被大單于是殺死。
當這種惶恐超過了他們的承受程度,大單于會覺得他們是自殺擺脫這種惶恐,還是起兵聯合起來推翻大單于的統治呢?”公羊令問道。
頭曼聞言沉聲說道
“自然是選擇聯合起來,他們又不是傻子。”
“尤其是大軍出征,若是殺了左賢王難免會影響軍心,而且左賢王帶來的軍隊也不在少數,到時候誰敢保證他們的忠心?”公羊令撫摸着胡須說道。
“那我就如此忍受嗎?”頭曼撇了撇嘴說道。
“右賢王或許真的是因爲有事耽誤了,但左賢王絕對會爲自己的來遲找理由,到時候大單于隻需要順着他的話原諒他即可。”公羊令說道。
“你們中原人就是瞻前顧後,要我說還不如殺了他,哪怕其他人背叛了我,我狼族的勇士也能爲我重新征服他們。”頭曼擺了擺手說道。
“若是如此,那時的匈奴将會是一個傷痕累累的匈奴,不要說南下征服中原,能夠應對東胡就已經是狼神庇佑了。”公羊令冷冷的說道。
想到東胡人,頭曼剛想張嘴反駁,但還是沒說出口。看着頭曼吃癟的樣子,公羊令笑着說道
“大單于不用擔心,隻要度過了這個寒冬,一切按照我們的計劃進行,那麽整個匈奴将會隻是大單于一個人的匈奴。大單于别忘記匈奴王庭内的兩個部落首領和他們手下的戰将。”
聽到公羊令再度說到當初匈奴王庭的事情,頭曼也不由得陷入了沉思,公羊令隻是稍微施展小計謀,便讓這兩個部落上下離心,首領沉迷享樂,再無戰意,戰将仇恨首領,聚集親衛殺了首領,取而代之,繼續享樂,從而讓兩個部落徹底廢掉,他再用中原人的制度通知了這兩個部落。兩個部落和他的本部從此完完全全的聽命與他,不敢有絲毫的異心。
想到匈奴王庭内的匈奴貴族、士兵、子民對他的俯首帖耳,他心中升起了一股至高無上的感覺,而這些一切不過是公羊令賞賜了這些人錢财、女人和衣服,這些對他可有可無的東西。
“如此,丞相回去之後可以在整個匈奴的貴族中施展計謀,讓這些部落徹底聽命于我,女人、錢财、衣服還有這次劫掠來的書籍等等全部都歸丞相所管。丞相盡管去做。”頭曼說道,左賢王接二連三的挑釁他,而他隻能忍下,這讓他開始渴望中原的君主權威,若是如同中原那般,整個匈奴都聽從他的,他還需要忍受這個氣嗎?
公羊令見到自己想要的都拿到了,拱手對着頭曼說道
“臣一定不會辜負大單于的信任。”
鹹陽,秦王宮内,嬴政議事的大殿内氣氛格外的沉重,嬴政看着桌案前鋪着的情報,下方的子遊、呂不韋、尉缭、蒙武、王翦、馮毋擇、李斯、韓非、張蒼等等嬴政的心腹大臣全部聚集了起來。
“匈奴一改往常這次選擇了上黨郡,若不是有人給頭曼出謀劃策,匈奴絕對不會如此。”嬴政沉聲說道。
其他人同樣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匈奴内部可能出現了一個并非是莽夫的人,子遊沉思了一下說道
“匈奴現在可能已經聚集在上黨郡外,随時都可能攻打上黨郡,王贲應該已經調動一部分軍隊北上支援邊城了,當務之急是調動北地郡的軍隊前往上黨,他們常年和匈奴交手,知道如何應對匈奴。”
“這件事國尉府已經拟好了奏章,請大王過目。”尉缭将一封奏章拿出說道。
趙高接過奏章放到了嬴政的案前,嬴政簡單的掃視一眼之後,揮手示意趙高拿來秦王印,趙高捧着秦王印,嬴政将王印按在了诏書上,同時将虎符拿了出來說道
“除了北地郡之外,馮毋擇你帶領羽林軍北上,是時候展現一下你們羽林軍的實力了。”
“諾!羽林軍定然不負大王期盼。”馮毋擇拱手說道。
這些日子馮毋擇也是過得極爲憋屈,羽林軍成立之後,整個秦軍都驚訝于羽林軍的待遇,雖然知道這是戰死英靈的後人和精銳組成的人,但還是質疑羽林軍的能力是否配得上如此待遇。
因爲缺少施展的地方,羽林軍隻能忍着看其軍隊對自己的懷疑,現在羽林軍上下,包括他這個主帥心中都憋着這口氣,等着上戰場徹底打臉這些人,讓他們知道什麽叫做,爲國羽翼,如林之盛。
“之前調往北地郡的糧草,什麽時候能夠調到上黨郡?”嬴政問道。
“調往北地郡的糧草以赈災爲主,而軍隊的糧草還在路上,讓其現在改道,倒也來得及,算上路上消耗,後續的糧草需要增多一些。”張蒼拱手說道。
“糧草損耗無所謂,必須要供應上大軍,寡人有預感,這将會是一場大戰,頭曼不會輕易的放棄南下的機會。”嬴政說道。
“諾!臣回去便再度籌劃糧草的事情。”張蒼拱手說道。
現在面對的匈奴寇邊,張蒼也知道自己不能再繼續擺爛了,必須要拿出去全部實力來積極籌劃這次的糧草之事了。
“寡人決定此次出征,骊山大營十五萬人盡數出動,十五萬大軍需要一個主帥,何人來當?”嬴政看着下方問道。
“臣願意前往。”尉缭站出來說道。
看到尉缭請命,蒙武和王翦都打消了擔任主帥的想法,不同于子遊當初是爲了穩定軍内平衡,讓他們不得不放棄主帥的位置,而尉缭則是真正的在兵法上超過他們的,讓他們心服口服。
嬴政看向了尉缭,這是尉缭入秦之後,第一次主動請命帶兵。也隻有在這種種族之戰的時候,尉缭才可以放下心中的私心,全心全意的爲秦國效勞。
“太尉掌握秦國全國兵馬調動的權力,理應由太尉擔任。同時調動蒙恬、楊端和、李信、司馬信等諸将北上,以供驅使。”嬴政說道,随後拿出了可以調動兵馬的虎符。
将秦國大部分的戰将調到一個地方,這是一個很冒險的行爲,這些人都是鎮守一方的人,将他們調動很有可能導緻邊境不穩,但嬴政此刻選擇相信趙魏楚三國不會在這種種族之戰的時候背刺秦國。
種族之戰,而内戰止,這是底線,不是各國的底線,是百家的底線,若是有人在這時候搞背刺的事情,就不原本的别人了。
趙高将虎符交給了尉缭,尉缭從自己的懷裏掏出了另半塊虎符,兩個虎符對在一起,表示他獲得了整個秦國兵馬調動的權力。
“臣定不負大王信任!”尉缭說道。
“寡人決定讓老師陪同,這次是面對種族之戰,諸子百家可能都要參與進來,到時候需要一個人和這些交流,老師是最合适不過的。諸位以爲如何?”嬴政問道。
“臣無異議。”呂不韋站出來說道。
其他人也附和了,嬴政也就下達了命令
“令,王師子遊爲監軍,跟随大軍北上,守衛邊疆。”
“諾。”子遊拱手說道。
“仲父,軍備物資這些需要丞相府協同各個部門全力配合,這次寡人要打出秦國的威風,要讓匈奴人十年内不敢再犯邊疆。”嬴政冷聲說道。
“諾!”在座的所有人都拱手行禮。
出征的事務安排完畢之後,所有人都去按照自己的任務去準備,李斯和韓非兩人雖然沒有在出征上領到任務,但是作爲廷尉府,他們有着更重要的任務,那就是在大軍出征的時候,安穩鹹陽。
大軍如此大規模的出征,鹹陽附近的守軍幾乎盡數出動,若是有人在這時候想要作亂,後果他們無法想象,所以廷尉府需要在大軍外出的時候,嚴格關注鹹陽内外的全部風吹草動。至于地方,禦史大夫馮去疾會派遣才能和品格極佳的人巡查整個秦國。
随着秦王诏令的頒發,整個秦國朝堂都知道了大軍北上迎戰匈奴的事情,這些大臣在得知出征的人選之後,也沒想着去出謀劃策,整個秦國最頂層的人都參與了進去,他們這些人的計謀都是可有可無的,他們唯一能做的就是穩定好後方,防止有人作亂。
按照禮法,如此大軍出征,是需要誓師大典的,但因爲時間緊迫,并沒有精心準備,一個臨時搭建起來的點将台,嬴政站在台上,一襲黑色的王服,下方是數不盡的秦軍,黑色的軍隊如同一眼望不到頭。
“此戰,乃是爲了我大秦子民而戰,嬴政在此謝過諸位将士。”嬴政站在點将台上對着下方的軍隊行禮。
“風!風!風!”
十五萬人的呼嘯聲響徹整個天際,他們看着台上的嬴政眼中充滿了瘋狂,單憑嬴政對他們行禮,這便足以讓他們忘卻一切拼死戰死沙場了。
“三牲已祭,我大秦戰死的英靈會保佑我大秦軍隊百戰百勝,政再此等候大軍回來,親自爲大軍舉辦慶功宴!”嬴政站在台上喊道。
“大秦萬年,秦軍萬勝!”
“大秦萬年,秦軍萬勝!”
嬴政對着趙高點了點頭,趙高展開诏書,對着軍隊喊道
“秦王诏書,令太尉尉缭,爲三軍元帥,統領全軍,北上迎戰匈奴,王翦爲大軍副将,蒙武爲先鋒将軍,王師子遊爲監軍,蒙恬、馮毋擇、李信、王贲.諸将爲校尉,望全軍一心,驅逐外敵,護我大秦!”趙高念完诏書。
尉缭翻身下馬,走上了點将台,嬴政将天子劍和虎符交給了尉缭。
“臣定護衛邊疆,驅逐匈奴!”
尉缭單膝下跪說道。
“寡人相信太尉。”
尉缭站起身對着下方軍隊舉起了手中的天子劍高聲說道
“全軍出發,北上驅逐匈奴!!”
“風!風!風!”
“赳赳老秦!共赴國難!”
子遊等将領一拳錘在自己的胸口喊道。随後整個秦軍都開始唱起來他們耳熟能詳的秦軍戰歌。
“赳赳老秦,共赴國難,赳赳老秦,複我河山。血不流幹,死不休戰!西有大秦,如日方升,百年國恨,滄桑難平!天下紛擾,何得康甯!秦有銳士,誰與争鋒!”
望不到盡頭的大秦朝着上黨郡的方向全力奔赴而去,整個大軍分爲三個部分,騎兵在蒙武的帶領下拼命的朝着上黨郡而去,他的時間緊迫,晚到片刻便可能導緻匈奴攻破邊城的可能性大上一分。
秦軍北上抗擊匈奴的事情,很快便傳遍了整個秦國,進而傳遍了整個天下,一時間百家雲集,各個門派紛紛走下山,走出山門,朝着上黨郡的方向而去。
而此時王贲接到了鹹陽的命令之後,帶着兩萬大軍朝着膚施出發。
今天的一萬字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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