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時分雷鳴動手了。
他輕輕的拉開了那扇門。
三個帶窗簾的屋子他都試過了,這個是唯一一個沒有在裏面插上的。
雷鳴開的真是很小心。
他這種情況那也跟摸哨差不多,不小心怎麽行呢?
可這也隻是一方面,另外一方面卻是因爲外面起風了。
這有風和沒風可不一樣,自己這一開門,在屋子裏睡覺的日本鬼子要是被風那麽一吹備不住就醒了!
經晚上自己小隊那麽一鬧,雷鳴深信,哪名日軍軍官的枕頭下面都一定藏了一把王八盒子。
都說王八盒子愛卡殼,但那也隻是說,就是笨尋思那王八盒子不卡殼的時候肯定比卡殼的時候要多,否則又怎麽可能定型出廠?
恰恰是能容一個人側身而進的那麽一個門縫,然後雷鳴象隻偷食兒的貓一樣便從那門縫外溜了進來。
然後,他還順手帶上了門把那風聲關在了屋外。
屋子裏黑黢黢的,隻有窗戶那裏有些微亮,那還是借了遠處探照燈的光。
可是這種黑黢黢還難不住雷鳴,畢竟窗戶那裏還是有些亮的嘛,那比先前自己鑽的竈膛還是亮些的。
雷鳴小心向前,那腳尖都是一探一探的,他那是怕一腳踏實了再中什麽機關。
三個房門唯獨這個沒在裏面插上。
天知道住這個屋的日本鬼子會不會在自己的床前或者炕前布置個什麽機關,那萬一前面放盆水或者拉根繩呢。
敵我之争中,哪一方都喜歡以己心度人腹的,雷鳴更是如此。
一個心思複雜的自然就把别人想得心思複雜。
這也談不上什麽褒義或貶義,但至少雷鳴是這樣的人,要是他不總揣摸日軍的心理又如何能夠料敵先機?
而事實最終證明,雷鳴的擔心是多餘的,當他的腳尖都頂到了炕腳的時候也沒有踢翻一個水盆子或者趟到一根繩。
于是,黑夜裏雷鳴就審視着下面這鋪小炕上一個人的呼吸。
他看不到人嘛,那他卻也隻能通過呼吸來判斷人的位置。
“織子,織子。”下面那個人用日語含糊不清的叫着。
幸虧自己懂日語,這家夥是在說夢話,也許織子是這個家夥的女人吧!
哎呀!你可真幸福,雷鳴暗歎了一聲,然後他手中那把正握着的刺刀便狠狠的紮了下去!
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夜裏,雷鳴摸哨都極少失手,更何況他現在是在暗算一個夢中人。
雷鳴這一刀下去,他就感覺到了刺刀穿透身體紮到硬物上的感覺。
庖丁解牛遊刃而有餘,那是因爲那個殺牛人殺得牛多了便有了手感,人家能感覺到那鋒利的刀刃在牛的軀體裏遊動的感覺。
雷鳴摸哨摸得多了他也有手感,他在那刺刀紮入目标的刹那他也能體會出那刀在人體中酣暢淋漓下行的感覺。
肉體在上硬物在下那是刺透的感覺,那硬物是火炕。
如果下面是一個床闆子,雷鳴這一下就能把刺刀紮在那闆子上!
30軍刺,真是殺人利器!
在雷鳴這一刀之下,這名日軍發出了一聲微弱的怪異的聲音,隻因爲就在雷鳴這一刀刺下的同時,他的左手已是捂在了這家夥的口鼻上。
雷鳴的左手堵住了不讓這家夥發出聲音,右手刀卻是又攪了那麽一攪,直至這名日軍停止了掙紮。
你可真幸福啊!雷鳴再次在心裏歎息道。
人沒有不怕死的,可是這家夥卻在夢什麽織子,他的夢中也許他在和那個什麽織子在翻雲覆雨,也許穿着和服和那個織子在櫻花樹下彈琴飲酒。
夢中美景竟成永恒卻沒有體會到絲毫生前的恐懼,這豈不就是安樂死?一覺睡到特麽的地老天荒,這怎能不幸福?!
雷鳴收刀了也收起了自己的碎碎念,然後他在那炕頭旁的牆壁上摸索了會兒。
“啵”的一聲裏,這屋子裏的燈就亮了。
雷鳴掃了一眼這名已是把血流了一炕的日軍軍官後就四處打量了起來。
很遺憾,雷鳴沒有看到他想要的東西。
雷鳴想要什麽?當然是鑰匙!
否則他放着成屋子的日軍不殺卻跑到這兒來隻殺一名日軍軍官?
在雷鳴的想法裏,自己最好是摸到那軍火庫裏再弄他幾十斤炸藥出來。
可軍火庫哪有那麽好進的,想進軍火庫那就得有鑰匙。
那鑰匙在誰手裏?當然在日軍的軍需官手裏,所以他才過來的!
他當然不知道哪個是日軍軍官是管倉庫鑰匙的,可是他想那能管軍火庫鑰匙的日軍軍官怎麽也得是個有點地位的吧!
這可是軍火庫,可不是普通的倉庫。
能執掌軍火庫鑰匙的人不可能如同普通倉庫的保管員一般,那總得是有個單間住吧,那單間總得是拉個窗簾的吧!
牆上沒有挂鑰匙,桌上也沒有鑰匙,屋子裏也沒有保險櫃,雷鳴又拉開了桌子上的抽屜,可裏面依然沒有鑰匙。
不過那抽屜裏倒是放了一張照片,照片上是一個穿和服的長得還很漂亮的女人。
啧啧,長的倒是怪周正的,可惜的是下面應當是蘿蔔腿,更爲可惜的是從此以後當了寡婦。
雷鳴熄滅了屋子裏的燈。
現在的他才不怕外面的日軍看到自己呢,這屋子是有窗簾的,那窗簾捂的嚴實着呢。
亮燈咋了?那就不行日軍軍官半夜起來打開燈撒泡尿?
此時的雷鳴完全沒有那種深入虎穴的自覺,他倒仿佛象一個做了無數次案的江洋大盜。
到了主人家行竊,把人家翻了個底掉完了吧,走的時候還沒忘了把人家桌面上的燒雞給掰了個大腿!
隻是此時的雷鳴潇灑固然是潇灑了,可接下來他卻知道,自己需要冒險了。
有窗簾的一共是三個房間,而這三個房間并沒有挨着。
雷鳴已經查探過了,這棟房子裏一共六個房間六個門,有窗簾的和沒窗簾的房間各三個。
而那有窗簾沒窗簾的房子正好是岔開的。
那三個沒窗簾的房子他都已經看過了,裏面并沒有人。
至于說他是怎麽知道裏面沒有人的?那是因爲,他卻是直接就拿手電筒往裏照了。
他就不信了!
這午夜都過了,那屋子裏有日本鬼子就沒睡覺卻是看着黑黑的天花闆在那出神想着什麽織子、花子的!
他本就是一個人身入虎穴想一點險都不冒那是不可能的!
而事實上那三個房間還真就沒有人在裏面睡覺。
隻是這三個挂窗簾的房間他已經幹掉一名日軍軍官了卻也沒有找到鑰匙,那麽希望就在剩下的那兩個房間了。
隻是這兩個房間的門他已經試過了那都是在裏面插死的。
難道自己非得暴力破門嗎?
雷鳴面臨決擇了。
爲了弄開那兩個房間他已是把能想的辦法都想盡了卻都行不通。
比如,自己在那個被自己殺死的日軍軍官的屋子裏從天棚裏鑽進去,再從另外的房間下去。
這個不行,太啰嗦了,而且在天花闆上弄出個洞來的動靜也絕不會小。
比如,自己也看了這個房子的陰面了,很遺憾,這棟房子壓根就沒有後窗戶。
比如,自己等着日軍軍官起夜解手,可萬一人家日軍軍官就不起夜呢,這個,終究不可靠!
那麽,他現在也隻剩下暴力破門這一招了。
可那房間的門在外面拉是很緊,那明顯就是用插棍兒在裏面插的。
自己使勁一拽門,然後就聽“崩”的一聲,那門棍兒就彈了下來。
然後自己沖進屋甩出刺刀,在夢中驚醒的日軍會抽出枕頭下的王八盒子。
自己甩出去的刺刀也許會刺中也許沒刺中,而那日軍的王八盒子也許會打響也許沒打響。
唉,這個成算實在是不高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