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華躲在一個小山丘的灌木裏眼睛緊緊的盯着兩名持着槍從樹林裏閃身出來的日軍,可是他偏偏就無可奈何!
隻因他自己的步槍在昨天夜裏打仗時打丢了!
要說武器那就象征着戰士的生命,把槍丢了那可就算丢了半條命了。
可是他沒有辦法啊!
他和小不點是在白天沖過那條河的,當時如果他們兩個一起跑那自然是可以跑掉的。
可是丁華并不想跑。
他何嘗不明白,現在雷鳴小隊密營那是他們這支抗聯隊伍擺脫流動作戰的唯一機會,所以汪明貴肯定會帶隊伍奔北面來的。
雖然丁華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老兵,但是他有犧牲的勇氣,所以他堅持留下來牽制日軍。
于是小不點自己往北面跑去找援軍了,而他則藏在了河北岸伺機接應自己的隊伍。
不過,小不點在臨走之前卻是把自己的雙盒子炮給他留下了一支。
小不點還說了,有長有短才好打鬼子。
丁華自然不會拒絕小不點的好意,他也很高興自己的武器由一長變成了有長有短。
隻是情況并不象他所想象的那麽簡單,他留下了而河南岸的日軍卻也追過來了。
出乎他意料的是,日軍竟然有一條大狼狗!
甚至就在他偷偷觀望從北岸過來的日軍的時候,不知道怎麽的那條大狼狗就從他的後面撲了過來!
他想開槍都來不及了,于是他就把自己手中的步槍當成了打狗棒用。
而最終的結果是他給了那隻大狼狗一槍托讓那隻大狼狗掉了腰子,而他的右手腕也被那條大狼狗給咬了一口!
他可沒有練過單臂,還是有用左手用步槍的本事。
追過來的日軍攆得又急,他仗着自己手中還有小不點給的那支盒子炮便連那支步槍也不要了扭頭就跑。
于是,他便被那些日軍追得在山林裏兜起了圈子。
到了此時,他依然不肯脫離戰鬥。
丁華真的也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老兵,老兵該懂的他都懂,不過他也沒有什麽出彩兒的長處。
但是,他絕不肯離開自己的隊伍。
一方面是由于他有着與隊伍生死與共的勇氣,一方面是因爲他不知道如果自己離開了隊伍又該到哪裏去。
他,早就把隊伍當成自己的家了!
盡管這個家不是那種普通意義上的家,而是一個流動的沒有一個女人隻是一群糙老爺們兒的家!
他就拿着小不點給他的盒子炮和追兵周旋,他想,就算是自己隻牽制住了十個八個小鬼子那也是給自己隊伍做貢獻吧!
所以,他能跑掉的時候也不跑。
眼見着那些日軍在山林中找不到自己開始撤了,他卻是從那些日軍的後屁股那兒又追上去“撩騷兒”了!
追他的日軍也真的沒有多少人,不過二十來個人罷了。
二十來個人當然不多,可跟老哥一個的他比起來人家那無疑是處于絕對優勢的。
更何況人家堂堂大日本皇軍視東北抗聯爲“耗子”,人家如何能夠容忍一個“小耗子”的挑戰?
那些個日軍也品出來了,這個抗聯的“小耗子”這是要跟他們耗到底啊!
丁華不肯脫離戰鬥,那些個日軍就更沒有脫離戰鬥的道理了!
于是用東北話講,丁華和這些個日軍就杠(gàng)上了。
敵我雙方從白天一直杠到了夜裏,夜晚過去在今天那又接着杠!
這個世界上哪有那麽多英雄,所謂英雄也隻是平凡人在關鍵時刻的挺身而出!
那麽,在整個抗日戰争中,誰才是真正的英雄?
那些得了勳章的在曆史書上寫了一筆的固然是英雄,那些運籌帷幄指揮若定的領袖或者将領固然是英雄。
可是,那些在戰争中不肯投降的每一個戰士
無論是身經百戰的老兵,還是那些被當炮灰給“用掉”的新兵,哪怕隻有十來歲的娃娃兵,那都是英雄!
再推而廣之,每個不甘被日本侵略者奴役的普通民衆也是英雄。
哪怕是因爲義憤用鐮刀割了日本侵略者一刀的普通農民,哪怕在即将被日本侵略者給淩辱之前咬了那日本侵略者一口的普通女子,那都是英雄!
聚沙以成塔,集腋以成裘。
戰争之偉力存在于民衆之中,這才是一個颠撲不破的真理。
抗戰是無數個小的大的人物組成的全民族的抗戰,所以,反抗者皆爲英雄!
丁華追他的日軍一直捉迷藏捉到了上午,可這時他忽然發現日軍竟然又來援兵了,盡管那援兵好象也不太多。
當他正躲在樹林裏偷眼觀察日軍情況的時候,他忽然發現從樹林裏走出三個人來。
由于隔得太遠他看不清,他還以爲那三個人也是日本鬼子呢!
可是等到他認出那三個人應當是自己隊伍的尖兵的時候,他下意識的一擡頭便看到東南方向樹林中即将走出來的大部隊。
到了此時他想都沒想左手的盒子炮沖天上就打了個短點射!
他得示警!
他可是知道那些追殺自己的日軍就和自己在同一片山林裏。
他槍響了也給自己部隊示警了,然後現出行蹤的他就開始面臨日軍的再次追殺了
而現在逃到這裏的他就被些日軍給圍堵在這個小山丘上了。
那些日軍不傻已經發現他現在隻有一隻盒子炮了,所以人家對他那已經開始肆無忌憚了。
一隻盒子炮又能打多遠?在有效射程上日軍的三八大蓋那是完勝的。
正因爲如此,看着他上了這個小山丘的日軍端着步槍就那麽堂而皇之的走了過來!
自己開槍嗎?
丁華苦笑的搖了搖頭。
本來自己就不是用盒子炮的高手,更何況現在右手腕被日本鬼子的狗給咬傷了也使不上勁。
所以現在也隻能逃。
丁華縮回了頭又往北面看,可這個時候他就看到北面有三名日軍也已經端槍走出來了!
南北不行,那就東西!
丁華哈着腰往東面挪,可待到那灌木已不能擋住他的目光的時候,他就看到那東面卻也同樣有幾名士兵端槍向這裏走來了。
他又往西,而西面亦如是!
“我艹!這幫狗日的約好了啊這是!”丁華罵道。
他皺了皺眉把右手伸進了自己的右衣兜。
隻是他把手伸進兜時卻是又罵了一句“這回真是狗日的了!”
他右手被那條大狼狗給咬傷了,那大狼狗那麽長的大獠牙應當都咬到他的腕骨上了!
這回他是罵狗,那可不确實是狗日的嗎?
丁華忍着痛在自己衣兜裏摸了一下,一、二、三、四、五、六,特麽的還剩六發子彈。
小不點走的時候着急,随手在自己彈盒裏抓了一把就塞給他了。
這事也怪不得小不點,小不點也是着急去搬援兵,他卻哪想到丁華死心眼卻是和日軍杠上了啊!
六發就六發,槍膛裏還有十發,打死一個夠本打死兩個賺一個!
丁華想着把身體往回縮了縮就靠在了身後的一塊石頭上。
他不可能一個人一支槍四面爲敵他也隻能打一面,那他也隻能打北面過來的這三名日軍,至少那三面日軍暫時還看不到自己。
這樣靠着挺好,丁華想,他知道以自己的左手槍法能打死兩名日軍那就不錯了。
既然自己必死無疑那就死吧,這樣靠着省得中槍之後再倒在地上再被摔一下了。
也不知道人中槍之倒在地上時,是子彈打的地方疼還是摔那一下子疼。
這個時候的丁華沒有悲壯也沒有緊張,不知道怎麽的,他卻是冒出來了這樣一個奇怪的念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