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阿廖沙已經換了一身裝備。
原來的那一身糊着厚厚油泥的軍大衣被一身全新的長款羽絨服替換掉了。此刻的他氣質已經發生了全然的改變。
原本的鐵血硬漢氣質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從那見面不言先露三分笑的臉上能明顯看出來精明的商人模樣。
果然啊，錢壯慫人膽！
有了錢之後，阿廖沙膽子立刻就大了起來！
當然，朱羽是沒意識到，阿廖沙之所以膽子大，至少有六成的功勞在他的那張采掘許可證上。
第一步一旦邁出去，手裏有了厚實的美鈔之後，那阿廖沙頓時覺得自己前十幾年在這裏的奉獻真的是傻透了。
他現在需要的是把自己所有身邊的資源，能換錢的都換成錢，然後帶着厚實的鈔票離開這裏。
現在這一把大的，是阿廖沙從最開始就在計劃着的。隻要這一把幹成，剩下的再搞不搞，都無所謂了。
朱羽這麽一說，他立刻笑了。
“東西太多，運輸起來比較麻煩。”阿廖沙小聲說道：
“我覺得有兩種辦法。要麽你的車隊直接去倉庫所在地，晚上直接拉出來。要麽我找貨車，晚上給你送過來，不過就得螞蟻搬家一樣，每天送一點，會麻煩一些。”
“那還是螞蟻搬家吧，我就在這裏接收。”朱羽直接選了第二種方案。第一種方案雖然方便，但朱羽直覺那個太過于冒險。
真要把貨車拉過去，然後被人包了餃子，那真就是送上門的菜。
自己的這些隊員雖然在某種程度以下的小範圍鬥争中算優勢兵力，但在别人地盤上，但凡有個陷阱，那都是肉。
“行。那從今天晚上開始，我盡量多拉！”阿廖沙也沒強求。現在雙方建立了初級的信任關系，但這種信任關系并不算很穩妥，他需要朱羽的錢，朱羽也需要他的象牙。
表面上看都不是剛需，但實際上他是剛需。
阿廖沙離開後，朱羽叫來了冉傑。
“今天晚上，咱們警戒加強一下。”
“老闆，你覺得這次交易有問題？”
“不好說。總之多做準備肯定是沒問題的。”朱羽說道，“我們在别人的地盤上，還是小心點比較好。”
他這麽一說，冉傑就明白該怎麽做了。
很快，他就安排隊員們分批休息，做好戰備準備。
每個人都把自身攜帶的武器檢查好，點位記清楚，夜間行動的手勢、信号背熟。
這些隊員雖然不知道晚上會有什麽樣的行動，但有這樣的命令，大概都能預料到情況，一個個興奮得不行。
天黑得很快，營地裏除了一盞吊在旁邊樹幹上的ＬＥＤ燈外，其他地方都是黑的。
即使是作爲哨兵的隊員也已經潛伏了起來，從遠處看過去，根本發現不了。
子夜時分，汽車引擎的聲音響了起來，由遠及近，聽得出來，這不止一輛汽車。
地面的震動感傳到了每個隊員那裏。冉傑輕吹一聲哨子，所有的隊員立刻進入到了自己的點位。
朱羽和薇拉在帳篷裏沒有動。所有的安保防衛工作有條不紊的展開。
前來的車隊停在路邊，有人下來——朱羽聽得出來，下來的人不少。其中大部分在車隊附近展開，而少數的幾個人往營地這裏走過來。
“差不多……有四五十人。”朱羽用對講機告訴了冉傑，“不好說這些人是做什麽的，呆會兒要搬象牙的時候，注意點兒。”
“明白！”
沒一會兒，阿廖沙帶着人來到了營地這裏。
冉傑的夜間視物能力相當的強，他能看出來阿廖沙隻帶了三個人過來，便和兩個隊員一起來到了營門口。
“冉，我的朋友伱好！朱先生休息了嗎？”阿廖沙笑着問道。
“休息了，東西拉來了？”冉傑開門見山的問道。
“拉來了，現在搬嗎？”
“行。我現在帶人過去搬。”冉傑招了招手，六十人的隊伍陸續走了出來。
冉傑當着阿廖沙的面對這些隊員叮囑着：
“持槍人員警戒，徒手人員搬運象牙，兩人一組，提高警惕。”
阿廖沙不懂漢語，但旁邊有人顯然是懂的，悄聲告訴了他。
“冉，你不信任我嗎？爲什麽會這麽說？更多的人搬東西不是更快嗎？我也能更早一點拿到錢。”
阿廖沙的語氣有些“幽怨”。
換一個愛面子的人，恐怕就真不好回答了。
冉傑卻像根本沒聽出來他話裏的意思一樣，認真的回答着：
“我們這兩天碰到了不懷好意的。所以需要提高警惕。畢竟你們用車把東西運過來，不可能全程保密。如果這件事情被有心人利用，從中破壞你我之間的關系，那就不好了！”
冉傑的話蘇斌翻譯了過去，阿廖沙沒有說話。夜間也不好看出他的表情來。冉傑就當他相信了，然後帶着人往貨車的方向走去。
走到貨車跟前，冉傑四下觀察着，卻并沒有看到朱羽所說的那幾十個人，他立刻就提高了警惕，再次叮囑持槍的隊員：
“大家提高警惕啊！稍有風吹草動，立刻開槍！”
這話就比較吓人了！
徒手的隊員開始搬運象牙——那些象牙基本上都是兩米多的，一個人就能扛起來一根，搬運的動作也很快。
朱羽讓薇拉呆在帳篷裏，他已經悄悄的爬了起來。
隊員們扛着象牙回到了營地，把象牙堆在了原來的位置。
朱羽過去看了一眼，發現那些象牙的确是存放的時間比較長，不過疏于打理，表皮上已經幹的出現了裂紋——
當然，這并不是整根象牙有裂，而是原來的表面就沒有清理，髒東西比較多，就跟灰垢一樣。
但看象牙的品質，剛扛回來的這二十幾根象牙裏，就有六根冰牙，還算不錯。
隊員再一次運回來象牙，出去的時候，朱羽就跟着走了出去。不過他并沒有一直呆在隊伍裏，而是很快就消失在叢林裏。
隊員們第一次回來的時候，冉傑已經告訴了朱羽并沒有看到那些人。朱羽就想着去打探一下——
這時候無人機就算飛出去，一時半會兒也不一定能找到，還不如他的天眼來的靠譜一些！
朱羽在叢林裏行走，有天眼的加持，和白天并沒有什麽區别。他甚至能看到某個粗大的樹木的樹洞裏，有一頭棕熊已經進入到了冬眠模式。
很快，朱羽就來到了距離公路不過四五百米的地方。
然後他就看到了有幾十個人埋伏在車隊的周圍，手裏都有槍！
這些人呈半包圍的隊形藏身于叢林灌木之中，這個半包圍如同碗口一樣，碗底的位置在隊車，而口朝着冉傑他們的方向。
此刻冉傑正在車隊那裏指揮着隊員搬運東西，朱羽立刻把這個情況告訴了他。
冉傑聽了臉色一變，立刻下令：
“徒手隊員全部躲在車後！持槍隊員，面向營地方向，呈反沖擊隊形！”
說話間，他自己也把槍取了出來，面對着叢林那邊做出了射擊的态勢！
原本一直跟着他們的阿廖沙吓了一跳，立刻過來問道：
“冉，怎麽了？怎麽不搬了？你們這是做什麽？”
“叢林裏面的人是你們的人嗎？”冉傑面無表情的提着槍，槍口若隐若現的對着阿廖沙。
“這……”阿廖沙愣了一下，然後有些尴尬的笑道：
“是啊，我帶了一些人過來。不過這些人是和你說的一樣，爲了防備可能出現的意外……”
“那麽，告訴你的人，最好不要有什麽其他的動作……我既然能發現你的人，也能讓你的人瞬間就失去作戰能力！”
冉傑說的很誇張，但阿廖沙還就信了！
能夠在這黑暗的叢林裏發現那些埋伏的人，那麽自然就有了對付這些人的能力！
阿廖沙立刻笑着解釋道：
“冉，你放心，我們的這些人……都是過來保護這些象牙、對付那些圖謀不軌的人的，放心吧，絕對不會把槍口對着你們！”
“最好是這樣。”冉傑冷冷的回了一句。
蘇斌把這話翻譯給了阿廖沙之後，阿廖沙連連點頭。
而那些隊員隐隐也把槍口指向了那些埋伏的人。
一心想拿到錢的阿廖沙自然是不想這樣僵持着，他立刻對着叢林喊了兩聲，然後那裏悉悉索索的傳來了一陣聲響，随後便有一隊人走了出來。
這些人原本打算幹嘛冉傑并不清楚，不過看着對方個個持着槍，他的确是捏了一把冷汗。
顯然，車隊到來之後這些人就埋伏在了這裏，他帶着人在這裏搬了兩次象牙，對方說不定槍口就在指向自己！
好在整個過程他們一直保持着警惕，加上朱羽又及時發現了他們，把一些“可能”的情況扼殺在了萌芽狀态。
這些人出現後，冉傑的耳麥對講機裏傳來了朱羽的聲音。
“那些人全都撤走了。安全！”
“好吧，繼續搬運！”對方既然已經恢複了善意，那麽他也不介意維持表面上的關系。
朱羽看着情況正常後，往營區走的時候，手裏多了一個提包。
剛才他已經數過，這一次阿廖沙一共帶來了一百根象牙，三十六根犀牛角。
加上阿廖沙的提成，朱羽這提包裏準備的是三百萬美元。
現鈔。
有些鈔票見不得光——至少在老美那邊不好花，那就用在這裏吧。
幾趟搬完，阿廖沙帶着那幾十個人來到了營地門口。
朱羽沒有出面，而是讓冉傑提着那一包美鈔交給了阿廖沙。
“這是三百萬美元。”冉傑對阿廖沙說道：
“這一次合作愉快。下一次過來的時候，我希望能夠提前把人給說清楚。别惹了誤會——其實剛才我們的武器已經瞄準了，如果不是多說了兩句，你們這些人恐怕已經都是死人了！”
阿廖沙擦了一把汗，接過裝錢的提包說道：
“一定，一定！下次過來的時候，我一定會注意的！”
三百萬美元到手，足以抹平一切不愉快，阿廖沙笑着帶着人離開了。
這些象牙的質量不錯，有了這一批象牙和犀牛角，朱羽在大島那邊的雕刻廠是真的可以開張了。
冉傑安排了夜間的哨兵，又讓人操縱着無人機在四周看了一圈，沒有發現有什麽異常之後，才休息了。
接下來的一個星期，阿廖沙陸續又拉來了三批，共接近四百支猛犸象牙、近一百支的披毛犀牛角。
光這些東西，朱羽付出了千萬美元。
但真正要把這些東西雕刻成工藝品或制成藥品再出售出去，朱羽粗略估計，至少能給自己帶來三千萬美元到五千萬美元的收入。
美美的！
阿廖沙最後一次過來的時候，強烈要求和朱羽見一面。
朱羽倒也沒有拒絕。
在營門口的燈光下，阿廖沙看到朱羽後，眼睛一亮。
“朱先生你好！”阿廖沙竟然學會了一句普通話！
不過随後他還是用大毛的語言對朱羽說着，薇拉在旁邊翻譯着。
“這一次做完生意後，我會離開這裏去往其他地方。不過我希望以後如果有機會的話，還能和朱先生你合作。”
“當然可以。”朱羽聽了薇拉的翻譯，笑笑說道：“我準備建一個猛犸象牙的加工廠。以後會持續的收購象牙和犀牛角。
如果你以後還打算做這樣生意的話，我們當然可以繼續合作——你有這樣的人脈資源，不做這一行可憐了！”
聽了薇拉的翻譯，阿廖沙笑了，他立刻說道：
“那沒問題！等過段時間，我會聯系其他認識的人，收購一些象牙——”
“恐怕到時我們已經不在這裏了。”朱羽說道，“不過我在托木斯克的那個城堡有人留着。隻要你把象牙運到那裏，我會讓人高價收購的！”
阿廖沙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了，他最後說道：
“我們局長在這一次的交易過後，覺得朱先生爲人真的非常可靠，所以讓我告訴你一個消息，說這算是附加送給的。”
“什麽消息？”
“他說，我們國内有專家打算近期去挖掘一個位于湖中的古城遺址，而那個地方，在你們華夏的古代，叫‘唐努烏梁海’。”
“什麽？”朱羽愣了一下，他沒想到阿廖沙的上司會給自己這麽一條消息。
爲什麽？
因爲自己以前尋找寶藏的經曆，還是因爲自己是華夏人？
阿廖沙傳達完這個消息，拿着錢就離開了。
這些錢雖然大部分屬于局長，但就算是極少一部分屬于自己，加上先前的那些，這些錢已經足夠阿廖沙舒服的過完下半輩子了。
他決定立刻離開——至于和朱羽所說的合作問題，等過完這個寒季再說吧！
夏季已經結束，寒季已經到來，朱羽他們也開始計劃着将營地裏的東西收拾起來，準備離開這裏了。
收拾東西的間隙，朱羽查了查唐努烏梁海的消息。
唐努烏梁海原本是華夏的領土，聽這個名字就非常的熟悉，這裏曾經是華夏故地，漢代便有華夏人活動，明時曾爲漠北蒙古一部，歸瓦剌部管理，清代歸烏裏雅蘇台将軍管轄。
清後期被沙俄強占，民國時更是遷徙了大量的俄人到這裏，把漢商驅趕着離開，進行了實質的占領。
1994年，華夏和大毛定界的時候，把這一片區域正式劃歸大毛，爲圖瓦共和國。
朱羽并不覺得這裏會有些什麽東西值得自己去找一找。
遺迹嘛，許多地方都是有的。
還是先回托木斯克再說——楊志剛開的飛機已經降落到那裏了。這些象牙現在的身份是合法的，朱羽隻需要安排人把這些東西裝上飛機，運往大島就是了。
算起來，朱羽在北冰洋海岸邊上呆了不足一個月，但收獲卻是巨大的。
且不說那些猛犸象牙，就是那些披毛犀牛角，如果放在華夏的中藥材界，那也是炸裂般的存在!
要知道，一種特效救命藥安宮牛黃丸，就是因爲不能用犀牛角、改用水牛角，所以作用下降，導緻以前的老藥丸身價倍增。
雖然這些披毛犀牛角效果不如當代犀牛，但肯定是強于水牛角的。
所以呢，就是拿來用藥，那價值也是非常的高——要知道，這做藥用，那是以克計的！
所以朱羽算是滿載而歸了。
回到托木斯克，這裏也已經進入冬季了。闊葉樹的葉子掉得差不多了，而城堡那座小湖湖面也已經開始結冰了。
不過因爲要開礦，所以小河的河道被另外一條新開挖的河道引走，而小湖兩頭被堵住，湖裏的水被抽幹，然後開始篩選鑽石。
朱羽他們回來的時候，雖然是寒冬，但看到的是一副熱火朝天的開礦場面。
讓朱羽有些意外的是，這裏不僅秦飛在，曹大龍也在。
“老闆，我回來了。”曹大龍先向朱羽報告，“我回來是拿鑽石……上一次的鑽石，已經賣光了！”
“全賣完了？”朱羽有些意外。他們從地窩裏掏出來的鑽石，總量加起來得有幾千克拉不止啊！
雖然是原石，沒有加工過的。加工過後會損失一些，但這量是真的大啊！
就這麽賣完了？
“嗯。”曹大龍也是感慨：
“真正接觸這一行才知道，這個世界上……有錢人是真的多啊！”
朱羽笑了。
看來，曹大龍給自己帶來一大筆錢了！
冬至到了。現在國家發展了，對于傳統文化也重視起來。上午去送孩子打針的時候，聽着電台裏介紹着原來“冬至大如年”的一些習俗——眼下就剩下吃餃子了。那大家都圓圓滿滿，災難快點結束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