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已是初秋,不管是漢昌市區,還是錦城市區,都還處在秋老虎的淫威之下,但在秋山縣城,卻已經能感受到秋日的涼意。
特别是在太陽落山之後,微風吹拂着身體,感受着汗毛的舞動,令人心情愉悅。
董澤等人是在縣局的院子裏接到國安局派來交接案件的同志的。
過來的人是一位大隊長帶隊,至于是什麽大隊的,董澤不是很關心,隻知道對方的名字叫馬東元。
程局長等人在将相關情況向對方作了說明之後,馬東元一行挺興奮。
他感激地看了一圈衆人,信心滿滿地說道:“程局,這案子就交給我們吧,保證辦得漂漂亮亮的。雖然嫌疑人現在還不能動,但我們在追蹤監視方面有優勢,不用擔心他能逃掉,等查清楚後,我們再實施抓捕。至于你們這邊的故意殺人案,到時候整理好相關卷宗,到時候合并起訴,如何?”
程局長咳嗽一聲,道:“馬大隊,有關于高鴻的案子,我們還得繼續偵查。這不僅僅包括這起持槍殺人案的證據收集,還有他的槍支來源,都需要做進一步調查。”
馬東元默默地看了程局長一眼,忽然笑着道:“沒事兒嘛,我們将人拿了後,你們再提訊嘛,都一樣的。”
“反正都是爲了偵查破案,我們大夥兒商量着辦吧。”
馬東元也沒再争辯。
這種案件的抓捕,是需要瞅準時機的,不是心血來潮想抓就抓。
一番交流,雙方确定了聯絡方式,馬東元帶着一疊資料離開了。
董澤還留在秋山縣局,他們還需要讨論如何去調查槍支來源。
“先查一下他的銀行流水吧!雖說這種事情通過轉賬交易的可能性不大,但總得試試。”刑偵大隊長嶽經偉說道。
程局長一番沉思後,道:“不僅是流水,還有他之前的通話記錄、人際關系,都得查一遍。”
董澤在一旁思索良久,突然說道:“鄒局、程局,我覺得這樣查下去,與大海撈針沒什麽區别吧。”
在場之人無不沉默——這确實與大海撈針沒區别。
但辦案不就是這樣嗎?
這就像一個迷宮,你必須得從各個看似出口的位置試探。
至于最終能不能沖出去,除了看自己是否努力外,還得看運氣。
“除此之外我們也沒有更好的辦法。”程局長說道,“除非我們等高鴻被抓獲歸案,但國安的案子,誰知道要等到什麽時候呢?這麽長的時間跨度,萬一出了什麽變故,先不說責任問題,良心也過不去。”
“其實我倒是有一個辦法,既不用驚動高鴻,又可以把這條線捋出來。”董澤說道。
“什麽辦法?”連鄒局都感到驚訝,忍不住問道。
其他人也都好奇地看着他。
董澤很平靜地說道:“把他那支槍弄壞。”
“……”所有人無不愣了一下。
這是什麽辦法?
董澤解釋道:“他現在剛犯了案,心裏的不安全感肯定很強,這種時候他大概率會經常去将槍取出來檢查,如果這時候他發現自己的槍壞了,大概率會用之前的渠道再買一把。這就是我們的機會。”
現場衆人表情不一,有認可董澤的說法的,也有覺得這方法不妥的。
前者占了大部分,而後者隻有馬東元。
馬東元在短暫的思索之後,問道:“董澤同志,伱這辦法确實也不失爲一種方法,但要是這家夥膽子小,反而被吓跑了怎麽辦?畢竟這不僅牽扯到我們的案子,還有國安那邊的案子。”
董澤道:“這個簡單,隻要盡可能将槍弄得像自然損壞的樣子,這樣對方就不會懷疑了。”
馬東元還是有些遲疑,道:“要做到這一點,恐怕不容易吧?”
“其實也不用太像。”董澤道,“試想一下,高鴻将東XZ得那麽隐蔽,正常來說他肯定不會懷疑有人破壞他的槍。”
鄒局長也笑笑道:“我也認爲破壞槍支是一個不錯的辦法。以常人的思維判斷,正常人要發現了槍,要麽報警,要麽把槍偷走,誰會去破壞槍呢?而在高鴻看來,如果是我們警方發現了他的槍,就更不可能将那玩意兒留在他那裏了,肯定會直接抓人。所以,隻要不是一眼就看出來是人爲破壞的,高鴻估計是不會懷疑的。”
鄒局長這一發言,其他人也就沒了意見,包括馬東元在内。
其實在鄒局長内心還有一點考量。
那畢竟是一把槍,能殺人的槍。
就這樣放在高鴻手中,一旦出了問題,那可就是了不得的事情,如果能悄悄将它破壞掉,他也能睡個安穩覺。
“那就按照這個計劃辦吧。”鄒局長說完,看了一圈周圍的人,目光落在了董澤身上,“小董,你有沒有辦法将槍弄出來?”
董澤咧嘴一笑,道:“這肯定沒問題。”
“好!”鄒局長立刻道,“程局,你們立刻查一下現在高鴻在什麽地方,把他盯住,如果發現他回來,立刻報告。”
程局長還沒回應,董澤便搶先說道:“鄒局,現在高鴻朝城市廣場那邊去了。”
“你怎麽知道?”鄒局長驚訝地問道。
“閃電追上去了。”董澤笑笑,忽然又加了一句,“剛才它又回來了一次。”
“閃電……還真靈性。”
“那還用說?”董澤當仁不讓地接受了這份誇贊。
……
董澤再次來到高鴻的家,比回自己家還要簡單。
有些事情還是可以變通一下的。
俗話說,不會耍流氓的大善人不是好善人,不是嗎?
取了手槍,董澤徑直下了樓。
鄒局長已經帶了一位市局的槍械專家在樓下等着了。
說是專家,其實也算不上,最多也就比市局的其他人更懂一些,能處理一些故障,做些簡單的維修。
但現在不是做維修,而是破壞,相對而言卻是要更簡單一些。
其實也不用弄出些豁口什麽的,隻要稍稍讓槍體變形,無法正常送彈、激發就行了。
這位老專家用了不到幾分鍾時間,就将擺弄好的槍歸還到了董澤手上。
董澤仔細瞅了一陣,居然沒發現有任何的異常。
專家笑着調侃道:“小夥子,你看是看不出來的,得上膛……呃,停!這是給兇手留着的,你可别搞。”
董澤雖然總覺得有點不太靠譜的樣子,但眼下也隻能相信。
緊接着董澤又将槍還了回去。
樓下的鄒局長看着董澤消失的背影,突然一股疑惑從心頭冒了起來。
他發現自己後知後覺了。
這小夥子是怎麽做到輕輕松松進入别人家裏的?技術開鎖?還是别的?
回頭得問問。
……
高鴻累了一整天,回到城裏自然得吃頓大餐,犒勞犒勞自己。
他在秋山縣已經生活了五六年,已經習慣了這裏的生活節奏。
或許是因爲多年來的順遂,讓他并不覺得自己的身份、行蹤會暴露。
當然,該謹慎的他肯定謹慎,畢竟他很清楚自己幹的是什麽事,一旦被抓,估摸着就是牢底坐穿的節奏了。
特别是今天上午發生的那件事情,讓他心頭惴惴。
盡管他對自己的布置有信心,經過專業訓練的他很清楚怎樣才能擺脫敵人的追蹤,也知道如何利用人的思維慣性,但畢竟是殺了人,在這個講究命案必破的國家,他無法想象警方到底會投入多少力量來偵破這起案件。
哪怕是在吃飯的時候,他也在不停地看着手機,關注着新聞,看看有沒有這起命案的相關報道。
可直到一頓飯吃完,他都沒能在網絡上找到這起案件的隻言片語。
就好像從未發生過一般。
“尼瑪,秋山縣警方該不會是想把這事兒掩蓋過去吧?”高鴻感覺這個可能性很大。
他内心甚至有些竊喜。
在他看來,一件想要掩蓋過去的案子,肯定是破不了的案子。
若是能破,警方還不得大吹而特吹啊!
懷着這樣的想法,高鴻腳步輕快地回了家。
生性謹慎的他先查看了門縫裏留下的記号。
完好無損,他臉上露出了笑容。
簡單地洗漱過後,高鴻便開始躺床上休息,今天漫山遍野地跑,他也确實是累了。
可躺了一陣後,他詭異地發現自己竟然睡不着。
隻要一閉上眼睛,他眼前就不由得浮現出那人中槍倒地的畫面。
高鴻很清楚,這是一種應激反應。
但他暫時沒有解決的辦法,隻能讓它随時間淡化。
反正是睡不着了,高鴻爬了起來。
他來到卧室空調檢修孔下,搬過一把椅子,站上去後仔細地觀察了一下那檢修孔擋闆。
潔白的擋闆面上沒有任何痕迹,高鴻這才帶上手套,小心翼翼地打開擋闆,伸手從裏面摸出了那支手槍。
槍在手,高鴻心情平穩了許多。
果然,槍才是男人自信的源泉。
下一秒,高鴻習慣性地拉套筒上膛——此刻彈夾裏并沒有裝子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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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