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猜我們軍長啥樣?”鐵錘又問。
雷鳴小隊沒有人接話,這要是勾小欠在的話那要是回答起來肯定是介樣嬸兒的。
“長啥樣?那不都是一個鼻子一張嘴兩個眼睛?”
如果隻是這麽說雖然說有些無禮但也無大礙。
但是按他說話的風格卻是應當在下面再加上一句,應當是“那難道還跟李獨眼兒那樣嬸兒的就一個眼睛?!”
所以這兩句話加在一起就是“長啥樣?那不都是一個鼻子一張嘴兩個眼睛?那難道還跟李獨眼兒那樣嬸兒的就一個眼睛?!”
回答一個人的話順便再攻擊下别人,回一打倆,這就是勾小欠的風格。
而且他攻擊人那還屬于無差别攻擊,還未必和他有什麽私怨!
所以你說周讓把勾小欠攆走去放哨那是一個多麽明智的選擇!
也同樣因爲如此,鐵錘這麽問,雷鳴他們就都笑笑也不搭話就任那鐵錘往下說。
“我們軍長長得好看,俊!
當時在十時八鄉那都是出了名的,那提親的都排着隊把他家門檻子那都踩爛了!”鐵錘又道。
鐵錘一這麽說,雷鳴小隊衆人不由得交換了下眼神。
他們搞不懂啊,剛剛講這陳漢陳軍長是正宗正黃旗的不參加僞滿卻打鬼子,這講的好好的,怎麽又講到長相上去了呢?
“那要是在古代我們陳軍長那絕對是一個文文弱弱的書生,可誰曾想打鬼子就帶兵打仗了?
就今年西征的時候,我們軍長也帶兵去了,可和小鬼子打仗的時候就被小鬼子用子彈把小腿給傷着了。
你說咱們抗聯又沒有藥,那傷口不就腫了嗎?腫了就得化能(膿)吧?
咱們的人就想派兵出去到小鬼子那裏搶藥去,可軍長不幹。
内攢我還給軍長當警衛員呢。
軍長就讓我找了個小細棍,就把那布條子捅傷口裏去了!”鐵錘又道。
(注:内攢,東北話,那時候的意思)
鐵錘這麽一說,雷鳴小隊的人臉色就變了變,他們已經猜到陳軍長要做什麽了。
“你們也知道,小鬼子那槍有勁,一槍倆眼一般大小!
我們軍長就自己拽着那個布條子楞把那化了膿的爛肉膿血象拉鋸那樣的楞給拉出來了!
我跟你們說,我可一點沒賴(lǎi)懸,當時我都沒忍心下手!
陳軍長就自己這麽整,一哼都沒哼出來,不過那汗珠子可是劈了啪啦的往下掉!
哎(ái),你們說,這是不是爺們算不算男人和長相有啥關系?
媽了巴子的,你看有的人長得五大三粗的,可是就特麽的當叛徒。
你看咱們軍長文文弱弱的,那就是純爺們兒!”鐵錘把關于陳漢這段刮骨療傷的事迹講完了。
鐵錘講到了這裏,雷鳴小隊衆人才明白這鐵錘講這個是啥意思,那就是,是不是純爺們不能看長相,那得看幹的事。
同理,也可以說,是不是東北純爺們也不能光看說的,那還得看做的!
“鐵錘你再講點,我們還沒聽過瘾呢!”小妮子說道。
雷鳴小隊絕大多數的時候都是以他們一支小隊的力量在外面孤軍奮戰。
而這回他們真是頭一回聽第二軍的事,人家那怎麽也是主力部隊吧!
他們當然想聽鐵錘接着講!
你可以把這種感覺說成是抱團取暖,也可以說成是此行不孤,打鬼子雖然艱苦可總是有志同道合的同志的。
打鬼子大家都不容易,一看有和自己小隊一樣打鬼子絕不妥協的事迹那哪有人不樂意聽?
“那就再講點!”鐵錘說道。
而這時小不點就把一個繳獲自日軍的行軍水壺遞了過來,那連那水壺蓋都給擰開了。
既然想聽那就得把這位鐵錘同志伺候得好好的!
鐵錘接過了那水壺“咕咚咚”灌了一大口遞還了之後才又說道:“我們第二軍和你們這支什麽雷鳴小也是頭一回碰到。
我們你們武器那是真的好,當然也能打,我就問你們,小鬼子追你們的時候最多用了多少部隊?”
一聽鐵錘這麽問所有人就看向雷鳴了。
雷鳴想了想說道:“也說不大好,小鬼子用一個大隊追我們這事那是有的。
反正我們也不可能滅了小鬼子一個大隊,就是占了便宜就跑。
那你們呢?”他又反問鐵錘了。
“我們啊——我跟你們說,就是去年的西征,西征你們知道吧?”鐵錘問雷鳴。
雷鳴點頭。
“我們西征時我還是跟着陳軍長的,我們是第三方面軍,當時我們是六百多人,這是人數最多的。
你知道小鬼子爲了把我們堵住動用了多少部隊?”鐵錘又問。
“多少?”小北風接口問道。
鐵錘把右手伸出來了,那卻是一個大拇指加一個小拇指。
這個動作是個中國人都懂,那是“六”的意思。
“六千?”小北風問。
“六千?那是零頭!我聽軍長說小鬼子爲了把我們堵住日僞軍一共動用了六萬!”鐵錘大聲的說道。
“鐵錘”那自然是鐵錘的名字。
可是他把這個“六萬”說出來後,那這句話就也跟個鐵錘似的直接就砸了個擲地有聲!
直接就把雷鳴小隊的衆的嘴給“砸”開了,那一個個的嘴張開了就合不上了!
雷鳴小隊那也是見過大世面的。
他們小隊三十來人被小鬼子一千多人在山林裏圍堵這事也不是一回兩回了。
可人家鐵錘卻報了個“六萬”出來,這個數可就太大了!
人家主力部隊那是六百對六萬,那是1:100,他們是30對1000,那就算是1:40吧,那無論是從比例上和絕對數量上那和人家都比不了啊!
雷鳴小隊的人那可都是東北人,你看時下的他們未必有啥文化,可算數卻是都會的,那誰叫老祖宗給留下來個歐美人沒有的九九乘法口訣呢?
“往西面的路上,我們一共和小鬼子打了三個大仗,咋也打死了一千多個鬼子。
可到底是鬼子兵力太多,沒辦法又回來了,唉。”鐵錘歎氣道。
“是,大部隊有大部隊的難處,小隊有小隊的難處。”雷鳴應承道。
“是,都不容易。”鐵錘也贊同。
這都是打鬼子的人,一說起打鬼子的事來那自然共同語言也就多了。
“要說不容易,我們陳軍長最不容易!”鐵錘卻是又說道。
“怎麽?”雷鳴看向了鐵錘。
“咱們都是東北人,都是本地人,我們陳軍長家就是敦化底下縣城的。
他開始打鬼子那陣兒可都成家了。”鐵錘又說道。
鐵錘這麽一說,雷鳴小隊的人臉色就變了,他們已經猜到鐵錘要說什麽了。
“他當時可有媳婦,不過沒孩子,家裏有老爹老娘還有哥。
你說他這打鬼子一出名,那小鬼子能不找他家裏人嗎?”鐵錘又道。
“鬼子把他家裏人都給——了?”小北風臉陰了下來。
這東北抗聯和小鬼子的仇那可大了去了!
象雷鳴小隊還好一些。
雷鳴小隊就隊長雷鳴最出名,他們又總是到處遊擊打鬼子也居無定所的。
連那個叛徒葉三喜也隻是知道雷鳴小隊少數幾個人名呢,那日軍就更搞不清雷鳴小隊衆人的底細了。
不過日軍卻是把雷鳴的老爹老娘給抓了,但卻碰巧又被小北風他們給救出來了。
可現在那老兩口啥樣他們也顧不上管了,可不管怎麽說,那老兩口終究是沒有因爲雷鳴而被害。
可相比之下,雷鳴和他的雙親那也隻是幸運者,而絕大多數抗聯戰士的親屬那還是被害的居多。
“那倒沒有,不過小鬼子卻是讓他老爹到山裏找我們軍長勸降了。”鐵錘又說道。
雷鳴他們皺眉了,這事确實是太難辦了。
鐵錘可是說了,小鬼子隻是讓陳漢老爹上山勸降,那可沒說他老娘。
這事兒不說誰也都能想到,這要是陳漢不投降小鬼子的話,那小鬼子還不把陳漢他老娘給害了?!
“爲了這事,我們陳軍長那也是真犯愁啊!而最後,你們猜我們軍隊長咋辦的?”鐵錘又用疑問句了。
不過這回他可沒等雷鳴小隊人再接話卻是接着就說道:“我們陳軍長把他老爹的棉襖脫了下來挂在外面的樹上了,然後照着那棉襖就打了三槍!
然後還給他媳婦寫了封休書,讓他老爹給帶回去了!”
這回鐵錘一說完,雷鳴小隊的人面面相觑,他們都不知道說啥了!
說這麽辦“好”?不行!
那兒子給自己親爹的棉襖上打了三槍,這也跟古時候義結金蘭了最後卻跟割袍斷義是一個意思。
那也有點象哪吒三太子砸了龍宮之後把自己的筋抽出來還給自己爹娘了。
那意思就是,我和你這個老頭斷絕父子關系了,以後你再敢來勸降我就斃了你!
可是,陳漢打這三槍包括給他媳婦寫休書這何嘗不是做出種姿态來給小鬼子看?
這卻也是爲了保全自己親人的無奈之舉啊!
打鬼子不容易,尤其本鄉本土打鬼子就更不容易,中國人總是把“情”字放在第一位的。
謝謝書友fugudoku的打賞!
(本章完)