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石鎮北高路口。
一輛越野車從城方向鎮駛來,進入加油站。
排隊加滿油後,又載着一家三口和一條大狗狗,駛向高速公路。
今天是工作日,不會堵車,但路上的車也不少,如果從天上俯視,便能看見來來去去的車輛川流不息。
視角擡得越高,公路兩頭越長,車也越小,越野車很快成爲高速路上衆多保持移動的渺小黑點之一。
直到“咔”的一聲。
“啪!”
一張照片被一個女人拍到桌上。
“他們上高速了。”
坐在桌前敲着鍵盤的男人停下動作,看了眼照片,問道:“目的地?”
“初步估計爲琴海市。”
“明白。”
男人将照片夾到一個文件夾裏,又繼續敲擊鍵盤。
“嗒嗒嗒”的聲音不絕于耳。
不僅是他,周圍幾名同事也都盯着自己的電腦,手指飛快敲動。
一個百平左右的大廳裏,牆上挂着大大小小的屏幕,十多個人各自忙碌着。
這是一個剛成立的特别行動小組,代号暫時未定。
而大廳隔壁的辦公室内,楚暮沉正在挨批。
穿着迷彩服的将軍坐在椅子上,一張國字臉烏漆麻黑。
兩天前他就已經知道了遊戲庫的事,但今天才有空來見楚暮沉這個“罪魁禍首”。
根據其它世界背景下的多次征召實驗與相關玩家的經驗,“六個凰姎”的出現基本可以确定是因楚暮沉的操作失誤而導緻——不是錯誤,是失誤。
将軍站在很客觀的角度看,楚暮沉的方法沒有問題,換了是他也會這麽做。
問題出在,楚暮沉不該讓十組人同時進本。
「群星與文明之舟」和「璀璨與荒蕪之息」等一系列道具一起使用,被玩家稱爲刷取高級技能的“頂尖配置”,它會将副本的随機性壓縮到一個極小的範圍之内,十組人同時進本,很大概率會出現多個時間線極其接近的副本。
盡管它不一定在6101年左右,但楚暮沉身爲老玩家,應該考慮到這一點。
那些陪練的玩家總有人會在遊戲過程中先死出來,随便找他們問問副本情況,便不會發生這種事。
隻要察覺到不對,剩下的人可以立刻終止行動,頂天了也就多一個凰姎,而不會一連增加五個SS級中層本。
雖然兩個凰姎也難以解決,可再怎麽也比六個容易點,不是嗎?
目前唯一的好消息是,SS中層本隻增加了五個。
剩餘五組人沒有碰見凰姎,其中有三組人已經出本,成功獲得了Ω存檔。
另外兩組人還在遊戲中。
如果能赢過第一個凰姎,存檔得以保存,後面的凰姎便還有機會。
如果攻略失敗,存檔死亡,那基本就沒救了。
他們無法确定最終究竟會降臨幾個凰姎,以前從來沒有過這樣的例子。
萬一真出來六個,都不用針對他們,隻需要六個凰姎彼此看對方不順眼,互相打一架,末日便可以提前來臨了。
“對不起,将軍。”
楚暮沉愧疚道:“我願意爲此事負責。”
“你怎麽負責?你拿什麽負責?”将軍厲聲道,“一旦出現問題,死傷将以數百萬、數千萬計,你一個人能頂多少條命?我把國庫的複活道具全綁在伱身上都不夠賠!”
“對不起。”
楚暮沉垂下頭,沒臉去看将軍。
将軍一直以來都對他信任有加,把這麽重要的任務交給他,他卻搞砸了。
還不是普通的搞砸。
事情就如将軍所言,如果凰姎脾氣暴躁點,在現實世界大開殺戒,那他是真的萬死難辭其咎。
淨土遊戲至今已經存在了快八年,但依舊有許許多多機制沒有研究明白,特别是性質特殊的中層本。
已經研究明白的“規律”也無法證實,遊戲不會回應他們,理論上講,任何意外都有可能發生。
他們總結出來的規律,未必是淨土真正的邏輯。
所以他們本質上是在對抗“未知”,操作過程中再小心都不爲過。
除了處理必要事務,楚暮沉這兩天所有時間都在反省自己。
他以爲找到最優攻略方式便可以放手一搏了,卻忽略了攻略方式本身也需要小心翼翼。
“你的處分等這件事結束再說吧。”
如果是最壞的結果,楚暮沉也不用着他來處分了,大家都得玩完。
将軍閉上眼,平複了下情緒,問道:“顧淵的事查清楚了嗎?”
“查到一些。”楚暮沉彙報道,“他的确在武曲星娶了凰姎爲妻,而且娶了兩次。一次在北川,一次在中洲,中洲這次一起嫁給他的還有清池。”
清池?将軍腦海裏浮現出一個高高冷冷的姑娘的容貌,沉默片刻道:“接着說。”
楚暮沉又開口:“我們的資料庫顯示,玩家與NPC的關系達到一定程度,有概率獲得專屬成就。”
“例子比較少,部分存在特殊效果,部分隻加屬性……”
“我猜測凰姎的記憶不受副本回檔影響,可能就是專屬成就的原因。”
“另外,有玩家打聽到凰姎修煉的是相思道,結合她與顧淵的婚典來看,我個人傾向于她針對玩家應該是獲知了降臨現實的方式,想過來尋找自己的丈夫。”
楚暮沉頓了頓:“當然,也不排除是爲了殺他這種可能。”
“降臨方式是顧淵告訴她的?”将軍問。
楚暮沉遲疑道:“我不确定。”
“根據目前得到的信息,顧淵似乎沒有過多關注遊戲庫,遊戲場次極少,最近兩天也沒進過本。”
“如果是他将淨土遊戲透露給凰姎,中層副本的時間線應該更早,凰姎不太會等到6100年。”
“但從他上個本的行爲邏輯來講,他甯可得罪現實中關系匪淺的清池也要與凰姎拜堂,證明他心裏非常在乎凰姎,不隻是單純的将凰姎當做一個NPC,他的确是最有可能幫助凰姎降臨的玩家之一。”
“之一?”将軍問,“還有誰?”
楚暮沉答道:“單論6100年顧淵娶凰姎的副本,幽幽子的可能性也很高。據盒包蛋稱,幽幽子是該次遊戲中走得離凰姎最近的一個玩家,待在凰姎身邊的時間比顧淵更長,隻是有一點比較迷惑……”
将軍:“說。”
楚暮沉:“幽幽子在這場遊戲中表現出了對顧淵的好感,被清池斬下一臂也不願放開顧淵。”
将軍:“?”
“她們在搶男人?”
“……好像是。”楚暮沉也覺得匪夷所思。
兩個頂級玩家和一個武曲最強NPC,三個女人一台戲,爲了同一個男人,顧淵有這麽大的魅力?
将軍眉頭微皺:“這個幽幽子是不是有毛病?”
楚暮沉:“……”
幽幽子對顧淵有好感,将軍能夠理解,上次那個全球公告他記得清,幽幽子應該是在顧淵的幫助下獲得了一件傳奇。
可如果真是這樣,幽幽子爲什麽要把凰姎放出來跟自己搶人?
她是覺得隻有一個清池當她的情敵還不夠?
将軍揉了揉太陽穴。
他最讨厭這些情情愛愛的事,很多本該簡單的事情一牽扯到感情,就會變得複雜和不可控制。
可他們終究是人,人是感情動物,不得不考慮這一層。
半晌。
“你打算怎麽做?”将軍問。
楚暮沉知道這是将軍在給自己機會,就看他的回答能不能讓将軍滿意了。
楚暮沉壓下心頭一切情緒,認真思考了兩分鍾,擡起頭道:“按原計劃行事。”
該打還是要打。
将軍:“理由?”
楚暮沉答道:“我們不能賭。”
也賭不起。
以凰姎展現出來的實力,沒有人可以擋住她,稍有意外便會引發滅頂之災,如果能夠阻止凰姎降臨,一定要盡力阻止。
攻略副本的優先級永遠排在第一,然後才是其它。
“你要帶人去找顧淵?”将軍又問。
楚暮沉搖頭:“不找,也不離間。”
他這兩天得到了不少消息,看起來似乎很有用,但實際上對第一計劃并沒有太大幫助。
副本資格已經鎖死,「雙子契約」與「惡魔邀請函」都沒用。
顧淵進不去本,清池也進不去。
他們倒是可以以顧淵的名義去和凰姎交涉,勸說凰姎,但這樣做需要承擔很大的風險。
因爲不論是顧淵還是幽幽子,又或是其他人,隻要想讓凰姎降臨,便有可能提前預料到龍刃的動作,告訴凰姎任何玩家的話都不要相信,他們假借顧淵的名義傳話隻會适得其反。
且即使這一次僥幸成功,之後凰姎再與她的“領路人”碰見怎麽辦?
往大了說,不僅是顧淵與幽幽子,上次參與團建的玩家都有向凰姎透露淨土遊戲的嫌疑。
甚至其他暫時沒進入龍刃視野,但排到過武曲星相近時間線的玩家也有可能。
難道他們還能把所有人的嘴巴都堵上?
他們最多隻能試探一下顧淵和幽幽子的态度。
眼下還剩兩次機會,第一次讓烈天翁等“非官方人員”用Ω存檔去打,打不過再進一隊,提一下顧淵和幽幽子,争取一個對話機會,表明官方的降臨派立場。
這應該是目前針對《寂雪山秘境》最穩妥的處理方式了。
剩下的本這之後再說,他們也沒有那麽多S級貴賓券,不少資格都落到了其他玩家手裏,他們隻能卡住這些本的最後一次攻略機會,把時間往後拖,看看新版本有沒有什麽解決辦法。
将軍略微點頭,目光意味深長地看着他:“去做吧,希望你能将功補過。”
楚暮沉:“是。”
楚暮沉離開辦公室,将軍也沒有多留。
他還有很多事情需要處理。
比如那個刻意制造降臨事件的國外組織——救世之眼。
楚暮沉回到大廳,白鴿瞅了眼跟着出來的将軍,目送将軍離開,才踩着小高跟快步走過來,懷裏抱着一摞資料,問楚暮沉道:“是不是被罵慘了?”
楚暮沉:“還好,事情不算太壞。”
壞不壞他都會這樣說,不能讓自己的情緒影響到其他人工作。
白鴿:“你沒被撤職吧?”
“暫時沒有。”楚暮沉也沒藏着,“事情結束後再給處分。”
“那就好,你還有機會。”白鴿微微松了口氣,又道:“說吧,接下來怎麽做。”
楚暮沉看着眼前的女人:“你還願意相信我?”
“爲什麽不信?”白鴿說道,“人非聖賢孰能無過,老李頭他們不也栽在了顧淵手裏,你能說他們不強嗎?”
“一次失誤并不能掩蓋你作爲擺爛群公認第一老髒比的榮譽。”白鴿半開玩笑地道,“我還是喜歡你自信滿滿的樣子。”
楚暮沉笑了笑:“行,那你說說情況吧。”
白鴿神色一肅:“好的楚隊。”
現在的情況其實和兩天前區别不大。
依舊是六個凰姎。
五個被殺出來的大團沒有再進本,等待新的指令。
剛才楚暮沉挨批那會,烈天翁也出本了,存檔境界提升到了玄境圓滿,包裏還有些渡劫材料。
楚暮沉沉思幾秒道:“難度選擇最低,讓一隊沒存檔的人先進去試一試。”
“另外,通知其中一人,進本自殺,把時間線和背景介紹帶出來。”
“好。”白鴿點頭,又問:“顧淵那邊呢?用不用派人盯着?”
楚暮沉:“不用,知道大概動向就行。”
衛星定位和監視是兩個概念,沒有人喜歡在别人眼皮子底下生活。
龍刃一般也不幹這事。
即使要派人過去,目的也隻能是保護,但有清池陪在身邊,顧淵的安全問題完全用不着他們操心。
幽幽子同理。
這個少女的戰鬥力絲毫不弱,手裏還有顧淵帶給她的傳奇,如果不是在武曲星,幽幽子不會在清池手上輸得那麽慘。
倒是幽幽子年紀比較小,可能更好勸?
楚暮沉看着白鴿遞來的資料,目光落到少女的年齡上。
19歲。
大一。
楚暮沉決定處理完這頭,先試探一下幽幽子的态度。
于是,七天之後。
周五。
正在上成年補習班的少女接到了一條好友申請。
【玩家“楚暮沉”請求加你爲好友(通過ID搜索),是否同意?】
這堂課是……不知道什麽課。
幽幽子不關心。
此時的她正坐在靠窗的位置,桌上立着一本書,一隻手撐着腦袋,望着窗外發呆。
冬日的陽光透過樹蔭和玻璃斑駁在少女臉上,連睫毛也映出了細長的陰影。
那雙清澈靈動的鹿眸一眨不眨,略顯蠢萌,也不知在想什麽。
過了好一會兒,幽幽子才将目光挪到眼前的好友界面上。
系統提示的下方是一個聊天框,對方的ID顯示爲“預言家先生(顧淵)”。
最後一條消息是她半個鍾頭前發的,她戳了戳預言家先生,但預言家先生沒回。
确認沒有新消息,幽幽子才打量起“楚暮沉”三個字。
她思索了半天,然後同意楚暮沉的好友申請,并打出一個問号:“加我幹什麽?老髒比。”
楚暮沉:“……”
他整理了一下措辭,準備從閑聊入手:“/偷笑,還在生上次的氣呢?”
他和幽幽子此前排到過一次,并坑了少女一把,幽幽子似乎還記得這事,順着往下說是個不錯的話題。
哪知幽幽子看出了他的意圖,回了個紅圈斜杠的禁止表情:“不閑聊,有事說事,别打擾我等預言家先生消息。”
楚暮沉:“……”
聊天會耽擱你等消息?
幽幽子:“給你三秒鍾時間,不說删了。”
楚暮沉:“?”
他一時被這個“删”字整得有點不會了。
這跟他印象中的幽幽子完全不一樣,陽光少女不是挺愛聊天的嗎?
怎麽突然變高冷了?
楚暮沉疑惑這一會兒,三秒鍾已過,他再發消息已經發不出去了。
「對方開啓了好友驗證,你還不是他(她)的朋友,請先發送好友驗證。」
楚暮沉:“??”
說删就删?
楚暮沉被噎了一下,隻得重新給幽幽子發送好友請求。
幽幽子:“?”
楚暮沉不繞彎彎了:“遊戲庫的事你知道嗎?”
果然是爲了這個來的。
幽幽子怎麽可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她這個月三次征召也已經用光光,上遊戲除了找預言家先生和橙橙聊天,偶爾水水群之外,其它時間都在關注遊戲庫。
楚暮沉早不加她,晚不加她,偏偏這個時候加,幽幽子又不傻,一猜便知道這個家夥是官方的人,打的什麽主意再明顯不過,她有好臉色才怪了。
幽幽子輕哼一聲,回道:“不知道,别煩我。”
說完再一次删掉楚暮沉,并附送黑名單,接着點開設置,勾選「拒絕接收好友申請」。
整套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呵成,異常幹脆利落。
楚暮沉:“???”
一旁的白鴿見他臉色又尬又黑,試探地問道:“她不肯幫忙?”
楚暮沉:“她把我拉黑了。”
白鴿:“……”
“我去試試?”她問。
“試吧。”楚暮沉道,“但我感覺她應該會設置拒加好友。”
白鴿手指在眼前點了幾下:“……楚隊高見。”
楚暮沉有些頭疼的揉了揉腦袋,說道:“基本可以确定是她了。”
他剛才的話其實是有陷阱在内的。
擺爛群的玩家幾乎從不刷小本,自然不會關注遊戲庫,更别說去遊戲庫查看不可購買的副本。
不論語氣如何,幽幽子隻要回答知道,八成便和凰姎脫不了關系——幽幽子剛才的回答雖是“不知道”,但反應過激,明擺着說謊,這個八成還要往上提一成,九成九是幽幽子将淨土遊戲告訴的凰姎。
這還真讓将軍說對了。
一方面對顧淵有好感,一方面又給自己找個強大到離譜的情敵,這不是有毛病是什麽?
楚暮沉最怕碰見這種對手。
他又沒病,怎麽去猜有病的人是什麽心理?
白鴿建議道:“要不我們再核實一下?”
“當然要核實。”楚暮沉道,“我找橙橙幫忙問問吧。”
殊不知,這過激的反應是幽幽子故意裝出來的。
官方既然能查到她這來,那一定也查到顧淵,事是她做的,有什麽沖她來就好了,不要去打擾她的預言家先生。
拒加好友隻是表明态度,幽幽子知道官方有一百種方式抓住她,可那又怎麽樣呢?
她又不怕。
幽幽子想了想,點開和橙橙睡不醒的聊天框,扣字道:“橙橙,這幾天有空沒?”
橙橙睡不醒:“/瞌睡,困。”
幽幽子:“/可愛,我想去冬臨山玩,你陪我去呗?正好一起跨年。”
橙橙睡不醒:“/撇嘴,你去年也是這麽說的,然後前一天又告訴我還是打遊戲好玩。”
幽幽子:“這次是真的!你要有空,我們今天就可以出發。”
橙橙睡不醒:“你不上課啦?”
幽幽子:“無聊,想看雪流成河。”
橙橙睡不醒:“/瞌睡,行吧,我收拾下東西,晚點去接你。”
幽幽子:“對了,一會兒可能有官方的人找你問話,你告訴他是我就行。”
橙橙睡不醒:“?”
是你?
什麽是你?
被窩裏的橙橙瞌睡都醒了,一下子掀開被子坐起身,頭發亂糟糟的:“别吓我啊,你幹什麽了?”
幽幽子:“/可愛,也沒什麽,隻是幫凰姎姐姐過來我們這罷了。”
橙橙睡不醒:“???”
凰姎?
那個跟女神搶男人的神女凰姎?
橙橙睡不醒睜大眼睛:“你不會把小破遊的事告訴她了吧?”
幽幽子:“/可愛,嘻嘻。”
橙橙睡不醒氣急:“嘻你個頭啊!你瘋啦?她四劫境诶!過來還得了??”
幽幽子:“她又不會濫殺無辜。”
橙橙睡不醒:“你怎麽保證她不會濫殺無辜?”
幽幽子:“/調皮,沒事,我有兩條命,可以幫她抵抵債。”
橙橙睡不醒:“???”
幽幽子道:“反正有人問你你就直說,不用幫我瞞着。”
橙橙睡不醒:“你真不怕龍刃的人找你麻煩啊?”
幽幽子才不在乎:“大不了一死而已,有什麽好怕的?死我也不會幫他們。”
橙橙睡不醒:“/大罵,所以你叫我陪你去冬臨山,是想我跟你一塊死?”
幽幽子:“笨诶你,我又沒讓你幫我,你可是指控我的證人,他們給你發獎狀還來不及呢,怎麽會抓你?”
橙橙睡不醒簡直兩個頭三個大。
因爲真有人來加她好友了!
她暫時沒同意也沒拒絕,點開遊戲庫看了眼,差點沒給她吓得滾下床去。
六個SS本??
橙橙睡不醒頭皮發麻:“小幽幽,要不然你自首吧?我會用我全部家當去保你的。”
幽幽子看到這句話,忽然有點累,但她知道這不能怪橙橙,不被理解是她自己的問題。
她有病嘛。
“/歎氣,算了,你不去我自己去吧。”幽幽子關掉聊天框,又戳了戳自己的預言家先生,退出遊戲。
橙橙睡不醒見幽幽子頭像變成灰色,急得連衣服都沒穿便蹦下床,沖進浴室,換手機給幽幽子發了條短信:“陸幽幽你等我,我馬上過去!”
她和幽幽子生活在同一座城市,恰巧遊戲裏又聊得來,兩種緣分重疊在一起,才讓她們成爲現實中的朋友。
她也是幽幽子唯一一個現實朋友,她要是不管幽幽子,那就真沒人管她了。
橙橙睡不醒艹艹洗了個臉,刷了個牙,随便穿了身衣服,拿起車鑰匙,開着自己的橘黃色跑車,“轟”一聲直奔幽幽子學習的畫室。
等她火急火燎趕過來時,幽幽子還沒下課。
橙橙睡不醒稍稍松了口氣,給少女發短信道:“你在哪?”
幽幽子:“C區平房畫室「定位」。”
橙橙睡不醒點開地圖:“我過去等你。”
最後一堂課是素描,幽幽子比較喜歡,罕見的沒有走神。
勾勾畫畫,一張帶着零碎幾何圖案的面具很快躍然紙上。
看着面具上拼湊起來“幽”字,她心情又好了起來,眸子彎起一個甜美的弧度。
欣賞了幾秒後,幽幽子又接着往下畫。
直到鈴聲響起,整個預言家先生已經畫了一半。
教習一走,學員們也陸陸續續收拾畫具離開。
幽幽子沒着急,打算等其他人先走。她将畫紙從畫闆上取下,舉起來,對着窗外明媚的陽光,畫裏的預言家先生好像在對她笑,面具下的眼睛閃閃發光。
“欻!”
突然,一隻手從側後方伸出,一把将畫搶走。
幽幽子看得入神沒注意,愣了愣,以爲是橙橙,下意識回頭。
“啪!”
人都沒看清,一個巴掌直接甩在了她的臉上。
幽幽子嬌嫩的臉頰頓時被扇得通紅,浮現出四道指印。
隻見一個穿着淺色風衣的黑長直女生站在身後,臉上妝容不顯,看模樣倒是清純,下手卻極狠。
她将畫拿在手裏,眼神嘲諷又嫉妒地看着幽幽子:“我的男人也敢搶,真以爲長了張好臉就沒人舍得打了?”
幽幽子捂着臉,睜大眼睛道:“你在瞎說什麽?我什麽時候搶你男人了?”
女生餘光往後,門口站着一個低着頭的男生,被另外兩個女生推搡進來。
“徐舒翔,你不認識嗎?”女生道。
看到那慫得連頭都不敢擡起來的男生,幽幽子想起了前幾天發生的事。
那天的确有一個男生約她吃飯,可她明确表示了拒絕。
“我已經給他說了我有男朋友,你自己管不好男人,關我什麽事?”
“有男朋友還勾引别人的男朋友,你還真不是一般的賤啊。”
女生譏諷道:“前段時間就有人跟我說你初高中就喜歡勾搭男人,當時我還沒放心上,現在看來,是我小瞧你了,我男人跟你隔着一個專業都能聞着味找過來,什麽牌子的香水啊?加了多少自己的東西?”
話說得格外難聽。
畫室裏還有不少人,都躲到一旁竊竊私語。
幽幽子握緊拳頭,心知這女生是故意找茬,她不想跟對方吵,隻是盯着她手裏的畫:“把畫還我。”
“畫得誰啊?你那綠帽子戴上天的男朋友嗎?我看看……”女生将畫拿到眼前打量。
幽幽子重複道:“畫還我。”
“喲喲喲,小騷狐狸還生氣了?”女生輕蔑地笑道,“我要不還呢?你打我呀?”
“不敢啊?那我把它撕了,給你增加點勇氣。”女生說着便要将畫紙撕掉。
但她哪快得過100+靈巧的幽幽子?
少女直接出手把畫搶了回來。
女生似乎早就料到她會搶畫,根本沒想真撕,隻是逼幽幽子動手而已。
“都看見了啊,她先動的手。”女生趁着幽幽子搶畫之際,擡起腳上的高跟鞋便踹了過去。
幽幽子側身躲開,另一個女生卻抄起畫闆從她背後迎頭砸下。
“嘭!”
畫闆應聲破裂,一絲殷紅的鮮血從少女白淨的額頭淌下。
另外兩名染着黃頭發的女生也沖上來,對着幽幽子拳打腳踢。
幽幽子咬緊銀牙,閉上眼,任由拳頭和鞋跟落在自己身上,死命護住懷裏的畫。
圍觀都是成年人了,有的拍視頻,有的沉默,有的看得開心,有的敢怒不敢言。
沒有一個上去幫忙。
“你們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橙橙睡不醒見幽幽子一直不出來,畫室外面又圍了人,便過來看了一眼,卻發現幽幽子正在挨打,頓時怒火中燒,直接破窗而入,一巴掌将爲首的女生扇飛出去,撞倒好幾個畫闆。
毆打幽幽子的幾人還沒反應過來,便被橙橙挨個扯住頭發,一腳踢開。
順便賞了她們一發小毒。
看熱鬧的人都驚呆了,這女人怎麽這麽猛?
“快去喊保安!”一男生叫道。
這時候想起找保安了。
那女生捂着臉爬起來,嘴角溢血,披頭散發,狼狽又怨恨地道:“你敢打我?”
“打你又怎麽樣?”橙橙睡不醒正在氣頭上,掄起椅子便想砸過去,但被蹲在地上的幽幽子拉住。
她一回頭便看見少女對她搖頭,小聲道:“算啦橙橙,别打出事了。”
看着少女本該清純可人臉蛋被污漬和鮮血沾滿,橙橙睡不醒氣得發抖:“她們怎麽沒想過會打出事?!”
幽幽子擠出一個笑容:“我沒事,身體好着呢,沒那麽容易死。”
橙橙睡不醒怒其不争:“你是不是傻?你不會還手嗎?”
幽幽子小聲道:“你知道的,我不能生氣……”
必須忍住,否則她的天賦會自行發動,将她黑化,如果沾上對方的血,她會徹底失控。
到時死的就不是一個兩個了。
橙橙睡不醒當然知道這點,可是她心疼啊!
幽幽子從小被欺負到大,好不容易成爲玩家,卻因爲這個破天賦,不得不繼續忍受。
憑什麽啊!
幽幽子檢查了一下懷裏的畫,完好無損,便拉了拉橙橙的手:“我們走吧,爬山去。”
“爬你個頭!先去醫院,一會頭上留疤了!”橙橙睡不醒憤憤地将椅子砸到地上,“還有你這畫,有意義嗎?”
幽幽子又抱住畫紙,生怕橙橙給她搶走似的,堅定道:“有。”
話音剛落。
「預言家先生戳了你一下」
幽幽子染血的眸子一下亮了起來:“預言家先生回我消息了!”
橙橙睡不醒:“?”
回個屁!
傻逼幽幽!
“你們幾個等好,欺負我姐妹,這事沒完!”
橙橙睡不醒目露兇光地掃過地上幾名女生,拉起幽幽子離開畫室。
8000,求月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