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爲一個穿越者,林教授泰來對當今萬曆朝社會風氣有着深刻的認知。
甚至可以說,與四百多年後相比較,很多風氣都極爲相似。
所以他雖然出身很低,但對自己前途有着非常清晰的規劃。
簡單的說就是“三途并進”,缺一不可。
第一就是文壇聲望之路。以當今文壇狂熱求名的虛榮炒作風氣,聲望越大的名士,地位越超然。
這是非常好的保護色,以及個人不可或缺的門面,并且很有助于拓展人脈關系。
林教授想去文壇大會上露臉,或者拿名妓刷詩詞,就是圖這個。
第二就是功名進取之路。如果說舉人進士難度大,那最起碼也要弄一個秀才功名傍身。
這樣才算是擁有了最基本的政治特權,不然就沒有安全感。
如果沒有政治特權,隻需官府一道命令,就能導緻家破人亡,這也就是林教授對第一步縣試孜孜以求的原因。
至于第三條道路,就是打造基業和賺錢了。
如果在本地沒有一定基業,形成不了對官衙的制衡,又怎麽稱得上豪門?
而且萬曆時候的大明,已經很金錢化了,無論生活享受還是幹點什麽,都離不開錢。
林泰來沒有經商天賦,也不懂先進的工業制造技術。
他所能想到的,也就是以社團班底爲根基,尋求與官府勾結來撈錢,這就是他不脫離社團的緣故。
總而言之,林教授的規劃就是既要又要,财侶法地一把抓。
沒辦法,他這個社團打手出身實在太低了,需要補充的東西也實在太多了。
至于其他更大的理想,那首先要有實現理想的能力才行,不然在現階段都是空想。
不過在如此多規劃中,唯獨沒有學武這個選項。
所以林泰來真心不想浪費寶貴的文壇大會窗口期,跟着戚少保學習對自己無用的槍法。
這可能是十年一遇的文壇大會,王老盟主在世的最後一次文壇盛會了。
沒有誰能阻止林教授在文壇大會刷名望和資曆,民族英雄也不行!
當林教授打出了“孝”的大旗後,縱然如戚少保,也不可能硬攔着了。
于是林泰來帶着左右護法和四大金剛,迅速離開五龍茶室,擺脫了戚少保的糾纏。
但被戚少保盯上後,這五龍茶室暫時來不得了,需要另外尋覓駐紮地點。
不過仍然留了高長江繼續在茶舍駐守,畢竟這裏是個聯絡點,不能不留人。
愛才心切的戚少保對高長江問道:“你們這個坐館,最近可有什麽喜好?”
高長江想了想後,實話實說的答道:“若說坐館最近的喜好,可能就是文學了。”
戚少保疑惑不定,難道林姓小兒所說的“生平隻愛打熬文學”,都是真的?
隻是像林小子這種身份,隻怕沒什麽機會參會吧?
誰家的雅集文會能這麽不正經,邀請一個社團打手去參會?
如果自己随便找個文會,答應帶林小子去露個臉,以此爲誘惑,那林小子大概就肯答應學習槍法了吧?
戚少保心裏一邊合計着,一邊往外走,茶舍掌櫃連忙對戚少保行禮道:“這位老英雄請留步!”
他并不知道戚少保身份,隻是聽到林泰來叫過一聲“老英雄”,便也跟着學了。
掌櫃又熱情洋溢的繼續說:“本店極力敬迎老英雄多來光臨,茶水一概免費!”
戚少保:“???”
自己沒暴露身份,也能有這種供奉?
在外面街道上,宋全滿懷希冀的對林坐館問道:“好賢侄真要跟我回橫塘鎮?”
林泰來答道:“宋叔你沒發現,我這是向北走,而不是向西去?”
面對已經坐大的一都分堂坐館林泰來,宋全毫無辦法,最後隻能說:
“看在我與你們林家三代交情的份上,伱總要給我一個交代。”
三代交情都搬出來了,林教授也拗不過人情世故。
“實在不行我寫一封信,可勸和義堂大嫂退兵。宋叔将這封信帶回去,也算對堂主有個交代了。”
宋全又問道:“若這封信仍不管用,又當如何?”
林泰來便反過來勸道:“如果總堂實在頂不住和義堂的攻勢,又何必魚死網破。
大可放棄十三都地盤,轉移到前途無限的一都,這裏距離城市更近!
然後全力死守魚市要塞,遏制住橫胥口,就足以穩固無憂了。”
宋全無語,安樂堂在十三都的二十年基業,豈是說扔就扔的?
而且總堂跑到分堂的地盤上,哪算是怎麽回事?以後誰在這裏說了算?
想着想着,宋全忽然臉色大變!他聯想起了三國故事裏,漢獻帝逃到曹操地盤的案例!
莫非林賢侄心機已然如此深沉,竟然想借機吞下總堂?這不該是小奉先所擁有的心智啊。
那自己又該何去何從,一個不好就會落得苟或一樣的下場啊!
“對了,還有件事。”林泰來從懷裏掏出兩錠元寶,“這是十兩銀子,煩請宋叔捎帶給我那父母。
眼下諸事紛繁,等我這邊基業穩固後,再将父母接來盡孝。”
宋全帶着信件和銀子,一臉糾結的離去了,如此林教授總算松了口氣。
能用鐵拳金鞭解決的問題,那都不是問題;不能用鐵拳金鞭解決的事情,才是最累心的。
自封左護法的張文張大郎問道:“既然五龍茶室那邊去不得了,今晚該去哪裏安歇?”
林泰來答道:“我對其他地方又不熟悉,隻能去阊門外上塘街的校書公所,借地方暫住了。
我好歹是公所的客座文學教授,去暫住幾天應當不成問題。”
張大郎秒懂,反正坐館絕對不肯離開繁華的核心街區。
既然南濠街呆不下去了,就轉移到更繁華的上塘街,一定要維持住曝光度。
在夕陽下,林教授拖着長長的身影,邁進了校書公所。
門子主動告訴林教授,徐總管還沒有下班,此時就在前堂。
林教授便又穿過儀門和庭院,走進了前堂,入目便見徐元景徐總管坐在主位上。
而旁邊客座上有個非常年輕的小娘子,正低着頭哭泣。
雖然還看不清面目,但隻聽這哭聲,也當真是雨打蓮葉,我聞猶憐。
林泰來便很有正義感的叫道:“徐總管!一進來就看到你逼良爲娼!
不要在光天化日之下公開做這種事,影響太惡劣,絕非長久之計!”
徐總管看到林教授就莫名的生氣,“你滾.進來請坐!”
然後又指着小娘子說:“這是咱們蘇州城本屆花榜的狀元白姬!”
林泰來納悶,白狀元不是拗着清倌人的人設,和榜眼姐妹花一起,被送去侍奉老盟主了嗎?
坐在這裏哭什麽?難道被王老盟主趕出來了?
這時候,白美人擡頭看了眼林教授,于是林教授也看清了美人的容貌。
林教授當場就驚住了,上輩子在屏幕裏見過這個長相!某種不能說的夢裏也見到過!
這輩子再看到一個高仿真人版,不隻是美貌,還有四百年情懷的加成,所以才能讓已經很有“閱曆”的林教授短暫失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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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