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處理完傷口的雷鳴帶人上路了,他們得去接應伊亭雪。
伊亭雪趙鳳才那組去的是半截河要塞,距離綏芬河也是一百多裏路的樣子。
但這已經無所謂了,既然伊亭雪那組能夠和雷鳴小隊用電台聯系上就證明他們相距也就幾十裏地了。
想想也是,抗聯國際旅的人被空投下來已經有四天了,各小組進度快的肯定已經把敵情偵察的差不多了。
爲什麽雷鳴小隊被拆分到各組中去,那不就是因爲雷鳴小隊從去年開始就在偵察日軍的防禦陣地嗎?
在雷鳴小隊原來偵察的基礎之上,各偵察小組那都是有的放矢去的,所以這回偵察才會快。
而且明知道蘇聯紅軍很快就會對日軍發起進攻,所以這回偵察各抗聯小組都是以完成偵察任務爲目的的。
隻要能把偵察任務完成了那暴露也在所不惜,否則他們也不可能帶着波波莎沖鋒槍回來了。
用了蘇制武器,那不就擺明了告訴日軍,東北抗聯已經和蘇聯紅軍結盟了嘛,現在讓日軍知道也無所謂了!
而在偵察的角度來上來講,隻要各小組能在蘇聯紅軍發起進攻之前把偵察到的情報傳回去那任務也就完成了。
至于各偵察小組在完成任務之後能否保全下來那真的隻有各安天命了。
而現在,趙鳳才犧牲也是雷鳴得到的他們小隊第一名隊員犧牲的消息。
所以此時大家雖然在往半截河方向趕可心情卻都不大好。
這次任務于偵察人員來講危險确實是大,如果不是這樣的話那怎麽能被稱之爲“偵察敢死隊”呢?
從飛機上跳傘下去,爲了在空中時不被日軍打死,那就得晚開傘包。
開傘包在空中那都是有高度規定的。
開早了,誰知道那無形的風會把人吹到哪裏去,那要是吹到目标區域之外呢。
那面蘇聯人的大炮都飛了飛機也開始轟炸了,你這個做偵察任務的卻還沒有到,這叫完成的什麽任務?
況且降落傘打早了,人在空中就會遭到地面日軍的集火射擊。
可開得晚了,那弄不好一下子就摔死了!
這個可不是誇張,想想人從空中跳下來後的那種重力加速度得有多快,如果晚開一秒,人可能就被摔成肉醬了。
這是在空中的危險,要麽被打死,要麽被摔死。
可從空中降落下來後呢?
也可能直接就掉到了日軍要塞裏面,然後就會遭到日軍的圍攻。
雷鳴小組的那兩名抗聯戰士不就是這樣嗎?
說羊入虎口顯得有些悲觀了,可你就是虎入狼群也絕讨不到好來。
隻是現在趙鳳才已經犧牲了,他是怎麽犧牲的雷鳴他們也無從得知。
“也不知道小北風和小妮子咋樣了?”周讓低聲和雷鳴叨咕了一句。
此時的他們兩個卻再也沒有先前互相講故事時的開心了。
小北風和小妮子那組去的是虎頭要塞。
虎頭要塞占地面積很大,據雷鳴他們原來偵察那裏是日軍在東三省最大的要塞。
而雷鳴和周讓他們所到的綏芬河、東甯這頭日軍的要塞卻比較密集。
二蠻子和胡梅,大許子和石瓊花那兩組去的是日軍在内蒙古頭的幾個要塞。
其實哪組去哪個要塞那都是雷鳴參與制定的。
相對來講,比較安全的還是大蠻子兩口子去的海拉爾要塞那頭,那裏的情況其實雷鳴小隊已經偵察得差不多了。
而二蠻子和胡梅的主要任務則是繼續偵察,等到蘇聯紅軍開始發動進攻後他們則負責給蘇聯紅軍當向導,也就是領着蘇聯紅軍穿越大興安嶺山麓。
雷鳴這樣安排自然是有其道理的。
他主要考慮的是現在也不知道二蠻子和胡梅的那個孩子現在咋樣了。
在與日軍的作戰之中,東北抗聯戰士那可絕對是獻了生命獻子孫!
不排除這樣的情況,有的父母在與日軍作戰之中犧牲了,而他們的後代也許被日軍殺害了,也許由于還小沒有記憶最後也不知所蹤了。
一部東北抗戰史,有着太多的悲壯與無奈。
如果說人犧牲了,還能立塊碑上面寫着犧牲者的名字後人還能記得。
而有的根本就沒有留下名字來卻是直接就湮沒無聞了。
雷鳴安排二蠻子兩口子去危險相對較低的内蒙古那面就是不想讓胡梅太傷心。
因爲現在胡梅都不知道自己的那個孩子能不能找到了。
盡管胡梅不說,可雷鳴又怎麽可能體會不到一個母親的悲傷。
“人死*朝天,沒了也就沒了,白瞎趙鳳才那個老實人了。”眼見行進的隊伍裏氣氛壓抑,勾小欠到底是沒忍住還是說話了。
隻是他說這話時還偷偷瞟了一眼雷鳴和趙讓,那自然是怕挨訓。
雷鳴後背的血已經止住了可依舊一片火辣辣也懶着理勾小欠。
周讓目光遊離看樣子是在想心事也沒有理勾小欠。
倒是小不點又瞪了勾小欠一眼,隻是他卻是在勾小欠的後面,他再瞪勾小欠的後腦勺,勾小欠也是無感。
那三名抗聯戰士自然也不會接話的,先前勾小欠嘴欠差點就讓小不點給揍了,他們才不的的摻言雷鳴小隊的事呢。
可是,大多數人不吭聲卻依舊是有人接話的,那就是趙小氣。
“死了我也認,至少我現在死了那也不是僞軍。
然後石碑上還得寫着趙小氣烈士之墓,後面還寫着我打死了一個大日本鬼子,中将呢!”趙小氣接話道。
“艹!不就打死個中将嗎?”勾小欠不以爲然。
趙小氣想說“那你咋沒打死呢?”,可終究是沒敢說出來。
“唉——”,這時周讓卻歎了一口氣。
色小欠和趙小氣在周讓面前說話那從來都是小心翼翼的,周讓也隻是歎了口氣,他們兩個立馬就閉嘴了。
“要是我死了,小六子到時候你給我墳前立塊碑,就寫一句話。”周讓說道。
和周讓并排走在一起的雷鳴看向她。
從東北義勇軍到東北抗聯,再從東北抗聯到抗聯國際旅,十來萬人都打沒了,死亡于戰士來講并不是什麽怨忌諱的話題。
雷鳴也隻是疑惑自己媳婦要在那塊碑上寫啥罷了。
“你就寫,她這輩子最大的遺憾,是沒給小六子生個孩子。”周讓說。
所有人都看向了雷鳴,周讓這話是說給雷鳴聽的,他們可不好接話。
雷鳴沉默了一會兒後才說道:“死了也就死了,咱們還都能留下塊碑,上面還能寫點字兒,咱們抗聯戰士犧牲無名英雄多了,誰又給他們立碑?”
雷鳴這麽說,周讓也是無語,是啊,沒名沒姓就犧牲的多了,能留下個名來那卻也算是好的了。
“就你們想的多,我不象你們那樣嬸兒的想。”這時走在最後面的小不點卻接話了。
“那你咋樣嬸兒想的?”勾小欠刷的一下就把頭扭回去了。
勾小欠打内心裏知道自己先前真是把小不點給惹惱了,要不小不點也不可能薅自己脖領子。
現在既然小不點說話了,那還不趕緊接上話拉拉關系,萬一小不點要是告訴了雷鳴和周讓那他就慘了!
小不點卻是無全無視了勾小欠的“獻媚”依舊是自顧自的說道:“我要是死了吧,要是沒有人埋那也就那麽地了。
那要是有人埋呢就給我埋個小土包,反正我個兒也小,真要是能立碑上面啥字也不用寫。
等沒幾年那個小土包也就被淤平了,那個石碑可能了倒了。
然後吧,小鬼子也被打跑了。
到時候可能就有小孩子放牛啊放羊啊啥的,誰要是累了就能在我的碑上坐坐,省着把褲子弄埋汰了。
石碑上也不用有字兒,讓小孩子看到了覺得屁股底下坐了個死人還怪疹的慌的。
就是那些小孩往石碑上墳上撒泡尿拉泡屎也無所謂了。
咱們打鬼子圖的不就是這個嗎?不用受小鬼子氣了,不用打仗了,大家也都能吃上飯了。”
小不點這翻話一說出口,所有人眼睛就都亮了一下,便都齊刷刷扭頭看向了他。
“都看我嘎哈?”小不點奇道。
雷鳴卻已是向小不點豎起了大拇指。
是啊,他們這麽打仗圖的是啥?還是小不點活的通透啊!
小不點終究不小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