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天了就該有行動了。
變天那自然是指天老爺變臉了。
已經有日子沒有下雪了,天一陰有小風還不大氣溫還有點回升那就是要下雪了。
“你這個叛徒這回便宜你了,把這些野雞收拾利索的!
把什麽雞毛、腸子、雞珍艮兒、雞嗉子、心肝肺也收拾利索的,等我回來吃!
對了,還有雞屁股!”大半夜打野雞回來的小北風氣哼哼的對毛細妹說。
小北風這話說的是如此之招笑,把毛細妹都逗樂了。
雞心雞肝這是可以吃的,雞嗉子在東北叫小肚兒,雞胗艮兒那就是雞的胃收拾完了也是美味。
雞屁股在東北那叫鳳尾,雖然吃雞屁股顯得有點重口味。
可這就和吃臭豆腐道理是一樣的,有的人固然聞之捂鼻可有的人卻食之如饴。
至于說後來研究出來雞屁股上有那麽一小嘎哒有緻癌物質那都是後來的事情了。
就時下這時代,那老百姓也好抗聯也罷,那要是頓頓都能吃上雞屁股那得少餓死多少人!
上面那些也就罷了,可是這雞毛雞腸子又算什麽玩應?
“小肚雞腸”這個詞那就極言雞腸子有多細,那和雞肋比卻是又差了一個檔次的!
“沒事兒,我把雞屎也給你留着!”二蠻子聽小北風這麽說便哈哈大笑。
下雪了就有行動,雷鳴事先已經跟隊員們說過了。
并不是所有人都參加這次行動的。
那象特遣隊現在所用的密營那就是屬于永久性密營了,那得是有人看守的。
你象毛細妹現在已經被“定性爲叛徒”了,他自然是不能在歸隊人員面前再露面的,所以他卻是和二蠻子一起留了下來。
果然,就在第二天天剛亮的時候,朱江就來傳達王校銳的命令了,外圍密營該看家的看家該行動的行動!
于是,小北風也隻能用無比留戀的眼神看了一眼地窨子外的一個雪堆。
那雪堆裏藏着他們大半夜打來的到現在卻一口沒有吃到的野雞。
除了二蠻子和毛細妹,雷鳴他們幾個便往主密營去了,而這時其他方向外圍警戒點的人也撤回來了大部份。
天空已經開始飄起了大片的雪花,于是穿着日式的中式的俄式的衣服的他們這支抗聯部隊便向東出發了。
雪落而無聲,天地間一片迷濛。
可此時于這支已經有一百多人的抗聯隊伍來講,絕大多數人那心中也是茫然的。
因爲王校銳也隻是說有行動,可具體什麽行動他卻沒有說。
這是軍隊,沒有說那戰士就不能問。
尤其是剛剛處理掉了兩個叛徒的敏感時刻,誰敢問?沒人敢問!
可不敢問可不等于心中沒有疑問。
要說有行動,比如說打鬼子吧,那些最後把槍拿回來的戰士卻依舊是一人五發子彈。
并且原來用盒子炮的都給換成步槍了。
王校銳說那是因爲這次行動尤其是需要盒子炮的連續火力,所以要集中使用。
戰士們心裏想着那要這麽說就應當是近戰,可是這話沒人說也沒人敢說。
既然有行動了,一人發五發子彈怎麽夠?
可子彈給的少,他們口糧帶的卻多,那被炒熟了麥粒每個人卻是都按十五天帶的!
那就算是每人一天一斤小麥,那也是十五斤的份量啊!
每名士兵所攜帶的負重那都是有限的,尤其在過腳踝的雪野中行走那更是格外累。
如果不是密營中還留了守營的戰士,他們都以爲這是搬家呢!
天漸漸的亮了,可是那雪也下得越來越大。
王校銳挑這樣的天氣采取行動那自然是爲了讓大雪蓋住他們行軍的腳印。
沒有人發出怨言,能夠堅持到最後的抗聯老兵已經習慣了這種艱難前行。
至少,自打在王校銳這裏歸了隊之後,他們這些後歸隊的戰士總算是吃到糧食了。
而他們這麽一走就是大半天,甚至吃飯都是一把麥子一把雪邊吃邊走的。
這一點大家也都理解,搶在雪未停之前到達目的地那才是正理,與戰争的生死比起來,人沒有吃不了的苦。
“雷鳴,雷鳴!有人看到雷連長嗎?”在跋涉之中朱江從前隊中跑回來喊。
“這兒呢,這兒呢!”走在隊伍後面的雷鳴忙答道。
“王營長命令你們連的人到前面當尖兵去,快出山區了!”朱江說道。
“好。”雷鳴應了一聲帶着自己那幾個人加快腳步向前面去了。
“後面的人都跟住了,可别走丢了!
這回可全是咱們自己的同志了,王營長說了少一個都是咱們隊伍的損失!”朱江跟後面的人說了一聲,然後自己也往前面去了。
走在隊伍後面的曾可看了看前面的人都是後歸隊的戰士了,這才跟和自己走在一起的張志成低聲說道:“這才象是一支隊伍嘛!”
張志成瞥了曾可一眼沒有吭聲。
他們之間的關系那就跟雷鳴和小北風似的,曾可又有什麽不能說的。
于是他又接着說道:“現在才是真正信任咱們了嘛,這仗打起來才舒心。”
張志成點了下頭後卻也說了一句道:“都走的快點,别落下,咱們可不能讓原來的同志小瞧了!”
剛才雷鳴是和他并排走的,倆人走路時雷鳴還說了呢,出了山區我肯定得當尖兵去,那你們在後面就得注意了,千萬别有掉隊的。
隊伍依舊前行,他們是早晨六點多鍾的時候出來的,卻是一直走到了下午四點!
這其中倒也沒有遇到日僞軍的巡邏隊。
可就在他們又往前走的時候,有一名戰士卻是低聲叨咕了一句“這要是再這樣走下去,咱們不會一直走到老毛子那頭去吧?”
可也就在這個時候,原地休息的命令就傳了下來。
走了快一整天了,天色已經漸暗,不過卻依舊能夠看清前方已是出現大片的開闊地了。
下雪的時候還不是很冷,點篝火那是不可能的,他們今夜也隻能在樹林裏露營了。
至于爲什麽非得在樹林裏,一個是爲了安全,另一個是樹林裏風雪多少會小上一些。
“圍成個圈,不能擅自行動,如果走丢了,尤其沒有來過這個地方的,我可沒有地方去找你們。”王校銳把大家集中到了一起後說道。
然後他又往四周布置了警戒哨,至于雷鳴卻沒有出現。
小北風還特意問了下王校銳,王校銳則說雷鳴上前面偵察去了。
雪依舊在下個不停,很快走了一整天路的抗聯官兵們便背靠背擠在了一起,沒有人再說話。
人再冷也得睡覺,這并不是憑意志所能決定的。
于是很快的,他們這一百多名官兵便成爲了雪野中的一部分,他們的帽子上衣服上也都落滿了雪,便如同一尊尊石化的雕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