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董澤在第一縷陽光從窗簾縫隙中射到床上時便爬了起來。
王鐵柱已經走了,帶走了2号警犬。
董澤簡單地洗漱之後,一路小跑來到了西城所。
西城所大門好像從來就沒有關過,哪怕現在還不到早上8點。
去食堂叫了碗肥腸面——董澤内心是遺憾的,他更希望這是一碗大骨面,哪怕隻有大骨,沒有面也成。
端起碗,他看到了一位熟人。
“方哥,你也在食堂吃早飯?”這話不能說毫無營養,純粹是毫無意義,但似乎所有人都習慣了。
“我每天都在食堂吃。”方子平肉嘟嘟的笑臉永遠都是那麽和善。
董澤瞅了眼他端的那碗一點油腥都沒有的白水面,有些理解他爲什麽一直在食堂吃早飯了。
這面……外面的早餐館羞于去做,太沒技術含量了。
方子平身子一趔,繞開董澤朝角落裏走去,哪知道董澤亦步亦趨地跟了過來。
把面碗放在方子平對面,董澤坐了下來。
“方哥,你一會兒有空不?”
方子平很幹脆地說道:“沒空,之前有起糾紛,約了雙方當事人今天上午調解。”
董澤呆了呆,迅速又道:“耽擱不了多少時間,就幫我查兩個人。”
方子平一下子慎重起來,連忙說道:“個人信息可不能亂查。”
董澤連忙道:“方哥!别誤會,規矩我是知道的,肯定不是随便查的。我就看他們鬼鬼祟祟的不像是什麽好人,說不定是逃犯呢。”
“逃犯?”方子平先是愣了一下,旋即笑了,“小董啊!你還是太敏感了,真以爲滿大街都是逃犯啊?”
董澤面色一正:“哪能啊!”
方子平狐疑地看了董澤一眼,他總覺得董澤好像有些遺憾。
錯覺嗎?
董澤繼續勸道:“方哥,真是公事!我這裏也隻有兩個人的照片,連他們的身份都不知道,就想核實一下是不是逃犯。是的話,我們就去将他們逮了,也算功勞一件嘛。”
“抓個逃犯就能立功?你想多了。”方子平臉上帶着世故,道,“不過如果真是逃犯,對所裏來說也是一項戰果。”
董澤頓時一喜,道:“這麽說方哥你同意了?”
“既然是工作需要查的,有什麽不可以?”方子平一本正經地反問。
……
看着顯示屏上标紅顯示的一項标簽信息,方子平内心不知是驚喜還是驚吓。
“在逃人員???五年前的搶劫案?”
他猛然轉頭。
在他側後方,董澤右手撐着辦公桌,左手扶着椅背,彎腰瞪着屏幕,眼神中帶着淡淡的興奮。
“是不是他?”方子平做着最後的确認,畢竟人臉識别這玩意兒還是有誤差的。
董澤卻遲疑了,若他見過本人,倒能有幾分把握,但要靠人眼去分辨證件照和手機照片是否是同一人,難度可就大了,畢竟人眼不是機器,沒法搞什麽特征值計算。
“應該是吧!”
方子平臉色一僵:“你不是見過他們的嗎?”
董澤讪讪道:“這個……沒見過,是我一個朋友在街上遇到,拍了照發給我的。”
方子平腦殼痛。
怎麽感覺這麽不靠譜呢?
要早知道是這樣,他肯定不查了。
可現在既然查了,而且還真查出一個可能是在逃人員的人,那這事兒總不能就這樣算了不是?
“你知道人在哪兒嗎?”
“人住在萬福街,但現在在不在家不好說。要不……我們去确認一下?”
他話音才剛落,辦公室外的巷道裏便有人大喊:“專案組的同志,集合了。”
董澤一時沒反應過來,愣愣地問道:“方哥,這說的哪個專案組啊?”
方子平木然地看着他:“一個派出所還能有幾個專案組?”
董澤一拍腦門,連忙道:“殺人案啊?那我得去了。”
說完,他轉身就要往外走。
方子平麻了,忍不住喊道:“(#`O′),這攤子你就扔給我了?”
董澤頭也沒回地道:“我讓我朋友給你帶路,他馬上聯系你。”
音落,董澤已經出了辦公室,獨留下方子平一個人在房間裏淩亂。
這活兒怎麽就到我手上了?
說得好像自己很閑似的。
抓逃犯雖然重要,但糾紛也得調解不是?
逃犯沒有立即抓住後面還有抓的機會,要是糾紛沒及時調解,矛盾被激化,搞出個民轉刑,那就頭疼了。
方子平看了看時間。
8:42。
距離正式上班還有18分鍾,距離約定的調解時間還有48分鍾,有些倉促啊!
要不……讓别人去查驗身份?
可是,那畢竟是一起搶劫案的逃犯,分量很重,萬一真對上号了呢?他舍不得。
正猶豫着,忽然手機響起,是個陌生号碼。
“喂,你好!”
“你好,是方警官嗎?”
“對,我是方子平。”
“我叫王鐵柱,董澤董警官的朋友。剛才董哥讓我給你帶路,你看你什麽時候過來?我現在正在萬福街,要不我先去核實一下他是否在家?”
這聽着似乎可行。
但搶劫案的犯罪嫌疑人,警惕性都很高,萬一打草驚蛇,讓對方先跑了,再抓就很費勁了。
“先别急,我馬上過來。”
方子平一咬牙,快步走向王濤副所長辦公室。
不管是核實還是接下來可能的抓捕,一個警察肯定是不行的,得搖人。
再說了,遇到這種事情,多請示多彙報總是沒錯的。
……
董澤來到會議室時,裏面才三四人,都是昨天下午搞摸排的老面孔。
倒是坐在上首位置的一位便衣看起來很陌生,他胸前挂着一個警官證說明了他警察的身份。
這大概率是刑警大隊的——細數全局各科室,穿便裝最多的便是他們。
此刻,這位便衣正在搗鼓面前的筆記本電腦,估計是要用投影儀放什麽東西。
這時陸續又有人進來,董澤還看到昨天與他一起摸排的馬柳。
他正準備與對方打招呼,冷不防眼前一亮,他立馬扭過頭去。
牆上的幕布已經顯示出畫面。
那是一件件攤開擺放的衣物,連三條褲衩子都在。
董澤目光沒留在那褲衩子上,而是死死地盯着那幾件襯衣。
因爲這些衣物都是分開擺放,一目了然,董澤瞬間就注意到了其中一件襯衣。
紐扣!
這件衣服的紐扣脫落了兩顆。
剩下的三顆紐扣——白色,圓形,直徑不到一厘米,上面有兩個小孔,毫無特色。
董澤默默地将手伸入褲兜,掏出了昨晚撿到的那枚紐扣。
一模一樣!
正常來說,就算這顆紐扣與死者衣物上的紐扣一模一樣也說明不了什麽。
畢竟這種紐扣太常見了,那河道裏沒有百枚也有五十。
它沒有作爲證據的效力。
但對董澤而言意義卻不一樣,因爲閃電在那片區域狂吠不止。
巧合嗎?董澤選擇相信狗子。
這紐扣雖然無法作爲證據,但至少能給自己提供一個偵查方向。
但後續的偵察自己一個人做不了,也沒那資格。
他左右看了看,沒看到王副所長的身影,猶豫了一下,便又起身走出了會議室。
腳才剛跨出門,一道身影矗立在眼前,差點沒撞上。
定睛一看,這不正是王所嘛。
“王所,我正準備找你呢。”
“我也正準備找你。”王濤略帶調侃地問道,“是不是又是閃電的新發現?”
董澤一愣,沒道理啊!老王不可能知道那紐扣的事情的。
忽然眼前光線微暗,卻是那方子平走到了王所身後。
董澤頓時悟了。
“不是,是我一個朋友發現的。”
“哦!”王副所長雖有些訝異,但也沒多想,“既然是你朋友,你去更方便一些,今天這邊的走訪,我另外安排人手。你……”
董澤沒等他說完,便快速道:“王所,這事兒先不急,我有新發現。”
“又有什麽新發現?”
董澤沒有說話,徑直将攥在手心裏的紐扣遞給了對方。
王所接過,卻是一臉疑惑。
“紐扣?……啥意思?”
“這枚紐扣,與昨天那具屍體所穿的一件襯衣上的紐扣一模一樣,而屍體身上那件襯衣,脫落了兩枚紐扣。”
王所滿臉驚喜,問道:“這紐扣是在哪兒發現的?”
董澤說道:“上遊,靠近攔河壩的位置。我在那河灘裏刨出來的。”
“呃……這麽遠啊?”王所臉上難掩失落,攔河壩距離屍體發現地點将近一公裏,紐扣又是從河灘裏刨出來的,這真不能說明什麽。
忽然,他眉頭一皺,道:“刨?你怎麽知道那裏面有紐扣?”
董澤倒也沒隐瞞,将閃電白天的異常表現說了一遍。
這事兒沒必要隐瞞,馬柳當時也看見了。
随後他繼續說道:“我昨晚回去之後睡不着,總覺得閃電不會無緣無故亂叫,便又打出租車過去了一趟,結果一路正常的閃電到了那裏後又叫了起來,所以我就用棍子把那片沙灘刨了一遍,發現了這枚紐扣。”
王濤眉頭微皺,扭頭看向蹲在值班室門口被慧穎逗弄的閃電,陷入了沉思。
閃電……真這麽靈性嗎?
它在河灘邊發現了什麽?總不能是這枚紐扣吧?
忽然,他心頭一動,對董澤道:“走!我們去那河灘看看。”
“王所,那我這邊……”方子平着急道。
“你帶一名輔警去吧,那起糾紛……你給值班的人說一下,當事人來了後先在會議室坐坐。”
“……”
各位大佬們,追讀真的很重要,拜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