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槍聲響起來的那一刹那,伊藤敏正站在山腳下以一種倨傲的姿态看着從山頂上走下來的那支抗聯隊伍。
四五十人,被捆起來的有十多人,而走在最前面的竟然是葉三喜,那個和葉三喜并排走在一起的就應當是武更吧!
伊藤敏的這分倨傲可不是給已經投降的抗聯分子看的,他這分倨傲卻是給他身旁的日本軍官們看的。
說我伊藤敏來撿現成的便宜?笑話,葉三喜是我的人,是葉三喜上去把武更勸降的。
既然是葉三喜把武更勸降的,那麽就是我伊藤特攻隊把武更勸降的。
我伊藤敏現在不說我有多大的功勞,可是現在走下來的抗聯分子那就是我的功勞,事實就足以打你們的臉!
武更那可是楊宇平部的二号人物,武更既然已經投降了,那麽抓到楊宇平還會遠嗎?
與對面一臉倨傲的伊藤敏相比,葉三喜的表情則是顯得有些謙卑的。
葉三喜早已經學會了伊藤敏那般的面無表情的冷漠。
可是這回他卻沒有那麽面無表情,他甚至都不去與就離自己很近就站在自己腳下的日軍對視。
吃誰的飯自己必須得知道,誰是小二誰是大王自己心裏必須清楚!
如果自己敢在這些日本人面前表現出牛逼哄哄架勢來,也許這回這些日本人不會說什麽還會誇自己大大滴好,但保不準什麽時候自己就又會挨頓大嘴巴子!
而正并排和葉三喜走在一起的武更的表情則是有些惱怒的。
他開始并不想投降,可是他卻沒有想到葉三喜竟敢主動到山上勸降,把自己那點見不得光的事情給掫了個底掉!
他,武更在抗聯西征過程中有一回就差點投降了,爲此他還殺掉了自己第一師的政委!
隻不過那次楊宇平帶人來接應的快,他卻沒有來得及投降。
當時他趁着突圍時的混亂殺死了自己的政委,那就是因爲他要投降而自己的政委卻不肯!
可不知道怎麽,自己舉槍的刹那竟然被遠處的葉三喜看到了!
葉三喜一把這事掫出來,武更就知道自己在抗聯隊伍裏已經呆不下去了。
可這還沒完,葉三喜卻又把自己洩漏雷鳴小隊密營的事情給掫了出來。
如此一來他也隻能下令投降了。
而這次爲了投降,他不得不又殺死了一名手下的軍官,又繳了十多名抗聯戰士的槍!
沒有人是天生的叛徒,正因爲如此武更的的心情很是不好,他卻還想接着殺人。
而最終還是穿着日軍軍裝的葉三喜在他的耳邊低聲叨咕了會兒才制止了他想接着殺人的沖動。
葉三喜說,什麽叛徒不叛徒的,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明天日本人還會再來一個大隊,你現在降了比明天降強!
現在伊藤敏能做主,你會有好日子過,要是明天伊藤敏就做不了主了。
把咱們不想投降的人都綁起來,人活着就是一口氣,這口氣洩了投降了,慢慢也就習慣了!
武更當時很想罵葉三喜了的,他想說,你個狗日的三喜子是你逼我投降的。
可是莫名其妙的,他卻又覺得葉三喜說話有一種親切感,他竟然不是那麽恨葉三喜這個叛徒。
既然不恨叛徒了,那麽就和叛徒同流合污吧!
伊藤敏的目光和對面武更的目光相遇了。
伊藤敏這時倒時把他那份倨傲收了起來,而武更也不再是因爲當了叛徒而一别氣憤憤的樣子。
隻是,就在這武更爲了活命需要放棄自己所謂的尊嚴的時候,就在這伊藤敏想展示自己大日本皇軍的皇恩浩蕩的時候,他們西側的那個山丘上槍響了!
于是在這一刹那,就在這個山腳下日軍全部卧倒,從山下走下來的叛徒們全部卧倒,而這時卻有一個人大吼了一聲“老子就是死了也不當叛徒!”
那人從山坡上奔下便向西面狂奔了出去!
并不是所有人願意當叛徒的,否則那些被綁起來的抗聯戰士又該如何解釋?
隻是,那人由于被反剪着雙手他又能跑多快?
可是,他就不是反剪着雙手他也絕跑不過日軍的子彈!
槍,響了。
這名不甘心當叛徒的抗聯戰士在槍響的刹那身體一頓便向前跄了下去。
由于手被反剪着,他的臉直接就撞在了腳前的一塊石頭上。
血,流了出來。
那血有他臉上撞出來的,也有他的頭顱被子彈擊穿後從槍孔裏流出來的。
而這時剛趴在西面山丘上的小北風、大許子、魯超恰恰就看到了剛剛這一幕。
一個人在向西面奔跑時中槍就倒在了地上!
小北風他們三個換狙擊步槍了。
而這也是雷鳴帶着冷槍手出來的目的。
他們這裏離那座山太遠了,日軍重兵圍堵他們能沖到這個位置已經不錯了。
既然山上已經打白旗了,那就沒必要救人了,所以用狙擊步槍那卻是最适合的。
狙擊鏡頭裏是一名抗聯戰士的一張臉挂着灰塵與血迹跄倒在塵埃中的景象。
“媽了個炮仗的!”小北風急了,他把步槍的槍口往上撩了。
剛剛沖上山丘時小北風還是蠻開心的。
因爲就在他們沖上山丘的刹那,就見那灌木叢中卻是倒下了足足有十多名日軍!
其中還有兩個被打傷了卻是還掙紮着呢,随即就被他們三個補了槍。
可是現在一看自己人被日軍給殺了小北風又怎麽可能不急?!
小北風的步槍随即就将步槍指向了正向這裏跑來的日軍。
此時那山腳下的日軍也隻知道他們這個警戒哨被襲擊了,那己方打輸打赢的具體情況還沒弄清楚呢!他們自然是要過來查看的。
“先别打,你們看到武更了嗎?”這時有聲音響起,那是雷鳴從後面沖上來了。
“沒有!有咱們的人被叛徒給捆了被鬼子打死了!”大許子說道。
“先隐蔽好,看看啥情況,總得把武更投降的事給坐實了啊!”雷鳴說着已經是把望遠鏡舉起來了。
隻是雷鳴再看時就已經晚了。
在場的哪個都是老兵,一聽槍響,别管是哪夥的都藏起來了,雷鳴想再找到幾百米外的武更卻已經是不可能了!
“嗐!打吧!”雷鳴也無奈了。
雷鳴有自己的考慮,武更投降鬼子那是大事,這事不坐實不大好和楊宇平交待。
隻是不知道,楊宇平他們看沒看到。
來營救武更他們當然不可能隻是雷鳴小隊來,楊宇平率隊也靠攏了過來。
隻不過雷鳴小隊是從西面過來的,而楊宇平他們卻是從南面過來的。
不過從哪面過來都無所謂了,現在可是日軍圍着那座山呢,楊宇平他們也不可能靠近。
按理說,投降了的人是從南面山坡下來的,而楊宇平他們也在南面。
隻是不知道楊宇平是否能在望遠鏡看到自己的部下打起了白旗,是否能看到武更被綁。
這是一個極其簡單的邏輯,從山上下來的抗聯戰士被綁的肯定是不肯投降的,拿槍的肯定是已經投降了。
雷鳴剛剛在望遠鏡裏已經注意到了,那名被殺害了的抗聯戰士雙手是被反剪着的。
這就是雷鳴比小北風心細的地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